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武林、天下(三)

江湖、武林、天下(三)

這一老一小在這山野間走着,百里拓向老人問道:「前輩,練功夫辛苦么?」

辛長雁看着眼前這個小孩先是一笑,而後說道:「苦又如何,不苦又如何?」

百里拓回道:「若是練功極其辛苦,那就請前輩收我為徒,不要責難於家弟。」

辛長雁聞言先是一愣,看着這小孩,年歲雖小,卻懂得體恤弟弟,剛強之中竟然藏有幾分柔情,自打他與他父母二人離別到此時此刻,兩個孩子只有身為兄長的百里拓從頭到尾沒掉過一滴眼淚,一直忍着。骨子裏透著的這股剛韌很是讓辛長雁喜歡。

辛長雁眉頭一皺,看看睡在後背背簍里的百里砌,又看了看百里拓,說道:「你們兩個人誰都逃不掉,不但要學武功,還要習文識字。」

「可前輩您說過,師徒只一脈相承,怎麼教得了我們兩個?」百里拓頗有些不解,便又問道,「家弟生來體弱多病,虧得父親是有名的醫師,若是讓他習武,他身體怎麼能吃得消?」

「習武強身壯體,對身體有好處,另外我是說過師門有訓,一脈相承,但我可沒說過,師門有訓不許教徒弟之外的人武功啊,傳師授徒和教武功是兩回事。」

辛長雁這一趟出遊沒曾設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收徒。對於選誰做徒弟,自己已是有了拿捏。

天色漸晚,一路行來,已不知走了多長的路途,回頭望去,早已經將之前的山谷林澗遺忘在了身後。

從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響,原來是押送貨物的跑鏢的隊伍,為首的鏢頭闊臉圓眼,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莽猛之氣,虎背熊腰,背着一把長旗,旗上寫着一個「平」,一隊人朝着辛長雁的方向策馬揚塵而來。

只是這隊鏢騎看起來很是慌張,好像後面有什麼人追討他們一樣。按照常理來說,這夜晚時分,鏢隊應該安紮營帳才對,夜裏行路多有不便,更怕遇到早已埋伏好的偷襲,有道是人在明處,難防暗箭黑手,更何況在夜裏。

辛長雁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看面前這陣仗心裏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連忙讓孩子們躲在遠處的草叢裏,沒有他的應允萬不得出來。兩個孩子點了點頭,便一溜小跑的進了草叢裏。

「前面的老頭兒,快閃開。」為首的鏢頭沖着辛長雁大喊道。

辛長雁縱身一躍,跳到了一棵大樹上,這才將情形看了個仔細。鏢隊的後面有一群黑衣人騎着馬,手裏刀劍映着月光顯得蒼白鋥亮,大聲喝喊著追趕前面的人。

「媽的,這幫人一定是拓跋摩玄派來的,遲早有一天這筆帳我會找他算一算。」鏢頭暗罵了一聲,逞一時口舌之快雖然很爽,但是這後面不停不歇的殺手們卻讓他無暇顧忌再多。鏢頭回身對後面追上來的人馬大聲罵道,「告訴拓跋摩玄那個孫子,我特么......」話剛到一半,身下的馬駒踩了個空,一個趔趄,連人帶馬一併摔了出去。

說來也巧,正好連人帶馬就摔到了百里拓和百里砌的兩個孩子藏身的的草叢旁邊,這鏢頭摔得生疼,呲牙咧嘴的樣子配上他那眉目兇惡的面容,嚇得草叢裏的兩個孩子不禁失聲。

年長的百里拓連忙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捂著弟弟百里砌的嘴,不敢再出一聲。

鏢頭無意間發現草叢裏的兩個孩子,同時也忙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一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他奶奶的,既然跑不掉,兄弟們抄傢伙,讓這伙賊人也見識見識我們平一鏢局的手段!」鏢頭說完這話,便將背後的鏢旗插在了地上,從腰間抽出一把闊大的彎刀,停下的兄弟們,也都抽出腰間的彎刀,與趕上來的黑衣人準備殊死一戰。

