第 132 章 開幕
今年全國大賽的舉辦地是京都，對習慣在關東活動的立海來說算是異地遠征，所幸因為立海網球部以往的優異表現，學校對於他們的行動一向是大力支持，讓他們得以沒有經費的後顧之憂，只需揣著求勝的野心和鬥爭的意志便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還擁有了提前進行適應性訓練的機會。
全國大賽開幕前一天，立海眾人在坂口和池上的房間開始例行的賽前分析會。
賽程表在抽籤當日便已經出來，身為上屆亞軍和本屆關東地區冠軍的他們可以跳過第一輪直接參加第二輪比賽，雖然不知是否是因為幸村那神秘的抽籤運氣再次發揮作用，他們在四強賽前遇到的對手整體實力在全部24所學校中屬於中等偏上的位置，作為他們特訓后的磨刀石實在貼切不過。
但能夠走到全國大賽這一步的都是地區強校，不能小覷，故在出賽安排上他們也沒有採取關東大賽那般以錘鍊為主要目的的抽籤模式，除去選手自身意願外也強調起選手與選手的適配程度，根據各個學校的特點規劃並佈置戰術，用幸村的話來說就是在合適的時間打出合適的牌得到最好的成果。
多虧了數據組成員的不懈努力，讓柳和坂口即使常駐關東也能收集到其他學校的珍貴資料並將其總結呈現在眾人面前，在一番討論下第二輪比賽的名單就此定下，會議也隨之結束。
但大概是屬於京都這座城市的悠閑空氣感染了他們，即使身心都被好好錘鍊了一番的眾人也沒有選擇離開，反而將嚴肅的會議變成了睡衣派對，就著之前的正選挑戰賽而聊起天來——畢竟比起還未開始的全國大賽，彷彿昨天才結束的挑戰賽值得說道的東西更多一些。
首先便是四個准正選對正選發起的挑戰，丸井和桑原分別選擇了二年級雙打組合大谷和島田作為對手，仁王和另一位三年級則同時瞄準藍井來了個車輪戰。
單論比賽表現而言，這段時間的集中訓練讓他們四人頗有一番脫胎換骨的味道，進步速度完全可以用驚人來形容，但他們面對的是共同參與訓練且進步同樣驚人的正選們，即使是在車輪戰下藍井也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正選位置。
「這次是我訓練不足才輸的，但如果是雙打的話我和胡狼一定能贏過你們！」只要回想起自己落敗后被大谷前輩大聲嘲笑併發揮贏家特權搶走零食的事情，丸井就會不由自主鼓起臉龐放出狠話：「大谷前輩你給我等著瞧！你的正選位置我要定了！到時候我要讓你給我買莉莉家的限定蛋糕！」
「哈哈哈哈，小孩子再多訓練兩年吧。」大谷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一隻手攬在搭檔島田的肩上，用一種賤兮兮的語氣回應道：「就算是雙打你們也贏不了我和優的。」
「你們的雙打很不錯，但可惜距離我們還是有億點點距離。」島田貼心地幫搭檔隱去比完賽后是如何跟自己哭訴後輩有多恐怖的丟臉事件，秉持着前輩身份指點自己的對手道：「還有你胡狼，雙打比賽姑且不論，單打能被我這個對手的話語輕易影響，可見你們的心智還是小朋友啊。」
「我們已經不是小朋友了……」桑原立刻頭疼起來，被對手的話影響比賽發揮的事情怎麼想怎麼羞恥，於是他虛心向前輩請教道：「島田前輩是有什麼建議嗎？」
「當然，有空多來和我聊天吧，我很樂意幫這個忙。」
眾人爆笑出聲，要知道和毛利的不靠譜齊名的還有島田的毒舌。仁王憐憫地摸了摸桑原的光頭，突發奇想地看向他挑戰的對手藍井說道：「藍井前輩啊，你看人島田前輩都給出建議了，對我和大木前輩就沒有什麼話說嗎？」
