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歪瓜三月干倒閉了三老闆

第一百三十章歪瓜三月干倒閉了三老闆

太不可思議了,一屋的人低低地議論著銀元的來歷,那聲音好像一群嗡嗡亂飛的蒼蠅,令人煩躁。

蘭花花心裡卻一陣感動,她知道,這是王婆一生的積蓄,一生的所有。

蘭花花想著,眼裡就有了淚,怕被人看到,她連忙扭過頭去。

這一扭頭,透過窗戶又看到了王婆,她正佝僂著腰,拄著細細的竹桿,像一隻年邁的鴨子,蹣跚著走出了籬笆院,又被淹沒在了人群里。

日頭爬上了樹梢的時候,遠方的客人們,陸陸續續地來了。

天冷,又趕了那麼遠的山路,他們說笑著,從嘴裡噴出了一股又一股粗大的白汽。

而每個人的臉上,卻泛著紅潤的光茫。

男人的舊氈帽上,鬍鬚上,掛著一根根直立的冰霜,而女人,盤起的烏黑長發上,那上面的霜花鋪了一層,像頂著一塊白色的頭巾。

冰天雪地的,到處是跺腳取暖的聲音和咳嗽聲。

轎夫歪瓜也來了,他雖然是個寡漢條子,但也挎了個小竹筐,裡面裝著二斤紅糖,十個雞蛋,還有一些油條。

現在山裡修了公路,有了拉客的三輪蹦子,坐上去又快又方便,

上山願意坐滑桿的人越來越少,不是他們怕顛,而是價格太貴。

從山上坐三輪蹦子,十八里的山路,只要五毛錢,一車可以拉十幾個人,半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而滑桿,需要四個人,換著班兒朝上抬,從早晨要走到半晌午,耽誤時間不說,最少也要二十元錢。

就這樣,閻四爺的「轎行」倒閉了,歪瓜也失去了工作,從此過起了彷徨凄涼的日子。

這日子就像天氣,而歪瓜,就像是一隻小小的螞蚱,拚命的在草棵棵裡面蹦噠。

偏僻的山村小鎮,掙錢的門路少之又少,歪瓜先是跟著一個小包工頭搬磚,只可惜幹了兩個月,那小包工頭拿著工錢跑了。

歪瓜一分錢也沒得到,只落了了三副磨爛的手套,還有一手的老繭。

歪瓜沒有辦法,又給棋牌室看大門,兼帶打掃衛生,端茶倒水,可又幹了一個多月,老闆又因為聚眾賭博被抓進了局子。

不過,這次歪瓜比上次強了一點,他得到了二十元工資。

又過了幾天,歪瓜又經人介紹,去了「想的美」浴池搓澡。

這次更倒霉,來的第二天,因為老闆找小三,老闆娘一怒之下,起訴離婚。

老闆也是人精,直接帶著小三跑路,留下悲疼欲絕的老闆娘。

只可惜,歪瓜一共搓了十個人的澡,連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更悲催的是,歪瓜在跟一個退休老頭兒搓澡時,由於用力過猛,把他的大腿皮搓爛了。

歪瓜挨了老頭兒一頓臭罵,一個洗澡的大爺看歪瓜可憐,就替他解圍,經過協商。讓歪瓜賠了三十元錢,才算了事。

就這樣,「想的美」浴池就在老闆娘的哭喊之中倒閉了。

也就是說,歪瓜打了三份工,辛苦了一場,一分錢沒落到,還倒賠了十元錢。

從那以後,三岔鎮上的人都說,

「乖乖,這歪瓜真不得了,三個月幹掉了三個老闆。」

有內行的人說,「不能是三個,應該是四個,轎頭閻四爺,那麼大的排場。

有兩架八人大轎,還有六副抬桿,還放著高利貸,就被歪瓜干倒閉了,別說這些小老闆了。」

馬上就有人附合,「鄙人善陰陽,常夜觀天相,又通曉《周易》,《八卦》,《推背圖》。

這歪瓜,我見過,看他長相,長臉尖下頜,而且太陽穴下面有顆胎記。

這臉叫苦瓜臉,屬於大煞之相,而且他的腰形似蝦米,這叫背鍋俠(蝦),屬於天降大禍之人。

還有,那走路姿勢,一般人先邁右腳,他卻邁左腳,這叫有違天意,他又喜歡走路身子亂晃,再平的路,也顯的坎坷不平,這叫有違地理。」

小鎮上本來工作就少得可憐,算命先生的話一傳開,更沒有人敢用歪瓜了。

可憐的歪瓜,日子過成了秋後的螞蚱,生活那叫一個慘,一天只吃兩頓飯,還不敢吃飽。

他有點積蓄,都借給馬大慶了。

而且馬大慶借閻四爺的那筆「巨款」,他還是擔保人。

眼看還錢的日子快要到了,閻四爺己經催問了幾次,

「歪瓜啊,你跟著我一場,咱明人不說暗話。

交情是交情,規矩是規矩。借了那麼多的錢,你用你的田產,房子作抵押,這上面白紙黑字都寫的清清楚楚。

交警是交情,規矩是規矩。如果到時不還錢,你可別怪我閻四爺不客氣啊!」

這話,是閻四爺明著跟歪瓜敲起了缸兒。

歪瓜聽說蘭花花要辦滿月酒,連忙賣了一麻袋苞谷趕了過來。

歪瓜很識趣,他見老蘭頭接過了筐子,抬頭看看四周村民的穿戴,又看了下自己。

歪瓜有點自慚形穢,就悄悄的縮在了籬笆牆角里。

……………

馬大慶忙著招待客人,他沒有注意到歪瓜的到來,而老蘭頭,正指揮著大伙兒幹活。

大肥婆擇菜,劉四嫂燒鍋,王二嫂給周建國打下手幫忙配菜,老拐子端菜,都分配的清清楚楚。

大夥一邊忙活,一邊不忘了給馬大慶打趣。

這個說,「馬主任,趕明兒上城裡去賣菜,上你家拐個角兒,討口水喝。」

那個說,「姑父,給個地址,俺上城裡去,要是下雨了,上你家屋檐下避避雨。」

就連瘌痢頭也說,「俺活了這麼大,還沒去過天堂市,聽說那裡樓高的像座山。

還把老虎,豹子,大象關在園子里讓人看,等俺有了錢,也去市裡爬爬樓,看看大象。」

馬大慶看他那個樣子,就感到好笑,一年四季,常穿一件藍布夾衣,冬天冷了,塞上棉花,夏天熱了,再把棉花掏出來。

只可惜,這傢伙是個懶蛋,三年不洗一次衣服,那衣服早分不出顏色了,袖口和衣領上的油灰,攢了厚厚的一層,油光鋥亮的,估計水也滲不進去。

在馬大慶的印象里,瘌痢頭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主,他糊裡糊塗的活著。

但沒有想到,癩痢頭也有他的追求。即使是去一趟遠在百里之外的天堂縣城,這大小也是個念想。

馬大慶不由得笑了又笑,「嗯。你去到天堂縣城,我管你飯哈。」

瘌痢頭說,「這話你說的,大伙兒都聽著,如果她不管飯,我就站在他家的汽水廠門口兒,不走。」

大伙兒又笑。

大丑說,「你個狗日的,真不要臉。你這不是學乞丐嗎?丟旮旯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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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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