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合（七）

石開和小石磊隨着曲府的下人來到了客舍，推門進去后，兩人安置了行李就準備到府中自行參觀一番。

「兩位少俠若是覺得這客房還可以，小的就告退去忙了，如果覺得不符合而二位的要求，小的還可以給兩位另行更換客房。」

曲家給石開兩兄弟安排了兩間客房，兩件客房是相互挨着的，然後又給他們指了指對面的房間，「那邊那個房間是給隨兩位少俠一起的那位姑娘的，等那位姑娘回來還有勞兩位少俠告訴一下，如果沒有什麼別的吩咐，小的還有事要忙。」

「有勞了，我們會代為轉告飛兒姑娘的，您有什麼事儘管去忙便是。」

那名僕人向石開兄弟兩告辭，便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兄弟兩安置好了隨身行李，便動身去找飛兒姑娘和曲秋知。

飛兒姑娘心急如焚的跑了一路終於到了「重仙樓」，立馬就找到了之前招呼她的那個小二，問小二自己的馬現在在哪裏。小二見到飛兒姑娘心急如火的樣子，二話沒說就帶着姑娘去了酒樓旁邊的馬廄，飛兒姑娘見到了自己的寶馬，心裏懸著的一顆石頭才算放了下來。

小二看見和飛兒姑娘一起來的還有曲家少爺，便把曲秋知拉到一旁，悄悄地對曲秋知說：「少爺，蓮兒姑娘下午來過了。」

曲秋知聽見蓮兒姑娘這兩個字時，兩個眼睛中彷彿都能看到星華閃爍，話語間都是滿心歡喜，「那她可說了什麼？」

「她約你明日晌午時分在霓光池見面。」

「恩，知道了。」

曲秋知和店鋪小二在一旁悄悄地說話，絲毫沒有覺察此時飛兒姑娘看向他們這邊，飛兒姑娘見他兩神神秘秘的也沒好意思打斷他們，就自顧自的假裝找藏在馬鞍暗袋裏面的行李。

「我找到了，裏面的錢足夠小石頭賠償你家老太爺了。」

曲秋知一聽她這話，不禁笑了出來，「飛兒姑娘，我不知道你家到底是什麼門戶，但是你要說賠償我爺爺的那個被打碎的杯子，我勸你收了心思。」

「為什麼？」飛兒姑娘並不能理解曲秋知的話，「難道是怕我賠不起不成？」

曲秋知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見天色漸晚，於是對飛兒姑娘說道：「天色也快晚了，我已經吩咐好了人給你們安排好了客房，你也不必在這『重仙樓』里打點歇息了，我們回去吧，石開兩兄弟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

話到此處，從遠處而來兩人，一大一小，正是石開和小石磊，他們彼此見了面，互相說了下情況，便再次往曲府方向而去，準備應曲老太爺的晚宴之邀。

等他們四人回到曲府，夕陽餘暉已盡，晚霞漸逝，只留下一抹紅暈停落在西邊的天空之上。

「少爺，您回來了。老太爺吩咐，諸位洗漱完畢后，換上府上準備好的衣服，可以先去正堂前等著，晚宴半個時辰后就開始。」

「知道了，我這就帶這幾位去安排下，你們退下去忙吧。」

「是，少爺。」

等下人們散去了，曲秋知又對石開他們三人說道：「你們可有什麼愛吃的或者忌口的料理食物，儘管跟我說，趁著宴席還沒準備好，我再去后廚吩咐他們注意點。」

「我......」石開本想向曲秋知提及自己和弟弟不吃葷腥的事情，但是一想自己是受邀前來赴宴，而且諸多種種境況都受到曲府上上下下的禮遇，便也沒好意思說出口，嘴邊停駐並沒有繼續往下說。小石磊本來屬於那種性情直率的人，但是之前打碎了曲老太爺的杯子，現在心底里還有些許忌憚，見哥哥如此，自己也沒好意思向曲秋知提出來。

「我喜歡吃葷的，但是不能太葷，凡是菜品要三分葷七分素，油不能多，而且要用上好的葵花籽油或者豆油。如果真說起來好吃的菜品，恐怖你們做不出來，罷了。」

聽聞姑娘如此說來，曲秋知着實想笑，但是還是忍着笑點頭答應着。見該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曲秋知也不再和眾位多嘮叨，轉身就去了后廚。石開兄弟和飛兒姑娘三人，便回到了各自的居室，洗漱完畢換好準備好的衣服便準備去參加正堂的宴席。

他們三人到了正堂，已經是夜色漸深，星河皎月映照之下，曲府上上下皆是一片燈火通明，月夜華珠之下，好似晝市街景，忙裏忙外準備宴請賓客的人，來來往往，又好不熱鬧。

「老太爺到！四方宴客請入座，宴啟賓至！」隨着一聲喝喊聲，曲老太爺被管家攙扶著，從內堂的後面走了出來。

「承蒙諸位給我曲不平面子，老頭子我雖然年歲已高，但是我人如其名，自是不平於自己的歲數，心中還滿懷少時憧憬，試問天底下，有多少人被時光所蹉跎，又有多少人能夠超脫於世間種種凡俗雜念，老爺子我就算歲數再老，我也不服老！」

老爺子定了定神又繼續說道：「秋兒已經跟我說了你們此行所為之事，要說這些事情還要從我那被打碎的杯子說起。」

「老爺爺，您還是要追責於我們兄弟兩么？」這時候小石磊以為曲老爺子還要追究自己打碎茶杯的事情，便開口詢問道。

老爺子哈哈一笑，「你這孩子，我都說了不追究了，你怎麼還放在心上，你看老爺爺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的人么？我曲不平還從未做過言而無信之事！」曲老爺子摸了摸坐在身邊的小石磊的小腦袋，又繼續說道：「誰要是再提起打碎茶杯追責之事，我就不高興了！」

這曲家老爺子年歲雖大，但是卻有幾分孩子秉性。真如俗話所言，人越老越想個孩子一般。

「懇請老太爺明示，我和家弟拜別師父下山，此行只為尋找雙親。一路上僅僅只是憑藉着幼年記憶尋蹤覓跡，但是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很多地方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兄弟兩也是再無辨別的方法。」

石開說這話的時候句句諄諄。老太爺見石開心情有些激動，便讓他坐下，示意眾人邊吃邊談，不要過於拘謹，自己也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我之前所說，凡事都要從這四套稀世玉具說起。」

曲家老太爺示意讓身旁老管家，給大家再細說一番關於這四套絕世玉器的軼聞。

所謂金玉月光杯，三十二玉皿，分為「八仙聚飲」、「八部天龍」、「八音流觴」、「八獄人魅」，總計四套。每一套都有自己的紋路樣式，八仙聚飲為八仙在一座仙島之上，結伴而游，飲酒作樂的場景。

這四套杯具並非僅僅是杯子上繪製不同圖案那麼簡單，每一套杯子都有他自己的特點。

每個月光玉杯上的圖案繪製固然是精細形象，但是其最大的特別不在於個體，而在於將一套杯子以特有的形式放在一起的時候，所產生出來的奇特觀景。比如曲家老爺子的這套「八仙聚飲」，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將八個杯子，圍繞在一起，所繪人物面同朝於圓內，在月光的照射下，會熠熠生輝，此時再看這杯中的所繪人物彷彿活了一般，八位仙家好像各自藉著酒醉自娛自樂，又好像眾仙家一起結伴而行，互相行酒令一般。

似獨而非獨，似聚而非聚，眾仙於分合幻化之間，足可見其技淫巧，直叫人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