見眾人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藍井面容一僵，心想說什麼？說你這個萬惡的後輩是怎樣坑蒙拐騙讓大木那個單純的傢伙當了你的墊腳石消耗我的體力好讓你當螳螂后的黃雀嗎？吐槽你這個後輩是怎樣在賽場上搞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想要打亂我節奏的險噁心思嗎？揭發你這個後輩是怎樣在賽后坑我的錢包給你們兩個請客的嗎？
好不好意思啊你！
「怎麼了前輩？是我們表現得太優秀了所以不好意思了嗎？哎呀放心，我和大木前輩受得住的，當然如果能尊老愛幼地把正選位置給我是最好的了puri。」
那你怎麼不先尊尊我這個老呢？啊不對，我不老。藍井已經不知道是該吐槽對方的胡說八道還是自己又被帶跑思路，最後在幸村對手的意見也很重要的拱火下，他只好先鼓勵大木繼續加強基礎，然後看向萬惡之源的仁王，沉默許久后艱難地說：「仁王，你……還是善良點吧。」
眾人再次爆笑出聲。
第二個值得說道說道的，是柳和毛利的比賽。沒人知道為什麼同為正選的兩人會比起賽來，更加迷惑於竟然是那個毛利——雖然最近訓練勤練許多但懶散的性格確是一如既往——主動向柳邀賽，最多的猜測是毛利想一雪在正選選拔賽上的前恥。
但不管怎麼說，在眾人心中實力相近的兩位的確給眾人帶來了一場開拓眼界的比賽，先是毛利那某種意義上超脫人類極限的柔軟度和敏銳性讓一向精於計算的柳落入下風，哪怕柳自己早就通過幸村和毛利的比賽及日常訓練為他建造了一套專屬模型，但依然無法準確預測毛利的下一個動作——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在利用四局時間來收集數據后，柳終於完成他資料庫的更新，化被動為主動重新佔據了主導權，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完全預言出毛利之後的行為，逐漸逼平比分，但毛利也不甘示弱給眾人表演了一個當場入睡，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你來我往進入搶七的焦灼局面，最終以柳的險勝畫下句號。
比賽十分精彩，但更重要的是它狠狠刷新了圍觀眾人的認知，無論是對身體極限還是對腦力極限的。
「我覺得毛利上輩子一定是只貓。」池上十分肯定地下了結論，模仿舉貓的動作雙手虛握向上一抬，「就那種不管舉多高貓咪的腳都能穩穩站在地面的感覺，像液體一樣深不可測。」
「而且還愛睡。」坂口連聲附和。
「貓咪也不錯啊，好歹還是可愛的生物對吧？」無視池上那是我的床的怒吼的毛利懶散地躺在床上，抱着枕頭嘟囔道：「但小柳就是個變//態吧？那可是我藏了許久的殺手鐧啊，這都能預測簡直不是人吧。」
「毛利前輩你也沒有認真隱藏吧？」柳淡定地接過毛利扔過來的枕頭，還給了一旁臉黑黑的池上，然後對毛利露出溫和的笑容：「歡迎毛利前輩繼續向我邀賽，你身體的數據我可是很感興趣的。」
「變//態！變//態！小幸村你快來管管！」
「我覺得蓮二說的很有道理啊。」被點名的幸村微微一笑，「畢竟我也覺得一場七球賽還不能完全展示出大家集訓的進步，果然還是再來幾場比較好吧。」
不不，即使是七球賽他們最近也不想再品嘗一次被碾壓的滋味了，眾人在心底瘋狂搖頭。
在幸村歸隊的那一天，少年便親切地和所有人來了一場比賽，用最溫和的微笑送了他們每人最冷酷的零蛋，把所有人的心——不管是因為目睹幸村實力而生的焦灼、因為後輩緊追不捨而生的緊張、因過度訓練而生的疲倦、還是因自身進步而生的飄然——都一視同仁地按回了地里，給所有人來了個透心涼。
管你內心怎麼想，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還是老實訓練吧。他們隱約從幸村的笑容上解讀出這樣的訊息，並在短時間內都不想再直面一次失敗的人生。
