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伴奏
所以當雲瑾和董媛惠躲在角落裏津津有味地看上邊的表演時，殊不知自己也早已被人給惦記上了。
「哪位是雲瑾姑娘？」
一千金小姐跳了段梅花舞結束后，陳嬤嬤含笑掃視全場。
雲瑾一口茶差上噴出來，又找上她幹什麼？
陳嬤嬤順着眾人的目光看到角落裏的雲瑾，那目光中，帶着三分審視，三分凌厲。
雲瑾無辜被點名，落落大方地走了出來。
陳嫉嬤是大長公主的人，又負責今日的賞花宴，那先前雲瑾和平安公主的事自然早傳到了她耳朵了。她沒有冒然來找雲瑾，但見平安公主親密地坐在她身邊，還有何事是不明了的呢？
差點破壞大長公主的賞花宴，陳嬤嬤完全是有資格將雲瑾趕出去的。
「陳嬤嬤安好。」雲瑾行了個不算標準的禮，引得周圍一陣輕笑。
陳嬤嬤面上沒有任何破綻，口氣淡淡，一如對待其他人：「雲姑娘長得好標誌，將滿園景色都給比下去了。」
一開口，就給雲瑾招來了仇恨。
雲瑾莞爾：「嬤嬤見笑了，雲瑾有自知之明，怎可與天地比擬？」
公主還在呢，誰敢跟她比美？雖然平安長得也就那樣。
同時，天地為大，雲瑾不貶低自己身份，卻也說出了個事實。在這裏，的確是她身份最低微。
周圍的譏笑聲淡了點。
陳嬤嬤這回的笑深了些：「果然是個聰慧的，不知雲小姐對這才藝切磋可感興趣？」
雲瑾：不感興趣，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小女蒲柳之姿，哪敢在各位名門閨秀面前獻醜。」
「雲姑娘過謙了。聽聞雲姑娘在崇明書院表演過一段劍舞，驚艷四座。雲姑娘這是看不上大長公主的這些彩頭，不肯給大家展示技藝么？」
就知道會在這等她，雲瑾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董媛惠想幫雲瑾解圍：「嬤嬤有所不知，阿瑾只……」
「董小姐。」陳嬤嬤冷然打斷董媛惠，「一個千金小姐是不會隨意插話的，我是在問雲姑娘，她都還沒吱聲呢。」
董媛惠漲紅了臉，平安公主高傲地抬起了眼皮。
雲瑾目光冷了下來，有完沒完，真當她是泥捏的，可以任人捏圓搓扁么？
「不知陳嬤嬤想要小女表演什麼？」
陳嬤嬤對雲瑾的態度並不在意，依然平和地問：「這麼說，你都有什麼才藝？」
雲瑾：「嬤嬤說什麼，我便表演什麼就是了。若能博大家一笑，也算值得。」
陳嬤嬤點頭，正要開口，平安公主說道：「既然已經跳過舞了，那不如就唱首歌吧，也算應景。就是不知誰願意為雲姑娘伴奏呢？」
董媛惠自然而然地答道：「我給阿瑾伴奏便是。」
平安公主輕笑：「你倆相交已久，默契肯定非同一般，這對別人來說多少有些不公平。依我看，不如隨機找一人與雲姑娘相伴，也能同一較高下。嬤嬤覺得如何？」
陳嬤嬤：「公主所言極是，你們誰願彈奏一曲？」
一語出，周圍靜了下來，不少貴女都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不願與雲瑾同台獻藝，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雲瑾壓了壓董媛惠的手，就想開口說她自彈自唱，身後傳來一溫婉的聲音：「我來替雲姑娘伴奏。」
眾人回頭，卻見元家嫡長女元嫣，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一抱着古琴的侍女。
元嫣先給平安公主行了個禮，平安公主親自扶起了她。陳嬤嬤亦起立，給元嫣行了禮。
「怪我，家中有事耽擱了，早知這麼熱鬧我怎麼也要儘快趕來。」
元嫣說完，視線就落在了目帶嘲諷之意的雲瑾身上，笑着與她點了下頭。
除了董媛惠，其他女孩都上前與元嫣打招呼，元嫣落落大方地與眾人一一寒暄，然後又問雲瑾：「阿瑾妹妹剛才說要唱歌是嗎？不知妹妹要唱什麼？我是否可以為妹妹伴奏一曲呢？」
