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約法三章

當老兩口聽說了孫子這個分數的時候，整個人也都是擦了一把冷汗，就這分數，他們要是還能夠這麼坦然地就把孩子接回自己家「避難」，是不是有些太大膽了一些。

「要不，咱們還是把平安送到他自己家去吧。」趙國強有些猶豫。

但是隨即，李美琴提出了反對意見，「不，就接咱們家去，平安之前成績可不是這麼差的，現在被吳湘接回去這麼一通管教都墊底了，不是讓她那博士弟弟教的嗎？怎麼教成這樣了？不行，這事兒啊，她得給我個交代。」

說著，拉起平安的手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平安委屈的小臉上終於有了一層笑意，走起路來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吳湘是在剛要下班的時候接到的婆婆的電話，一看到李美琴的名字，她就猜到了自己兒子肯定是又到爺爺奶奶那去避難了。

她撐著腦袋、閉著眼睛，腦子裡在快速思索著自己等會應該用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兒子，面對公婆。

十一月下旬的京都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今年的雪要比往年下的更早一些，吳湘開著白色的寶媽，在晚高峰的道路上艱難地行進著，車窗外有些冷，一如她現在的心情。趙平打來的電話都沒有接，她知道此時她的老公肯定已經到了他爸媽那裡，然後在跟自己父母商量著如何幫著孩子說話。

也好，這樣擁堵的馬路上，她可以慢慢思考一會兒自己該有的語言和表情。

吳湘整整開了一個半鐘頭這才到了婆婆家，一開門，她就感受到了婆婆周身上下散發出的戾氣，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冷哼。接著又送給她一個大白眼。

平安躲在了自己的小房間內，門被鎖著，吳湘打不開。

「別開了，咱們大人先把這事兒給嘮明白了再叫孩子出來！」李美琴繼續用她這不咸不淡的話對吳湘說著。

吳湘沒有說什麼，自顧地找了一處沙發坐下。看向對面的婆婆，就感覺婆婆的眼眸中幾乎都要射出火來。

「媽，我覺得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我跟趙平兩個人的事，你們還是不要過多插手的好。」吳湘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奠定了這一場談話的整體氣氛都不會是和諧的，甚至還會帶有濃重的火藥味。

李美琴自然是聽不慣兒媳婦這樣說話的，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也嗆得吳湘無話可說：「孩子都被你們教成倒數第一了，還不讓我們插手呢？我們老兩口帶平安的時候怎麼說也是中等生，你有沒有發現，你後來插手進來以後，他這成績就直線往下走。」

李美琴的語氣很不好，似乎都能感受到婆婆眼神里流出的那種「刺啦刺啦」的電流的聲音。

「聽平安說，他現在每天十點才能睡，六點就起，還要去跑步，上課都直打瞌睡，我說呢，我孫子這麼聰明怎麼會考倒數第一，原來全是被你們這麼折騰的。」李美琴的話還在繼續，對於這一次和兒媳婦的談判，她感覺自己是十分在理的，所以說話的聲音也是高了八個調，腰板挺得溜直。

趙平也很是會看時機地來了一句：「我也說，孩子這樣太累了！」

吳湘很不客氣地投了一個白眼過去，嚇得趙平瞬間沒了話。

「那你們今天把平安接過來到底是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不過要讓他繼續住在這裡，這我是不會答應的。」「刺啦刺啦」吳湘的眼神里也放射出電流。

「約法三章！」許久不說話的趙國強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上面明確寫了三條：「一，取消趙平安一切除學校布置以外的作業，保證他的休息睡眠時間。二，趙平安的早上起床時間推遲到七點，取消晨跑這一不適合孩子的運動鍛煉。三，吳湘不得對趙平安說帶有任何侮辱性的話，不得打罵趙平安。造成趙平安身心傷害。」

「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把平安強制留在這裡，或者我們住到你們家去，孩子被你這麼管著，我們老兩口不放心！」趙國強高昂著頭看著吳湘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吳湘知道自己這一回是敗給公公婆婆了，如果她不答應，老兩口還真有可能收拾東西住到他們家去，那到時候這家可就真的熱鬧了。

「行，可以！」

老兩口沒想到吳湘會這麼爽快就答應，都有些不相信，互相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置信，「你不是騙我們吧，我們可是要問平安的！」李美琴強調了一遍。

在得到吳湘的確認之後，老兩口這才放下心來。

儘管有些不情願又帶著一些恐懼，平安還是跟著自己的父母回家了。這一回是趙平開的車，吳湘很是無力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的霓虹燈，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感湧上心頭，她腦子裡在回想著自己的曾經。

她從小就成績好，對自己要求也高，考的最差的一次是高中的時候因為暗戀一個男生影響了學習考了班級第五，那時候被自己的父親打得手掌心都紅了，從那次以後她就把自己的那種青春的悸動強行地壓制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這樣高要求高標準要求自己，要求自己手下的員工，也要求自己的弟弟、孩子、丈夫，可是好像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

自己在這個城市拼搏，靠著努力一點點的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除了一身的疲憊什麼都沒有，街邊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啊，是不是都像她一樣在為生活奔波，不斷地追求更高的目標，卻終得一身疲憊？

「趙平！」吳湘喊了一句，趙平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整個人斜靠在車窗玻璃上，一臉的頹廢。

趙平以為吳湘還在生自己父母的氣，於是勸慰道：「爸媽也就是怕孩子累著，他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別往心裡去哈！」

「你說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人有時候能夠接受平凡也是一種偉大，是不是？」這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麼一句頗有深度的話，趙平還真是沒反應過來，但是他用自己的話給吳湘簡單直白地說了一個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跟你就是普通人，當然，你比我優秀多了，可誰讓我的基因強大了一些呢，把你那優秀的基因稀釋了一下，結果就生出來這麼一個倒霉孩子，他就一普通孩子，成不了你心中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