為了能夠逃開這個危險的局面，梶原急中生智將鍋扔給了真田道：「沒錯，說的就是你真田，不管什麼比賽都應該全力以赴才對。」
真田立刻頭頂三個問號，可惜其他人都直接忽視過去，仁王更是生怕不夠明顯地提示道：「明明開賽前幸村可是說期待你的新招的，結果你還是老四樣，副部長你竟然連部長的話都不聽了啊。」
「胡說！那是因為對幸村起不了作用！而且還沒有完成怎麼能在幸村面前使用！」
「所以真田你是有新招的！藏着捏著是不當我們是隊友嗎！吾兒叛逆傷透我心！」
「誰是兒誰是父啊！不對，我有沒有新招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啊？！」
「關係可大了啊弦一郎，這麼貴重的資料收集機會你怎麼能讓我錯過呢。」
真田、真田頭一次後悔自己沒有去報一個口才班。
總之多虧了真田的自我犧牲，這個話題終於被揭了過去，眾人零食也不吃了趕緊各自溜回房間，美名其曰養精蓄銳。
第二天，一夜好眠的眾人精神抖擻地來到京都的比賽會場。
與東京的比賽場地相比，京都的網球公園少了一些屬於現代的簡練，多了一些名為歷史的厚重。作為全國級的熱門賽事，主辦方深知對這當地旅遊產業是多好的機會，於是便不留餘力地將京都文化特色融入大賽氛圍，毫不吝嗇地向全國各地趕來的選手和觀眾展現出京都之美，本着多賺些錢拿來加固一下防護網的念頭紀念品出了一套又一套。
主辦方的小心思梶原並不知道，於他而言京都只是全國大賽一個不那麼重要的標籤，這裏還有更重要的，或者說更難忘的意義。
他站在網球公園入口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隔一年他又來到了這個最後的戰場，這個他們曾歡慶過也曾悔恨過的戰場。看着眼前宏偉的場地和熙攘的人群，他不自覺地將現在與過去重疊，胸腔中翻滾的情緒實在過於複雜讓他只能抓緊網球包的肩帶。
這一次，這一次！
他們絕對要取得全國大賽的勝利，他們一定不會再重蹈去年的覆轍，在這個最後的夏天，他一定要不留任何遺憾。梶原強壓下內心的波濤，想着自家隊伍里大半都沒經歷過這樣的大型賽事，便轉身寬慰道：「不要緊——」
「哇！是瑛少爺的巨幅代言海報！快快胡狼快幫我拍張照！」
「優你快看右邊，那個和服妹紙好可愛！你說我去和她要個電話怎麼樣？」
「好睏，咱能不能先進場啊？」
「——張。」梶原頓了頓，聲音一揚：「你們也太放鬆了吧！這裏可是全國大賽會場啊！別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這才不是無關緊要呢！」丸井第一個跳起來反駁，將手指向身後穿着網球服拿着運動飲料——本次賽事的主要贊助品牌——的鉑金色短髮少年說道：「這可是我家瑛少爺第一次接到這麼大型的廣告啊！還拍得這麼好看！超、超、超重要的好嗎？！」
繼丸井之後，除了拿着相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的桑原外，大谷和毛利也紛紛表達了戀愛和睡覺的重要性，惹得梶原眉頭跳了又跳，咆哮道：「誰管那些事啊！你們就不能學一下真田給我認真一些啊？」
「梶原前輩，」仁王用手指甩著不知從哪兒買來的吉祥物掛件，用眼神示意梶原道：「你是說要我們學那~個~真田副部長嗎puri？」
梶原頓生不祥預感，側頭看去便發現不遠處的真田雙眸認真，兩頰微紅，緊緊抱着月兔京都網球限定版娃娃，站在等人高月兔模型旁對着攝像頭笨拙地比了個心。順帶一提，攝影是柳，動作指導是幸村。
放寬心、放寬心，梶原強按住跳動的眉頭，他們畢竟還年輕沒定下性來，其他三年級一定能理解他的——
「這隻秋田犬好可愛啊。」
「嗯。」
「哇好乖！它的毛好舒服你們也來摸摸！」
