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門衛室。

兩個民警一左一右架住趙妻，手銬扣在她的手腕上，銀晃刺眼，她眼角泛著淚光，失魂落魄，被民警帶走了。

擦肩而過，蕭檸一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趙妻。

一個身患絕症的婦人，一個瘦小柔弱的女子，一個寵愛兒子的母親，她真的能狠下心來殺死自己兒子？

那晚，趙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假設她所說是真的，趙超被殺后，她一個人又是怎麼完成拋屍的？

替人受過？

另有幫凶！

望著那佝僂的背影，蕭檸一心中冒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回眸，不經意間，她彷彿看到街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蹣跚的離開了。

審問室。

佇立在單反鏡前，蕭檸一戴上耳機，目光轉移，她看著趙妻自始至終低著頭，披頭散髮，雙手發顫，抹去淚水，雙唇一張一合，不停地喃喃自語著同一句話，『我殺了小超，我有罪』。

聲音雖然很小，但大家聽的真切。

李少宇問道：「你說你殺了趙超，那你就先把作案過程交代一下。」

趙妻依舊喃喃自語，沉浸在自我世界中，自動屏蔽外界的問話。

掰過話筒，蕭檸一對陳、李二人說：「你們先出來！」

蕭檸一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盯著趙妻，大腦快速運轉，她似乎在找切入點。

須臾，蕭檸一推門而入。

她給趙妻倒了一杯溫水。

「您很愛趙超，對嗎？」

一句話，趙妻的心瞬間崩潰了，她虛弱的睜開紅腫的雙眼，囁嚅著蒼白的嘴唇，眼淚、鼻涕兩種混合液體在她的臉頰上流淌開，她大聲哭號著吐出一句話：「小超、小超他太不爭氣了，一回來就伸手要錢。」

說著，她就捂著臉哭起來了。

「那晚，趙超回去過，他張口要錢，趙師傅沒給，所以你們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趙超甚至動起手了，你們扭打在一起，場面一片混亂……」

蕭檸一言語中所描繪的場景，使得趙妻想起那晚所發的事兒。

「他動手打我，我、我氣不過，抄起扳手就砸了下去！」

「說，你用扳手打在趙超哪個部位了？」

陳江淮用手拍打在冰冷的桌面上，砰砰作響。

趙妻被嚇了一跳，遲緩的抬起頭，成串的淚珠掛在臉頰畔。

「是、是後腦勺……」

蕭檸一在陳江淮的身旁坐下。

「扳手，你扔在哪裡了？」

「在修車攤上，我放回工具箱里了。」

「你的丈夫趙幼松當時在做什麼？」

「他？」趙妻注視著蕭檸一，支吾道：「我，趙超被砸后，血一直流，一直流，我，我就讓老伴去藥店買葯和紗布。」

「我眼睜睜的看著小超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她伸出雙手，目光繾綣，恍若間與那夜的血印重疊了，「血，滿地都是血。」

垂下頭，趙妻繼續道：「我見小超沒了呼吸，找了塑料紙把他包裹起來，藏在隔壁的小間里，等老頭回來時，我就說小超沒事，醒了，自己走了，他就信以為真，和我一起把血清理乾淨了。」

蕭檸一疑惑道：「趙超體重有138斤，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棄屍，恐怕很難辦到？」

「我，我用三輪車。」趙妻突然提高的嗓音，當說到『把小超運到那的』的時候，聲線卻降低了兩個調。

「巷口那麼窄，三輪車根本進去，你又是怎麼把趙超搬進去的？」

「我，我就是把小超背在肩上拖著走。」趙妻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眸，注視著蕭檸一，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道：「警官，小超真的是我殺得！」

她的語氣裡帶有一絲哀求。

用力合上筆帽。

站起身來，蕭檸一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在問下去了，寒著臉邁腿走了出去。

趙妻見她要走，著急了，她掙扎著想從椅子上起來，怎奈雙手被手銬束縛，難以動彈，「警官，你，你們要相信我說的，小超，小超真的是我殺的！」

門畔，蕭檸一低聲一嘆。

背靠牆壁，蕭檸一倦態畢露，身旁的人悶不做聲，遞來一顆糖。

「趙家，我陪你去！」

他每回好像都能猜准自己的心思。

接過糖果，蕭檸一點了點頭。

天變了，烏雲壓得很低，空氣悶得要命，沒有一絲風，蕭檸一剛坐進車裡，一陣沉悶的雷聲響起，雨點就落了下來。

三輛巡邏車駛出公安局大院，鳴笛開道，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