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師徒
趙平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鼓起了勇氣去了一趟李總辦公室。
辦公室里，李總似乎正在與客戶談話，趙平從玻璃門望過去，恰好與李總的目光接觸，嚇得他一個激靈。
他趕緊後退了幾步，然後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坐在他對面的小趙好奇地探出頭來問道：「趙哥，怎麼了？李總跟你說什麼了？」
「沒啥，沒見著。」
「哦。」小趙似乎有些失望。
趙平看著他，總覺得他的這一聲「哦」裡面有些深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呀？」他問。
小趙趕緊搖搖頭，「不知道，不知道！」然後趕緊埋頭繼續忙活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趙平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小趙，然後又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其他四個年輕人，雖然他們面上沒有任何錶情，可是趙平總覺得他們今天似乎有一些不一樣。
不只是他們，今天他感覺整個公司里的同事看起來都有些異常，表情十分嚴肅。
「公司最近是有什麼變動嗎？這怎麼感覺一個個臉色都這麼嚴肅啊！」趙平在手機上發了一條信息給一個好哥們李立，這李立跟他是差不多時間進的公司，只不過人家比他混的好多了，已經成了部門經理。
李立倒也是夠上道，沒過一分鐘就回了一條信息過來，「最近公司要精簡人員，你不知道嗎？」
趙平盯著這「精簡人員」四個字，一哆嗦，整個人瞬間就感覺不好了，這什麼精簡人員，不就是裁員嗎？也怪他最近時不時的就請假，這些重要的消息都落後了。
再聯想到小趙說的李總要找他，他整個心就提了上來，這個時候找他恐怕就是跟他說這裁員的事吧？只不過是裁他還是裁別人呢？
趙平的心裡祈禱著，畢竟自己是跟著公司成長起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說開就開了呢。但是又轉過頭想想自己這些年好像的確是太過於自由散漫了，沒為公司做什麼貢獻，似乎不開了自己都有些說不過去。
然而，該來的總會來的，在位置上坐了有一個小時之後，李總還是找了過來，神情嚴肅，走到他身邊敲了敲他的桌子，「來我辦公室一趟。」
趙平有一瞬間就感覺自己是回到了中學時代，考試考得不好時，班主任就是這麼叫自己的。
李總的辦公室里，趙平就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正兒八經地坐在了李總的對面，雖然面上表情還算是鎮定，但是內心卻是慌亂的一塌糊塗，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
「上回說的B項目的代碼寫完了嗎？」
李總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趙平嚇了一跳，一腦門子的冷汗瞬間都下來了，什麼代碼呀，他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分發下去的任務自己也沒過問過，到底進行到哪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見趙平這個臉色，這李總也不是傻的，差不多也猜出個大概了。
他將手裡的煙掐滅，然後笑了笑，對著趙平說道：「你來這公司得有十多年了吧。」
趙平心裡「咯噔」一下，一般這樣的開場白接下來聊得內容都不會太好，他結結巴巴地回道：「十，十六年了！」
是的，趙平是大學畢業就到了這個公司的，之後就一直在這個公司里干著。
李總又是「嘿嘿」一笑，「你對公司的貢獻我們也看在眼裡，今天叫你來呢，是有這麼一個事兒，公司要發展呢，就必須確保人員的足夠優秀，所以啊......」
李總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聽到趙平趕緊搶了一句：「那個B項目的代碼我明天就交給您！」
李總一愣，這跳躍的似乎有些大了，他笑著搖搖頭，「不用了，你不用給我。B項目的代碼，小趙他們已經給過我了，寫的很不錯，你帶出來的徒弟的確很優秀也很上進啊。」
趙平腦子「嗡」的一下就炸開了，怪不得，原來那些小夥子們都會自己找他彙報工作的，但是這一次卻是任何進度都沒同自己說，原來是直接彙報給了李總。
他有些憤怒，喘氣喘的有些重，鼻孔都變得大了一些。
「趙平啊，公司考慮過後呢，覺得你可能不是很適合我們公司，所以呢，就到這個月月底吧，你趁著這段時間再去找個合適的工作，你放心，你去找工作的假肯定給你批。」
李總說的還是比較委婉和客氣的，看著趙平一臉蒙圈的樣子，他又補充了一句：「那個你放心，我們會按規定給你賠償的。」
趙平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說了什麼，又是怎麼從李總的辦公室里出來的，只覺得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他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癱軟下來了。
公司的OA系統上發來了一條人事變動通知：趙天成入職以來表現優異，在短時間內能夠出色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務，經公司領導決定晉陞趙天成為軟體研發部部門主管，希望他能夠帶領部門員工成就軟體研發部更輝煌的明天。
趙天成就是趙平的徒弟小趙，趙平漸漸地感覺這電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狀態。
小趙從電腦後面探出頭，悄悄地看了趙平一眼，正好對上趙平的目光，剎那間，趙平眼中火光乍現，他一直覺得職場上的勾心鬥角是女人之間的事，像他們男人之間這種事情應該是不存在的，但是偏偏的，這小趙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就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小趙面前，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小趙沒有防備，一下子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嘴角還滲出了一絲鮮血。
趙平的這一舉動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驚詫不已，趕緊圍了過來。
趙平騎坐在小趙的身上，一手抓著他的衣領子，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正準備揮拳落下，被身邊幾個大力的男同事給拉住了。
「趙平，你幹什麼！」小趙也是被打得莫名其妙，在同事的攙扶下一邊捂著自己流著血的嘴角一邊大聲質問。
趙平這一拳也算是把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師徒情誼給徹底打沒了，小趙也不用再對趙平以禮相待，索性直接喊他的名字。
趙平正在氣頭上，要不是別人拉著，他肯定已經再一次衝上去了，「趙天成，枉我辛辛苦苦帶著你，你呢，給我背後捅刀子！越級彙報工作，你安得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