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拼圖
還未走到那座巨型山石神像之前，夏薇就感受到了邪惡的氣息。
那種感覺像是有一隻眼睛，從身後用陰沉邪惡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們！
感覺不詳，還是要繼續深入。那尊巨大的神像即使在群山之間也相當醒目。
它雙目怒睜，漆黑的面上掛着流淌不息的瀑布，像是從蒼穹落下的血水，衝下紅黑的泥湯。
「這東西，不會有靈智吧。」這大傢伙要是個怪物，夏薇覺得自己和季寧淵加起來也夠嗆。
季寧淵倒是解釋這山中清凈許多，沒什麼邪氣，多半是被這神像給鎮住了。行吧，這往深里說她也不懂，聽季寧淵的便是。
兩個人一路攀爬，直接上了神像頭部的位置。
這神像乃是天然生成的怪石，除了這支食人族外，似也無人參拜信奉，只能看出人的形狀來，因此有見識過的，也一直稱呼其為神仙像。
具體是什麼神也沒說法。
倒是眼耳鼻口，五官都極為清晰，從神像身上爬上去也費勁，真上去了才發現，這神像的眼睛處有兩個深凹進去的洞穴。
因為光影折射，這洞穴明明是內凹的，遠看上去卻像是活靈活現的眼球。
「我們，進去嗎？」夏薇小聲開口，聲音順着洞口傳進去，在淺處傳出一層層迴音，遠了又像是完全被吸收進去，不知道這個洞到底有多深。
「你還記得那石桌上的地圖嗎？地圖上有兩條路。」季寧淵當初描繪出的地圖是對稱的，他們都覺著奇怪，現在再看，很可能是因為這回的地圖不是地形圖，而是這尊山神的內部。
不管是不是，他們都得進去看看。
第一個三叉路口，右行，四岔路口，走右邊第二條。
逐漸延伸向下的道路像是多孔的蟻穴，但跟石桌上指引的方位又剛好對應，入口到終點的線路都是提前規劃過的，兩人一路走得都順暢。
錯誤的路會不會有危險，他們也不知道，甚至連這條路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都不知道。
似乎從預言圖出現，從取得天河水之後，他們對於那石桌上刻着的東西就開始全盤相信了。
靜悄悄的山腹內部，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與腳步聲，在寒涼的山洞裏走着，鼻腔里全是泥土潮濕的氣味，混著淡淡的腐朽味。
越往裏走，地面上濕滑的苔蘚越多，潮氣也越大。
「這還真是座石頭山，外頭那山神如果是天然形成的，裏面這路倒像人工修建的。」
季寧淵原本就不是水藍星人，聽着夏薇說的這些也沒什麼同感。在玄靈大陸，有一定修為的大能一天之間便能將大山改造成洞府宮殿。
不過是在山壁內開路，算不得什麼麻煩事。
「這裏不對。」走在前面的季寧淵突然站住腳步。
這是到達最終地點的最後一個路口，按照地圖顯示，應該是三叉路，可眼下只有兩條。
夏薇仔細回憶了一遍他們過來的一路，「先前所有走的路線都是我們認真確認過的，不可能出錯。」
兩人在兩條路旁邊仔細尋找起來。
夏薇踢了一腳在左手邊第二條路旁邊的巨石，「這石頭擋在這兒有點奇怪。」
季寧淵過來幫忙，兩人合力將石頭推開，石頭底下竟壓着一個漆黑的洞。
這洞是垂直落下去的，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這玩意兒誰敢下去。
季寧淵敢，不但敢還拉着夏薇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狐火在半空中拖長，照亮狹窄又凹凸不平的周圍，越往下越讓人覺得空氣稀薄，讓夏薇懷疑底下是不是一個沒有氧氣的大罐子。
終於，季寧淵抱着她穩穩落在了地上，又像她燙手一樣趕快鬆開。
底下是開闊平攤的空間，一些不需要陽光的喜陰植物在內部探出密匝匝的枝葉，大半枝葉上纏着白色的晶瑩蛛網，夏薇一個不小心就蹭了滿身。
「我對蜘蛛已經有心理陰影了。」蜘蛛在玄靈大陸給她留下了難忘的回憶。
季寧淵點了把火，把蛛網和這些亂七八糟的植物燒了個乾淨，燒出了黑漆漆的地面，夏薇踢踢地面上的黑灰，找出了一把金色的鑰匙。
這把復古的鑰匙有人手掌大小，三環的頭部上鑲嵌著精美的紅色寶石，鑰匙的卡口處則是一個精緻的骷髏頭。
「這東西怎麼會掉在這兒。」
「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對應的箱子。」
季寧淵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的噩夢越來越清晰，有誰在一直監視着他，窺伺着他，讓他越發感覺到時間的緊迫。
在條件不利的情況向輕易相信別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可他沒有別的選擇。屬於這個世界的季寧淵，擁有着他難以徹底壓制的堅韌靈魂，包括現在，他能感受到，身體里的另外一個靈魂，即使因為他的壓制拿不回身體的控制權，但卻是清醒的。
跟『自己』搶身體這種事，季寧淵還是有些彆扭的。
「季寧淵，你看着是什麼！」夏薇指著牆壁驚嘆道。
最深處的牆壁上，攀爬的藤蔓被燒掉后，露出了一張怪異的石塊圖，那是一張扭曲的人臉，五官全是錯位的。
「這像不像一張拼圖。」夏薇使勁推了推離她最近的那塊石頭，畫着鼻子的石塊發出咔噠一聲，從牆上掉了下來。
在石塊掉下來的同時，烏黑的卡口裏爬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小蜈蚣。
夏薇扔了石頭尖叫一聲，季寧淵的狐火及時把那窩蜈蚣送去見了閻王。
「小心些。」
夏薇心有餘悸地背着手站在季寧淵身後。
那塊倒霉的石頭被摔成了兩半。
季寧淵思索片刻，將牆壁上的石頭全都摘下來，處理掉石壁夾層里的那些古怪蟲子，又將拼圖一一複位。
「你看出什麼來么？」
即使拼合成完整的畫像，這裏仍舊沒有出現絲毫變化。
也是，在這麼一座原生態大山內部，這些笨重的石塊里還能安裝什麼機關。
「他的眼睛和手指，都指向了右側。」季寧淵蹲下身子，手掌貼地，閉眼靜靜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