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沙石鎮。

棠溪橋村。

一個恬靜安寧的村落，田埂交錯，飛鳥脆鳴，炊煙裊裊，偶有白鷺掠過池塘，漾起水紋，宛似畫中桃源，別有洞天。

按照派出所民警給的門牌號，他們很快就找到沈家了。

叩開屋門，蕭檸一亮出警官證，自我介紹一番。

進屋后，蕭、徐二人先環視四周，屋內的裝潢很考究，歐式風格，略微奢華。

沙發、茶几、水晶吊燈、尤其是牆上掛的那兩幅後現代的油畫，怎麼看都不像是農村老頭老太的風格。

客廳左側有一個房間，蕭檸一瞅見有個老頭正靠坐在床上看電視。

看到有刑警來訪，他趕緊起身走出來。

「大爺、大娘，我們這次來就是做個銷案例行回訪。您上次銷案以後，您女兒回過家嗎？」蕭檸一掏出記事本問。

「沒有，她以前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一趟家，住幾天！」

「那你們收到簡訊和匯款之後，她有主動聯繫過你們嗎？」

「沒有。」

聞言，蕭檸一秀雋的臉頰被一層陰霾籠罩，筆尖一頓，問話中斷了。

幸虧徐初及時填補空擋。

只見他拿起茶几上的小擺設，微笑道：「您家房子裝修挺漂亮的，一定花了不少錢？」

「造房子、裝修都是我家婷婷出的錢，村裡人都很羨慕我們老兩口養了個好女兒。」沈母給蕭、徐二人泡了茶，憨憨一笑，回憶道：「婷婷很孝順，工作后，她每個星期都會打一個電話回來，問問家裡的情況，每個月的十二號左右，她就會給我卡里打錢。」

「您能再說說上次報案的事嗎？」

「好。上個月，婷婷兩個星期都沒有打電話回來，我本來想給她打電話，老頭子說她可能工作忙，叫我不要打擾她。」

「唔，好像是十七號。」

沈母翻看著台曆，繼續道：「對，是那天，你看，我都做著記號！」

她指著被圈起來的17號，說：「我那天去銀行取錢，他們卻說我存摺本里餘額不足兩千，只有上回剩下的九百，我心想會不會是婷婷工作忙給忘了。」

「以前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蕭檸一問了句。

沈母搖頭否認。

「我當時就給婷婷打電話了，連著打了五六個電話都沒人接，心想婷婷可能在忙，沒空接電話，我就先回家了。等了兩天，我再打電話過去，還是沒有人接，我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怕婷婷出了什麼事！後來，我就去派出所報案了。」

「結果虛驚一場，我們當天下午就收到婷婷發來的簡訊。」沈父打開簡訊給蕭檸一看。

她把接收時間、簡訊內容全都抄下。

「那沈怡婷以前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和你們提過，她工作上的事，或者有沒有提起過什麼朋友、同事之類的人？」

微微一怔，沈母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旁邊的沈父一言未發。

合起筆記本。

蕭檸一看徐初一眼，想了想，微笑道：「大娘，有件事得請你幫個小忙，現在派出所正在收錄公民的基本信息，需要存案歸檔，我們想採集您和大爺的DNA。」

「行，姑娘，你說怎麼做，我全聽你的。」

取出棉簽，徐初按照程序採取沈母、沈父的唾液樣本，分別裝入證物袋中，標註編碼。

離開沈家，兩人迎著風雨返回鎮上。

濘泥小徑里積起水窪，比來時更難走了。

蕭檸一緊步跟在徐初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她踩在他的腳印上，莫名的踏實。

不多時，他們就回到派出所了。

胡亂扒了幾口泡麵，來不及多做停休憩，兩人就匆匆往回趕。

車廂里開著暖氣，混合著煙草的氣息，蕭檸一覺得有點難受，微微撇頭，食指蹭了蹭鼻尖。

徐初彷彿察覺到了什麼，車窗被搖出一道縫來。

「淋了雨，開暖氣，打濕的地方會幹的快。」

手覆在方向盤上，徐初用餘光打量著蕭檸一，淡淡道：「車櫃里有毛巾，你先擦擦。」

蕭檸一嘴上雖沒應答，手卻不知不覺照著他的話打開車櫃，果然裡頭裝著毛巾、牙刷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她抿抿嘴，拿出一條全新未拆封的毛巾擦拭著頭髮。

汽車駛上高速，或許是雨天路滑，他放慢車速，開得極穩。

忽然，對向車道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

一輛白色SUV衝破中央隔離帶，失控的朝他們開來。

在蕭檸一驚駭時，徐初連忙打轉方向盤，越野車敏捷的漂移到高速的另一側，輪胎在濕漉漉的瀝青路面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度，保險杠緊挨著防護欄擦過，瞬間擊起幾道火花。

蕭檸一大喘一口氣，恐懼襲上心頭，她睜大雙眼，雙手緊緊扣住拉手，舊日的畫面如噴泉式的湧現出來。

鮮紅的血，是媽媽的血，視線被鮮紅色給遮擋住了。

她吼叫一聲：停車，快停車！

撕心裂肺。

徐初一手緊緊抓住方向盤，一手拉起手剎桿的同時，他的右腳猛地踩住剎車，可就在那瞬間，他的臉色驟變。

剎車似乎失靈了！

抓著方向盤，徐初暗自儘力，企圖先將車身穩住，他見蕭檸一臉色蒼白，異常慌張，沉聲安撫道：「別怕！沒事的！我在——」

越野車因為後車再次撞擊所產生的慣性，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急速飛馳，衝破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