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鎮目小巷

東京·鎮目小巷

看着降谷零連眼神都變了的樣子。

遼蒼介等了兩秒,忽然淡笑一聲,放開他直起了身。

「別在意,我開玩笑的。」

他毫不在意的說着,掏出一盒煙抽出了一根,低頭用打火機點燃,慢慢吸了一口。

——玩,玩笑?

降谷零的臉僵了僵,瞪着遼蒼介看了半天,然而後者只是將煙夾在指間,以平靜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的眼神回望他,像是剛剛蠱惑人家的不是自己一樣。

——這個裝模作樣的混蛋……!

降谷零無聲的咬了咬牙,後悔剛剛沒有直接A上去。

「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遼蒼介對他的瞪視視而不見,泰然自若的問著。

降谷零壓下心裏的不甘和惱火,沒好氣的回答:「……降谷零。」

「0?」遼蒼介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遍黑皮帥哥,然後移開了視線,「好名字。」

語氣裏帶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哈?」到底是多年的深櫃,降谷零一聽就明白了這人的意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面頰有些不自在的發燙,「你這人能不能正經點?!」

「我哪裏不正經?」遼蒼介明知故問的反問,「還是說你想到什麼別的地方去了?」

「什——混蛋你故意的是不是?!」被說中的降谷零忍不住低聲咆哮起來,整張臉都黑紅黑紅的。

呦,炸毛了。

冷淡外表下隱藏着不為人知的惡劣,經常會面無表情將他人氣到跳腳的遼蒼介這樣想着,給降谷零打上了純情的標籤。

他嘴上仍然不饒人的說:「定力真差啊,零。我可是聽說你是這一任的【零】,這麼不冷靜真的好嗎?」

話音剛落,降谷零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起來。

那瞬間的轉變十分明顯,像是從溫馴的綿羊陡然變成了出鞘的寶劍,連身上的氣勢都變得凌厲,彷彿被突然打開了什麼特殊的開關。

「只有你,不該質疑我作為國家的【零】的資格。」降谷零一字一頓的說着,兩眼直勾勾的盯着遼蒼介,「遼教官,只有你。」

「……」

遼蒼介無動於衷的看着那雙箭一樣尖銳的紫灰色眼睛,慢吞吞的吸了口煙。

「也許吧。」

他不咸不淡的說着,平靜的呼出一口白霧,就這樣輕飄飄的結束了第一輪的觀察。

畢竟——

這是他即將訓練出的學生。

也將是他親手選出的繼任者。

模稜兩可的回答,顯然沒有讓降谷零滿意。

他蹙緊英氣的眉宇,但根據自己對這人的了解,他也知道這次的談話怕是到此為止了,只能抿唇按下心裏的焦躁和酸澀,拿出手機翻出幾分鐘前收到的、來自接頭人發來的時間和地點,確認的問:

「……所以,教官你就是上面派來交接情報的人,沒錯吧?」

「啊。你應該也在銀行里聽到了。」遼蒼介不再耽擱時間,直截了當的點頭了。

「但是為什麼這次突然換了教官你來做線人?」降谷零不無疑惑的問著。

他核對過上面的命令,確實沒有錯,但心裏還是無法理解。

別的不說,自己這位教官在體系中的身份零還是知道的——

明面上,遼蒼介是國家公安委員最強大的特種戰鬥分隊隊員,負責執行一些普通特警無法應對的恐怖襲擊任務。

不過實際上,身負強大異能的他真實身份卻是那個傳說中為了鎮壓超能力者罪犯而特別成立的神秘部門——東京特殊異能犯罪科的科長。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從他手裏接收本不該由他過問的黑衣組織的情報?

特殊異能犯罪科也要來摻和黑衣組織的事?遼教官已經對黑衣組織的情報和人員組成了如指掌了嗎?還是說黑衣組織即將展開的行動如此危險,已經到了不得不派出遼蒼介這種傳說中的戰力的地步?