從後面趕上來的黑衣人從馬上飛躍下來,兩伙人就這樣廝打在了一起。一時間,雙方廝殺的昏天黑地,刀光劍影之間你來我往,劈砍刺削,場面十分混亂。

樹上的辛長雁見此種情形,連忙從樹上躍下,挪轉騰移間身法神秘莫測,只不過過了須臾,辛長雁便將這廝殺的整個場景走了一遍,凡是辛長雁身形所到之處,相互搏殺的人群就身形如磐,心神入定,好像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

辛長雁將廝殺中的各個人都定住了之後,便叫百里拓和百里砌從草叢中出來,兩個小孩急急忙忙奔著辛長雁而來,他也不做其餘的,抱起年歲稍小的百里砌,將他放在背簍里背在身後,領着百里拓轉身就要離開。

之前廝殺中的兩隊人都傻眼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自己身形又動彈不了,只能幹瞪眼。估計每個人心裏都琢磨著,這特么什麼情況,像這種場面雖然比不了大門派之間的恩怨仇殺,但是也有些陣勢,卻被這一個老頭,來來去去就給解決了,還說走就走,讓人驚詫之餘更是添了幾分趣味。

「前輩留步,您這麼一走,留下這般殘局如何收拾?」鏢頭見辛長雁轉身就走頗為有些介意的說道。

鏢頭剛說完這句話,黑衣人中便有一個人說:「哪來的腦袋不靈光的老頭。」

所謂禍從嘴出,也不知道說這話的人哪來的這股子豪橫,明明一隊人全被他所說的腦袋不靈光的老頭給降住了,居然還敢口出狂言,嘲弄對方,辛長雁在江湖中行走自然是見多了這類荒謬無知的後生,所以便沒有放在心上,彎腰拾起一粒石子,甩手一擊,打斷了那位的左腿。

被打斷左腿的那個黑衣人由於失去平衡,側身跌倒在地上,從腰間掉出一枚木牌,木牌上刻有一個「玄」字。

辛長雁撿起木牌,看了看又扔到了地上。

「他奶奶的,果然是拓跋摩玄的人!」為首的鏢頭氣憤的罵道。

辛長雁知道了這伙黑衣人的身份之後,又以移星換位的身法配合飛花尋心訣的內路功法,將鏢隊的所有人解了定。

這幫押鏢的人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身體之後,哪裏肯放過這幫追殺自己的黑衣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幫黑衣人就是一幫燒殺劫掠的強盜,想要奪了這幫走鏢的貨物和性命。但是領頭的鏢頭卻制止了大家。

「今天全仰仗這位前輩,咱們兄弟才能免於干戈伐戮之中。若是我們趁人之危,豈不和那拓跋摩玄一個鳥樣,他奶奶的,我雖然不會讀書寫字,但是江湖之中的人就得講江湖道義!來日若是再遇到他們,咱們雙方再較量個高低!」鏢頭這番言語在鏢隊里自然是有些分量的,眾人覺得此話在理,便就此作罷。

此人雖然長得面目醜惡,而且出口多是粗俗的言語,但是品行豪爽,行事做派都是江湖中道義之舉。

辛長雁為了避免多餘的事情發生,也不多做逗留,領着兩個小孩便要離去。

鏢頭忙趕上前去,「前輩留步,能否告訴此行要去什麼地方?若是不嫌棄,我等願意順路載前輩和兩位公子一程。」

辛長雁摸了摸長須,思索了一會回道:「太白山。」

鏢頭先是一愣,然後沒忍住的說了句:「他奶奶的,這不巧了么。」

辛長雁也就不做推辭便接受了鏢頭的邀請,隨着鏢隊便往太白山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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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瀾俠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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