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問情篇 第一百零九章 了晨

第三卷 問情篇 第一百零九章 了晨

「義……義父……?」

慕容易剛殺到「任豪瓊」前,突然眼前一晃,立刻清醒了過來。

無盡的戾氣正在一點點侵蝕他的身體,慕容易咬緊牙關,強挺著身體各處傳來的撕裂痛楚。漸漸,他的身軀開始流露出大量戾氣,淹沒了全身。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被鮮血瀰漫的魔鬼。

「哈哈,小子!你若是下得了手,你就殺吧!」羅炙算準了慕容易定不會對「任豪瓊」下手,卑劣的他立刻抓住機會,下了黑手!

就在慕容易一愣的時候,「任豪瓊」果斷出手。化拳為掌,強而有力的轟在了慕容易的胸口上。

慕容易胸口劇痛,肋骨斷了數根。口中一甜,大量鮮血猶如湧泉噴出。

慕容易真元大傷,身子有些不聽使喚。真氣也開始出現渙散。腳下一盪,意識模糊起來。戾氣的侵蝕外加上這一掌的重創,幾度令他昏厥。

「小師弟……」柳若竹心中一涼,再也按耐不住。身子一怔,快速御劍來到慕容易身邊。

慕容易朦朧的雙眼微微睜開,心中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任豪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手中真氣一揚,直直打出兩道銀光,直逼慕容易與柳若竹的背心而來。

一旁的了晨緊鎖眉頭,豈能讓「任豪瓊」得逞?劍上升起一道霞光,抽身上前,果斷攔下了「任豪瓊」兩道凌厲的攻勢!

「羅炙,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簡直無恥!」了晨怒指羅炙,憤恨道。

羅炙不理,只是笑的更加猖狂了。只要能殺死慕容易這個心腹大患,才不在乎用什麼手段。況且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一旦他們幾個死了,什麼「卑鄙下流」之類的也就變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必須死!」

了晨回過頭來,看到慕容易雙眼迷離的樣子,知道他是不忍對「任豪瓊」下手。可在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即使慕容易不忍出手,可「任豪瓊」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用不了多久,慕容易定將身首異處。

現在,可絕對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一丁點的信念,足以決定生死。

了晨憤怒的望著一身鮮血的慕容易,朗聲道:「慕容師弟,難道你不想報仇了嗎?」

此話一處,慕容易表情一凜,但神色卻透著無比的凄涼。哽咽道:「我……我無法對義父下手。」

「你糊塗!」了晨截釘帶鐵,立刻否認了慕容易的話。

慕容易沒有多說什麼,滄桑的面龐上卻有著說不出的痛楚。

了晨深深能夠體會慕容易此刻的心情,他輕嘆一聲,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緩緩道:「師弟,眼前這人雖然是你義父的肉身。但我想他老人家如果看到你今天如此,定會心痛不已。你能做的,就是早日讓你義父的靈魂得到安息,而不是這樣妄送性命,猶豫不決。我想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到欣慰。」

「你的心結,一定要你自己打開!」

了晨的一席話語,無疑深深觸動了慕容易的內心。

不遠處的羅炙眉頭一皺,他可不想了晨破壞了他的計劃。口中咒語一動,「任豪瓊」立刻撲向了晨。同時手中打出幾道黑色光幕,與了晨周旋一處。

柳若竹看著心驚,二話不說,立刻上前支援了晨。

一時間,空中電光石火,殺機浮現。只留下一臉茫然的慕容易。

「了晨師兄說的對,我若在這樣下去優柔寡斷。不但不能報得此仇,而且師兄師姐也定當陷入困境。義父……就讓易兒親自送您上路吧!」

慕容易的淚水順著面頰滴滴划落,昔日那個慈愛,教他一身本領的任豪瓊,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弘義鏢局已不在……

慕容易一咬牙,臉上透著決然,終於不再猶豫。體內無盡的戾氣也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憤怒與痛楚。

慕容易沖入雲霄,「青芒」直刺「任豪瓊」。

「任豪瓊」本能的出手防禦,可是一具行屍的他,哪裡真會是慕容易的對手?