只見三年級組的坂口、藍井、池上和大木正圍着一隻秋田犬一副被治癒的模樣。
梶原覺得剛才內心的複雜情緒好像被狗吃了一樣。
「梶原前輩放鬆些。」幸村、柳還有一臉滿足的真田返回大部隊，他拍拍梶原有些僵硬的肩膀，遞給他剛才拿到的月兔贈品，揶揄道：「第一天就表現得這麼激動的話，拿到全國冠軍的時候豈不是要爆炸？」
「嗯哼，立海的諸位口氣可真大啊。」同樣抵達會場的跡部揚起一邊眉毛，帶領着團隊走到幸村面前，隨手揚起劉海說道：「話說在前頭，勝者只會是冰帝。」
「哦呀，這不是跡部君嗎？自關東四強賽以來許久不見了呢。」幸村嘴角微勾，神色平靜，完全沒有將跡部的挑釁放在心上，但剛才還散漫的立海眾人卻如同聽到號角的士兵在他身後列隊，用驕傲的眼神與冰帝隊伍對視，聽着他們的部長親切地問候道：「真希望能在全國決賽重溫那場四強賽呢。」
提了兩次！四強賽提了兩次！他們輸了的四強賽提了兩次！冰帝眾人在心底驚呼，看見他們傲然的部長眼角不華麗地抽搐了兩下，立刻不謀而合地當作沒看見。
「重溫？哼，這可不符合我的美學。」表情管理滿分的跡部點點眼角的淚痣略過這個話題，他向立海眾人點點頭，「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可別做出開幕式遲到這麼不華麗的事情啊立海的諸位。」
目送冰帝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去，幸村輕笑一聲，「看來冰帝這次鬥志滿滿啊。」
「從腳步聲來看他們加強了步法方面的訓練的概率是67％。」柳簡單將剛才分析出的結論分享出來，「和之前預測的一樣，有三人是從二軍升上來替補雙打位的新面孔。」
「哼，手下敗將不足為懼。」真田不以為然，即使在那場與跡部的比賽中想通了許多，但也不代表他接受了跡部那追求華麗的作風，「關注他們不如關注其他學校。」
「真有真田的風格呢。其他學校嗎？不。」幸村笑了笑，抬眼看向面前正不斷接納無數來者的巨大建築，眼眸微眯，「出現在那裏的，都是我們要贏的對手。」
熊本的獅子樂中學、大阪的四天寶寺中學，還有——
此時正站在台上手持全國大賽勝利旗幟、上一屆全國大賽冠兼全國二連霸得得主——兵庫的牧之滕中學。
開幕式最後一個環節是旗幟交接，由牧之滕網球部部長作為學校代表上台交還旗幟給主辦方。那是一位初見與曾經統治了初中網球界的霸主、牧之滕中學前任部長平等院鳳凰截然相反的少年，若說前者是肆意妄為的海盜，那他便是恪守戒律的騎士，他一絲不苟的性格從拉到頂端的運動外套拉鏈和幾乎像是用標尺衡量出的步距中可見一般。
這就是繼承平等院霸主之位劍指全國三連霸的牧之滕部長，青塚武蔵。
站在隊伍首位的幸村微微仰頭，將那面鮮紅旗幟完全納入深邃的眼眸中，見證並確認那旗幟從有主之物重新恢復成人人競相爭奪的金蘋果，他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這可真是太棒了，不是嗎？
注意到青塚不知為何投射過來的目光，站在台下的幸村大方地與台上的前冠軍校代表對視，友好地向對方回以微笑，換得對方一個疑惑的皺眉。
疑惑嗎？不，你沒有看錯，我表達的意思正是感謝。幸村自然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被主委會豎起而飄揚的勝利旗幟，鮮艷的顏色一如最初的模樣。我在感謝貴校對它的看重與養護，我在感謝貴校能將其完好無損地返還。
——因為從這以後，這面旗幟將由我們立海保管了。
全國大賽開幕後三天，勢如破竹的立海大提前鎖定了四強的位置，而他們接下來的對手是擁有九州雙雄的獅子樂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