元家低調，元家人也低調。元嫣與董媛惠並稱為雲京雙姝，一個是因為才華橫溢，一個是因為艷冠四方。所以當元嫣都開口說願意為雲瑾做伴奏時，現場沸騰了。
「元小姐，想不到你竟與雲姑認識？」平安公主道。
元嫣笑得嫻靜溫婉：「曾有過一面之緣，十分喜歡阿瑾妹妹的性格，與她一見如故。」
平安公主幹笑了兩聲，再看白月嬋，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雲瑾這野丫頭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見過她的人都偏心她？
白月嬋看向平安公主，心道這樣也好，越是有很多人護著雲瑾，越能讓平安公主相信雲瑾有妖術。
董媛惠從前就不喜歡元嫣，覺得元嫣就是個木頭美人，外界盛傳元家女如何才貌雙絕，卻甚少有人能見到她出門交際應酬，董媛惠討厭這種假裝清高的人。如果真的是門風森嚴，那就應該連宮中的才藝大賽都不要參加，那才叫神秘呢。
不過此時此刻的董媛惠卻決定暫時放下對元嫣的成見，只因為她肯及時出手相救，為雲瑾解圍。
不過這兩人，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
雲瑾見到元嫣也同樣很意外，她歡快地拉住元嫣的手，笑得甜蜜：「元家姐姐，你怎麼來了？」
元嫣任由雲瑾拉着，覺得她的笑容讓人親近，總帶着股熟悉的味道。
「本來不想來的，聽到董小姐邀了你過來，我便想着來見見你。」
雲瑾對元嫣也有種親近感，拉着她介紹董媛惠：「元家姐姐，這是永寧伯府的惠姐姐，待我極好。」
元嫣對董媛惠一笑：「董小姐，好久不見。」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懟天懟地的董媛惠現在看元嫣，也沒那麼討厭了，遂認認真真地回個禮。
這邊熱熱鬧鬧的三個人，果然令平安公主起了疑心。
不可能呀，元嫣深居簡出，雲瑾剛到京中，這兩個人，何時這般親熱了？
以雲瑾的身份想要嫁進北翼王府做世子妃那是不可能的，難道說她自知自己沒希望，便想抱大腿。元嫣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能與她這個京中第一才女相配的，除了楚璃還有誰？
自己雖是公主，可與百年簪纓世家的元家比起來，還是沒什麼底氣的。想與元家結親的人家都快擠破頭了，但元家至今未曾鬆口說看上了誰家公子，楚璃這剛回來，元嫣就一反常態的出來應酬了，實在令人懷疑。
不行，楚璃只能是她的，其他人誰都不能搶走，她就算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嫁進北翼王府去。
這個雲瑾，不管她是人是妖，都得死。
「咳。」陳嬤嬤見那邊三人居然就那麼聊開了，輕咳了聲，以示提醒。
雲瑾回憶，想到一首歌，便與元嫣先交流了下，輕哼了兩遍。元嫣何等聰慧，幾次一來就找到了調，擺好琴，示意雲瑾可以開始了。
上回在書院由楚璃伴奏，雲瑾舞劍，大出風頭實非她所願。
而這次，雲瑾是想讓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看看，什麼叫做打臉。
想當年，她也是麥霸一枚好不好。
一開口，清麗的嗓子就如同黃鸝鳥般的，婉轉動聽，當即震住了所有人。
紅塵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徹骨
哪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
……
歌聲動人，如流水般潺潺低吟淺唱，如翠鳥彈水，耐人尋味。
琴音時而凄美，時而渾厚，與歌聲相撞相輔，扣人心弦。
而就在這時，從西廂的位置又傳了出一道笛聲，清脆悅耳，毫無縫隙地就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