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繕王的浪漫田園生活·秋

番外:繕王的浪漫田園生活·秋

無風無浪地又過了三個月,迎來了深秋。

自從上次被論證毫無廚子天賦以後,七璃自告奮勇做起了些掃灑的工作,每日最有意趣的事,就是清早扛着掃帚,溜達到祁玉騫的院子裏,從那半開的窗戶中,得覷一襲頎長俊秀的身影,在晨光下倚窗而讀,印證一番什麼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本來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倒也和和美美,但前日京城突來了一道旨意——召祁玉騫到京城參加千秋宴。

京城呀,離這靳城十萬八千里,來去就得一個月,萬一再在京城撞上幾朵不要臉的桃花七璃越想越是不妙,將掃帚一丟,敲開了祁玉騫的房門,讓他也捎帶上她,一塊去。

祁玉騫倚著門柱子,思忖了半晌,溫柔、耐心、笑意盈盈地拒絕之!

理由嘛,就是聖旨中只宣召了他一人,帶上一位侍女,諸多不便。這一聽就不是理由的理由,氣得七璃就地罷工,氣鼓鼓回了房。

次日晨曦微露,祁玉騫穿戴上了那一身標誌性的白羽鎧甲,三兩簡從,準備出發,待走到前院時,特意在院子裏等了好一陣,目光越過前方屋宇,望向後院的一處精緻雅舍,等了老大半天,終是毫無動靜,在隨從好奇且催促的目光中,只好斂了心神,出發了。

轉過兩道山坡,車隊在祁玉騫的安排下,不緊不慢地行着,此時日頭漸漸高了起來,眼前忽現一道小溪,波光粼粼,落葉淌著水而過。

祁玉騫拉住了韁繩,望着溪流旁一小撮樹叢,嘴角不自覺翹起一個弧度。

將幾位隨從遠遠地散了去,方才一個輕躍,下了馬,將頭上的盔甲一摘,墨色長發迎風飛揚,沖着叢林,朗聲笑道:「小七!」

等了好一陣,叢林的一株大樹后,才慢吞吞地轉出一道倩影,抱着一個圓圓的包袱,大眼睛眨巴了兩下,水汪汪地瞧着他。

話說咱們小七璃,不管穿沒穿都是個百折不撓的主兒,想做的事就絕沒人能阻擋得了的。

當日被祁玉騫拒了一道后,小七璃越想越覺得不服氣,當日公孫薇千里都能奔赴會闃去尋祁慕寒,憑什麼祁玉騫不讓自己去、自己就能乖乖地不去了?說干就干,連夜就收拾了包袱,出了宅院,「埋伏」在祁玉騫進京必經之路上。

原想着跟過了這條溪流,路程既遠,祁玉騫就沒了趕她回去的理由,沒想到還沒過小溪,行藏就被發現了。

眼看着祁玉騫朝自己走了來,一雙俊眸似笑非笑的,表情深不可測。

既來之則安之,七璃醞釀了一番情緒,垂著腦袋迎了去,捏起一番古人的「腔調」,楚楚可憐道:「殿下,小七穿過來這樣久,還未曾見識過京城繁華,不若此番,便帶小七見識見識罷?」

哼,你不是一副古人作派么?俺小七就拿捏你這點,瞧你是允還是不允.不允也得允!七璃心裏想。

等了老半天,祁玉騫還是沒說話,七璃抬頭望去,只見祁玉騫摸著下巴,笑得好生古怪,「小七,你先告訴我,你想去京城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真正理由么?當然是阻止你又招來什麼桃花啊,誰不知道那地兒鶯鶯燕燕的,譬如就那青玉坊,那美人兒多的呀

「唔,」七璃低頭對了一下食指,訥訥道,「聽聞那京城絕色多,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些什麼?那個,你懂的。」

好不容易扭捏出這半表白的話,誰知又是半天沒迴音,抬眼覷去,只見祁玉騫眼角細微地抽了抽,強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哦莫?這又是個什麼反應?