可他作為卧底,並沒有聽說組織最近要有大動作啊……只有這次要彙報的那個女人……

「我出現在這裏自有理由,具體的你不必知道。」

遼蒼介直接的開口,打斷了降谷零的思考,「耽擱的時間夠長了,現在你可以開始報告了,士兵——」

「不,Bourbon。」

銀髮男人的語調倏然冷漠下去。

降谷零呼吸一窒,反射般「啪」的一聲立正跨立,目光緊盯男人線條凌厲的下巴,嘴中短促有力的應聲:「了解!」

熟悉的相處模式一出,令降谷零頓生自己還在基地里被魔鬼教官操練的錯覺。

那時的經歷是如此刻骨銘心,一直到現在,他早已離開了學校、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優秀公安,身體仍擺脫不了那麼久以前的肌肉記憶。

當然,即使是現在,身處特別部門、對全警察系統擁有優先命令權的遼蒼介也仍然是他的長官,他敬禮也不算錯。

不過,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他們現在的關係也早已不同以往……

紫眸不受控制的黯然下來,想起了曾經那段日子的降谷零抬眼看了看遼蒼介冷淡的神色,心下猛地一酸。

他暗罵自己一聲,糟心的調整了一下心態,認真的開始闡述情報:

「一周前,組織中突然開始流傳一個說法——某位幹部即將歸來。關於她的情報很少,連姓名和代號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大家都用『神秘女性』來指代她。」

「神秘女性?」遼蒼介反問了一句,「她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這就是我特意申請此次報告的原因。」降谷零的神情嚴肅下來,「那個女人的復出好像連貝爾摩德都感到驚訝和忌憚,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她的真實身份是?」遼蒼介聽不出情緒的問著。

降谷零無聲的吸了口氣。

「她是黑衣組織的二號人物,朗姆酒(Rum)的心腹。」

麥色皮膚的男人這樣說着,語氣不自覺的凝重起來。

遼蒼介一言不發的沉默著,指尖的煙頭忽明忽滅。

「朗姆的心腹……」他意味不明的重複了一句,雙眼微眯,「還查到什麼別的沒有?」

「沒有。時間太短,現階段我只能找到這些。」

降谷零苦惱的揉了把劉海,眉心緊蹙,「但我認為她一定是獲取朗姆情報的關鍵線索,好好調查的話,說不定能一舉查清朗姆的真實身份。」

降谷零這樣說着,將尋求認同的目光投向對面的男人。

遼蒼介用手指夾着煙,聞言眉頭微挑:「是嗎?」

降谷零皺起眉頭:「難道不對嗎?」

「我並沒有這麼說。」遼蒼介將煙拿到嘴邊,用審視的目光注視着零挺拔的身姿,「你想抓住那個女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和她接觸試試看。」降谷零謹慎地說着。

「這樣嗎。」遼蒼介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下一秒卻話頭一轉,「不過,對方也許不會按照你預料的方式行動。」

降谷零目光一凝:「什麼意思?」

遼蒼介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降谷零皺眉不解的看着他,突然反應過來,雙眼微微瞪大:「喂……所以你果然之前就知道了什麼吧?所以你才會親自來跟我交接!」

「誰知道呢。」

遼蒼介不置可否的說着,單手插兜望着遠處,「剩下的部分你就不要插手了,最近也適當減少在公安那邊的工作吧。」

「為什麼?」降谷零的眉頭越皺越緊,「你現在可不是我的直屬上司,如果沒有明確的理由,按理說是沒有權利命令我的。」

「這不是命令,只是建議。」遼蒼介不以為意的笑了,「你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不聽。」

——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不聽?

「……什麼啊,那是。」

降谷零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低聲呢喃了一句。

遼蒼介沒聽清的看向他:「什麼?」

「從以前開始你就是這樣。」

降谷零無聲的偏開了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總是一副對什麼都很了解,一切都盡在掌控的冷淡表情,就算有心想靠近你,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觸碰到你的真心。」

「那種遙遠的感覺……即使是交往的時候也從沒消失過。」

「你……整天到底都在想什麼啊?」

男人後面的話語漸漸隱匿於唇齒之間,聽不清了。

遼蒼介靜靜的看着降谷零攥緊的手,夾在指縫間的煙頭被他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一下,有星星點點的火花掉落下來。

他抬起英俊卻線條冷硬的臉,在沒有被看到的地方第一次露出有些困惑的眼神。

啊。

這是要幹什麼?

難不成想讓自己安慰他嗎?