「青芒」仙劍狠狠刺入「任豪瓊」的身體之中。

「什麼……你小子竟然敢出手?」羅炙不可思議望著一臉殺氣的慕容易,驚慌說道。

慕容易長嘯一聲,「青芒」透體而過。「任豪瓊」受到這摻雜了戾氣的一擊,身體立刻被一點點腐蝕起來。只見從「任豪瓊」身上不斷發出「茲啦」的響聲,肉身頃刻間自燃起來。

從「任豪瓊」臉上感受不到半點痛苦,半點怨恨。平靜的蒼老面容上卻透著一絲安詳,一絲欣慰。

望著眼前這一幕,慕容易潸然淚下,泣不成聲。望著空氣中漸漸模糊的面龐,他知道這將是與「義父」的最後一面。

點點星火交織成一道璀璨的光幕,透著無盡的哀思,無盡的留念。但很快一閃即逝,沒一會兒便化作塵埃,消失於天際。

「任豪瓊」的靈魂得到安息,終於徹底解脫,魂歸故里。

遙望著無邊的天際,慕容易大聲呼喊,可他卻叫不出聲,只能選擇默默的閉上了雙眼。心中五味俱全,痛不可當。憤怒的掃過一眼不遠處正與二人交戰的羅炙,立刻沖了上去。

羅炙感覺不妙,剛才慕容易飽含戾氣的一擊,他可是有些懼怕的。真元一震,一股黑色的真氣立刻從身體中凝結,形成一個強大的能量巨球,在羅炙的頭頂慢慢變大。

羅炙咆哮一聲,這個黑色巨球名叫真元精力,是一種魔修的密術。只因這一秘術屬於動用體內蘊藏的真元力,所以使出這一擊代價也是巨大。真元必將受到不小的損傷,沒個百八十年的苦修是恢復不回來的。

但眼下羅炙寧願真元受損也要使出這招,可見他對慕容易的畏懼。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羅炙下定決心,也抱著必死的決心拼了命。

眼看著這真元精力一點點成型,了晨面色駭然,心知其中威力,單單想躲避鋒芒恐怕是做不到。況且即使自己僥倖躲開了,柳若竹和慕容易也一定身首異處。要真是這樣的話,了晨又豈能獨活?

就在了晨發愁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慕容易微弱的聲音。

「師兄,帶著……師姐快走。我要與這老賊……同歸於盡!」

「不……」柳若竹心中一凜,正想勸說慕容易,卻發現已經遲了。慕容易真氣一揚,立刻把不遠處的了晨與柳若竹生生推出去好遠。怕的就是波及到二人。

憑藉著堅強意志的慕容易,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精光。先前的萎靡頹廢立馬消失,好像從來也沒有受過什麼傷一樣。原本就赤紅的雙眼變得更加猙獰,猶如地獄的魔鬼一樣。他的意識,再一次變得模糊。

慕容易獰笑一聲,周身上下冒出縷縷青煙。接著身形陡然消失,化作一道紅光,猶如蒼龍呼嘯,雷厲風行。帶著壓迫式的極具破壞力,直擊羅炙頭頂的真元精力。

望著慕容易漸漸逼近的氣息,索性羅炙也豁出去了。

「轟」的一聲,慕容易的身軀立刻與羅炙的真元精力撞到一起。

兩股龐大的力量,捲起數道大小不一的漩渦。這一擊毀天滅地,山石動蕩。只覺得舉鼎拔山,風雲變色。天空驀然變得昏暗,兩股強勁的力道交織一處,形成一道肉眼看不清的白色光幕,震耳欲聾。可見這一擊的威力。

「小師弟……」

柳若竹望著遠方不斷翻滾的雲霄,心一下子涼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很快,遠方的白色光幕漸漸消失。慕容易與羅炙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

羅炙的胸口正插著慕容易的「青芒」。大量戾氣不斷侵蝕著羅炙的肉身,羅炙撕心裂肺的慘叫著,雙眼赤紅,透著無盡的憤恨。他心知自己大勢已去,眼下正打算與慕容易同歸於盡。

慕容易也好不到哪裡去。上身的衣物早已被羅炙的真元精氣轟碎。赤裸的胸膛不斷冒出縷縷青煙,大部分已經焦糊。空氣中殘留著一股難聞的腐肉味道,看得觸目驚心。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重創。

「小子,老夫即使是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羅炙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冷笑一聲,面目瞬間猙獰起來。身子一躍,也不顧被「青芒」刺透的前胸,快速沖了過去。大量鮮血不斷從羅炙的胸口濺出,可他絲毫卻不在乎,一雙布滿了鮮血的手,再次加持之前的那股黑色氣息,朝著慕容易的頭顱狠狠抓下。

如今的慕容易體力早就透支,哪裡還有力氣防禦羅炙這最後的一擊?