只聽祁玉騫生硬地道:「好。那麼本王到京城以後,自當給小七尋一門好親事。」

七璃如晴天霹靂,瞳孔地震——

沒聽錯吧?他這是要將我.將我嫁出去?

兩人你望我,我瞅你,誰也沒耐得下性子弄清楚這不過是一個口頭的誤會,眼神逐漸刀光劍影起來。

七璃咬牙切齒,血壓噌噌地升,反笑道:「好呀,最好便尋一個貌似潘安、比你三弟祁慕寒更好看的,七璃最喜歡這樣的了。」嘩啦嘩啦描述一百字,怎麼氣祁玉騫怎麼來。

祁玉騫背在身後的手拽起了拳頭,緊得骨節都冒了青白色,卻溫和如玉地一笑:「本王自當儘力。」

接下來的時間,七璃都不記得是怎生過的,依稀記得祁玉騫跨上了馬,在她七竅生煙的時刻,好似說了一句什麼:不早了,小七且回去吧——便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日頭漸漸斜了去,深秋的林子裏刮過一陣接一陣的涼風,卻吹不散七璃頭頂那直冒的白煙——毫不誇張,她真的覺得自己天靈蓋上騰騰串起一股怒氣。

可惡的祁玉騫、該死的祁玉騫!

為了平息怒氣,七璃脫掉外衣,在小溪里泡了好一會才上來,猶自不解氣,又折下一根樹枝,狠狠地打了一陣,委屈地往地上坐了大半天,才慢慢地緩下情緒。

仔細地一回想,難不成欸?難不成,剛才繕王殿下是誤會了自己的話?

那京城絕色多,所以他以為是自己想去碰朵桃花?

七璃一拉自己的耳墜——啊啊啊啊啊啊.!

這番完全冷靜了下來,七璃遺憾地往祁玉騫離開的方向張望了良久,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慢慢爬起來。

這時她才驚覺,原來暮色已深,最後一絲夕照被遠處大山一阻,整座林子便完完全全暗了下去。

又是一陣大風嘩嘩掠過,帶起無數落葉,日頭已落,新月未升,光禿禿的樹影在夜風裏張牙舞爪,七璃往來時路一望,黑漆漆不見一點光,深處鬼影曈曈。

她自小怕黑,這深秋的蕭條配合幽暗的夜,腦海里頓時上映了五分鐘的鬼片,泡完溪水的身子愈感寒涼,抱着膝蓋往大樹下坐着,靠着樹榦,恐懼地盯着那片黑暗。

萬一這時候來上個歹人、山賊,怎麼辦?

實踐證明,人是怕什麼來什麼,寂靜的林子中,響起了一陣詭異的「沙沙」聲,由遠而近,聽起來甚為不祥。

月亮在這時候也應景地出現了,灑下一整片慘白的光,七璃抖抖地爬起來,活動冰冷的手腳,預備逃遁。

將將跑了幾步,一陣狂風捲起細砂撲面而來,舉起袖袍一擋,忽感到頭髮一松,卻原來是風將她的束髮帶捲走了去,一頭長發頓如濃墨潑灑,她條件反射般轉身,去勾那風中的髮帶。

一雙玉指才剛觸及到那髮帶捎,陡聽一聲馬嘶,她降下目光,但見一匹駿馬立在淺淺的溪水中,馬上一人白色鎧甲,長長的白羽隨風翻飛,目光穿過蕭然飄過的落葉,牢牢地聚攏在她身上。

七璃嘴巴微張,還保持着伸手取髮帶的動作,看着那馬蹄濺起的溪水如碎玉,一步步行來,叮咚叮咚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以往從書中看到江東營地、祁玉騫甫一出場的那段,也是這般月下白羽鎧甲,只是那時他軀體被人奪了舍,遠不及此刻原主在她面前來得衝擊力大,那馬上的英姿,生生動動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傲世絕塵。