明明只是個陌生人。退一步說,也只是情人。

不……等等。

「零。」遼蒼介磁性的聲線喚出降谷零的名字。他迎著金髮男人不甘不願抬起的眼神,慢慢勾起了唇角。

「晚上要來我家嗎?」

高挑俊美的男人平淡的邀請著,銀白色的髮絲上落下點點雪花,夾着煙的手指即使戴着手套也能看出指型修長,表情近乎於柔和的注視着他。

降谷零一瞬間產生了一種近乎於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什…么……?」他以一副懷疑自己耳朵的樣子追問著,露出了在外人表情絕不會露出的呆愣表情。

「我說,晚上要不要來我家。」遼蒼介將煙叼回嘴裏,有些奇怪的問著,「怎麼,你不是在約我嗎?露出那種寂寞的表情——」

「誰誰誰寂寞了啊?!」降谷零猛然間爆發出極大的聲音,羞恥的耳尖都燒了起來。

「嗯?可是你明明——」

「閉嘴你這隨便又糟糕的笨蛋!我們現在可是在討論正事啊?!你那套撩人的白痴手段能不能放到後面再說?!」

「?我自認我沒有在撩人。」

遼蒼介莫名其妙的看着面紅耳赤的黑皮帥哥,不知看出了什麼,開始涼涼的感嘆,「不過你還真純情,今年有29歲了吧?難不成還是處男?」

「誰是處男啊——!」降谷零窘的連脖子都紅了起來,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你……你以為誰都跟你這發情教官一樣,整天不是想着利用別人就是跟別人胡搞嗎?!」

「大人的世界你是不懂的啊處男零君。」遼蒼介以棒讀的語氣淡定的說着。

降谷零氣炸了:「我明明跟你同歲!——話說我不是處男!!」

「好的好的。順帶一提,我還是風華正茂的二十二歲。」

還想說什麼的降谷零猛地一哽。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遼蒼介那張年輕的、無比吸睛的俊臉,突然便冷哼一聲,扭頭一聲不響的走了。

「零?」遼蒼介在後面不怎麼走心的挽留着,「現在就走嗎?不找個地方喝一杯?」

「我對心懷不軌的魔鬼教官沒興趣。」谷零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語氣里莫名帶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遼蒼介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忽然看着零的背影哼出一聲笑音。

「真難得。」他自言自語般的評價著。

明明經歷過不少磨練,卻還懷有一顆赤誠之心。

「不過——」

偏薄的淡色嘴唇中溢出冷靜近乎無情的聲音。

「——對於【零】來說,有點太過感性了。」

飄雪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也有可能是你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這種事並不少見,你的自發光體質太犯規了。」]

本應在接頭時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自動亮屏,從中傳來過分平靜無波的嗓音,[「不管怎麼說,他是將來的你選擇的,想必有些過人之處。」]

「大概吧。我多少能看出他資質不錯,做【零】綽綽有餘,但是能不能到我們這邊……」

遼蒼介不帶多少情緒的說着,將快要燃盡的煙頭隨手一彈,順手打了個響指。

「……就不好說了。」

他平淡的接上後半句話,垂眸看着空中旋轉的煙頭突然便無火自焚,在風雪中化作點點灰燼。

孔雀藍的眼睛映着雪花,驚艷中帶着些許冷酷的漠然。

空氣寂靜了一會兒。

[「……順帶一提,你知道回來的路嗎?」]

「……」

[「……」]

「……」

[「現在去追降谷零還來得及。」]

「……」

——遼蒼介,神秘的東京特殊異能犯罪科科長,傳說中日本最強大的異能力者,現在,淡定的外殼無聲的裂開了一條縫。

他面無表情的快步找了一個方向。

「零是往東走的對吧?」

[「你那邊是西。」]

「……」

※※※※※※※※※※※※※※※※※※※※

好了,從這章開始,你們可以叫遼蒼介屑蒼,屑教官,屑棋手,屑……

降谷零現階段是已分手狀態,不過以前交往過噠,我覺得應該都看出來了?

我私心裏覺得面上冷淡內心鬼畜教官×年輕炸毛可調.教系學生超好吃……(小聲)。

順帶一提(又一個可能的雷點):本文私設如山,蒼介任職的部門(目前出現)都由我私人虛構。大佬是看起來年輕的老怪物,經歷過的事特別多,這文的時間線又是從中間大事件即將發生前開始,所以後期可能出現很多重要的回憶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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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第二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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