「義父,孩兒為您報仇了!」

大仇得報的慕容易已看透生死。他不在乎,不抵抗,也抵抗不了。只能選擇默默承受,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柳若竹和了晨心中一凜,大驚失色。立刻御起仙劍,化作兩道白光剎那間沖了上去。只期待能夠及時趕到,化解掉羅炙這致命的一擊。

要論到修為,了晨是要比柳若竹強上一些的。憑藉著修為的優勢,了晨首當其衝並及時出現在慕容易的身前。

而就當了晨御劍,準備斬斷羅炙雙手的時候,眾人不詳的徵兆終於應驗了。

羅炙臉上一寒,雙手立刻改變軌跡。本抓向慕容易頭頂的雙手,卻立刻朝了晨的劍身狠狠抓去。了晨一驚,本能性的防禦,想試圖化解這一重擊。可是羅炙飽滿了怨恨的最後一擊,豈是那麼容易就能防禦住的?

況且這一瞬間的轉化變得太突然,了晨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擊。

「啪」的一聲,了晨手中的寶劍頃刻被羅炙轟碎。接著羅炙以極快的速度對準了晨的真元,就是狠狠一擊。

了晨一怔,猛的吐了一口鮮血。他的真元瞬間被轟成粉碎,胸口更是被羅炙的手一拳貫穿。身子驀然筆直落下,落入林中。

「了晨師兄……!」

「了晨……!」

慕容易與柳若竹二人望著這一情景,心中無不劇痛。柳若竹身型一晃,立刻衝下林中!

羅炙氣急敗壞的望著了晨隕落的身影,狂笑幾聲,陰寒道:「老夫預料的果然不錯,我若殺你,他們二人一定會出手救你。那時我不但功虧一簣,而且目的也一定達不到。」

「你……該死……!」慕容易憤怒的望著眼前即將化為飛灰的羅炙,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恨不得把羅炙立刻生吞活剝!食其肉,喝其血!

可是,憑藉他現在的身體,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羅炙再次瘋狂的大笑,但身子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猙獰的笑容下還透著無盡的痛苦。這扭曲的一幕,恐怕是世上最難捉摸的了。

「即使老夫殺不了你,也一定殺了你身邊至親的人。我要讓你永遠背負著罪孽,永遠背負著無法磨滅的傷痛……」

羅炙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消失,再也感受不到半點氣息。但這句話,卻猶如臨死前的一道詛咒,深深埋藏在慕容易的耳邊久久回蕩,更烙印在他的心中!

一切都結束了,慕容易心中最大的心結終於了卻。

羅炙死了,大仇得報!

可是他的心中卻一點都感受不到輕鬆,一點也感受不到大仇得報后的快樂……

慕容易身上的戾氣陡然消失,體力不支的他在沒有真氣支撐下,立刻和了晨一樣筆直的摔落到林中。還好有柳若竹事先察覺,一道輔助系的符咒打出,算是接下了慕容易的身軀。接著便在柳若竹的身邊落了下來。

她的身邊,還依偎著了晨那蒼白無力的身軀。

「師姐,了晨師兄他……?」慕容易心中一酸。無盡的愧疚,深深的自責立刻由上心頭。

「小師弟,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彷彿猜到了慕容易的心事。柳若竹臉上蒼白,有氣無力,漫不經心的回道。

在她眼中,這一切已經變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她剛才運起真氣,探查了晨身體的時候才發現。了晨的意識已經出現渙散,命不久矣。無奈真元盡碎,即使是大羅金仙下凡,恐怕也無力回天了。憑藉著身體的頑強,倒也能暫時支撐個一時半刻。

柳若竹懷中的了晨,慢慢睜開眼睛。胸中一涌,大量的鮮血再次噴出,濺了柳若竹一身都是。飄逸的紅妝上映著鮮紅的血,無不透著凄涼。

「了晨,你不要死……不要死!你答應過我,這一戰後,我們便共結連理,結為夫妻,從此不離不棄……」

柳若竹哽咽著。緊緊握住了晨那透著冰涼的雙手。淚水猶如湧泉。

「了晨師兄,是我害了你……」

慕容易痛心疾首,淚流滿面。他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寧願自己一死,即使拼的自爆真元,也絕不會讓了晨陷入真元盡碎的局面。可這一切,哪裡是他能夠想到的?

所謂冥冥中自有天定,豈是人力能夠抗拒?

他悔恨,他自責,他心痛,他哀傷……

可這一切,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晴朗的天空驀然變得昏暗,烏雲密布,雷聲滾滾。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壓抑,壓抑的令人透不過氣。

而就在這時,柳若竹懷中的了晨,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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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印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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