祁玉騫縱馬來到七璃身旁,輕嘆了口氣,又淺淺一笑,伸手道:「小七,我回來了。」

七璃的羽睫輕扇,一把握住他的手,被他用力一攬,便落入了他鞍前的位置,他雙手繞過她身軀,韁繩一縱,那馬便小跑了起來。

「千秋宴,我不去了。」他回答着她未問出口的話語,全神貫注地馭著馬匹,既不太快,也不太慢。

「為什麼呀?」七璃微微側過臉,唔,好溫暖的胸膛,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

祁玉騫沒有回答,拘謹地往後挪了挪,七璃卻哪裏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你會回來,不正是因為我么?七璃心下竊喜不已,又將脖子轉過了些,幾乎貼著祁玉騫的臉,一雙扇著的長羽睫將他的臉撩得痒痒的,卻逼迫自己看着前方,薄唇緊抿,似在極力維持一絲理智。

晚風陣陣,七璃因早先泡了水,便不自禁打了一個小噴嚏,攏了攏那披散的長發,祁玉騫握著韁繩的手鬆開,從懷中摸出一段紅絲帶,遞予她手中。

他給她的絲帶,他竟這樣貼身帶着!

七璃真真是喜上眉梢,聽着背後傳來有力的心跳聲,更是笑靨如花,嘴唇陡然湊了上去,輕輕在他臉頰上印了一印。

祁玉騫完全愣了,手上力道一變,韁繩便不自覺地被收緊,那馬匹揚起四蹄,「嘶」的一下長鳴,定在了原地。

祁玉騫唯恐七璃掉下馬來,趕緊扶住她的纖腰,卻不料一雙滑如綢緞的手,從他的下巴攀上了他的臉龐,又滑向了他的薄唇,那般溫柔,那般繾綣。

呼吸驟然緊促,祁玉騫低頭,清冽的眸光中映出她的一張俏臉,他的雙手不自覺環上她的腰,猛的一用力,將她的身子牢牢貼緊了自己,與她四目相對,看着那雙水潤的雙唇,慢慢向他靠攏。

七璃緩緩地闔上自己的雙眼,等了好久.無事發生。

待她再度睜眼,卻見祁玉騫已經直起了身子,大喝一聲:「駕!」

那馬飛奔起來,冷風陣陣,將方才的纏綿氣息吹走了大半,七璃扼腕嘆息!

也罷也罷,四捨五入,咱也算是確立半個關係了吧?一向樂觀的七璃,樂觀地品著方才這一幕,卻不曾見祁玉騫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與痛苦。

很快,二人便回到了那所熟悉的宅院,祁玉騫將她從馬上抱下,居然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間走去,留下七璃一人在原地眨巴兩下眼睛——嘿嘿,別說,看這背影,還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按他那典型的古人作派,定是一時還未能消化今夜的事,且給他點時間罷!七璃心滿意足地回房,歇息去了。

夜涼如水,七璃早已沉入甜甜的夢鄉,卻不知祁玉騫就這麼立在她的屋舍前,定定地望着她窗內那跳躍着的燭火。

樹林里分別的時候,七璃氣惱中描述的那一番意中人模樣,他走着品著,驀然醒覺,她描述的赫然都是自己的樣子,那一刻他全然震住了,什麼聖上旨意、京城繁華,頓成了一道輕煙,他斷然撥轉馬頭,迴轉而去。

他要見她,不顧一切。

如今意中人便在眼前,他應該比她更勇敢,然而.

然而他早成了家業,彼時年少尚不知何為真正的情愛,所娶兩門妾亦不過是先皇聖旨所下,無從推諉;如今他方知真正的動心,那心裏、眼裏,便從此只能容一人。

隨着他惆悵的一聲長嘆,一片秋葉亦悄然離了枝頭,落在他的肩上,隨他在院中,整整立了一夜。

我心似君心,可嘆相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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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麻瓜炮灰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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