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買賣

第七十四章 買賣

而李嘯炎對自己應該拿出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游夢,也是糾結了好久,暗自在心裡演練了好幾次。然後再次來到品茗閣,推開了密室的門。卻見室里茶香暗浮,琴聲飄渺,游夢一身紅紗衣端坐在古琴旁,手指在上面輕輕的撥弄著,神情恬靜而專註。

曲畢,游夢方抬頭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四皇子李嘯炎,李嘯炎見游夢望著他,有點語塞,但衝口說道:「你安靜的時候,倒也不叫人那麼討厭。」一說完便就後悔了,他本想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係的,可是說這來的這話……面色也就尷尬了起來。

「沒想到四殿下夸人都誇的這麼特別。」游夢到是像沒有注意到他這句話的不妥,輕聲說道。

李嘯炎訕訕的笑了兩下,一下子又找不到話了,他本來也不是一個善談的人。

「四殿下難道沒發現,游夢其實一直都是很安靜的一個人。」游夢嘆了口氣說道。

一聽游夢這樣講,李嘯炎蹙著眉想了一下,也確實。他見到游夢大多數的時候確實是很安靜,通常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品茗閣的角落裡煮茶,品茶,便是聚會時,也很少說話,別人的熱鬧彷彿跟她無關一樣,她總是很自然的坐在那裡,神色上也是很沉靜,並沒有尷尬之色,即便是與人講話,也是輕言輕語,只未失過態。即當是當初在東宮儒道相爭時,剛開始她也是很安靜的坐在那裡,只是最後杜少鮮惹到游府時,游夢才出言說了幾句,言辭也是很溫和的。可是李嘯炎從內心還是不喜歡游夢的,覺得她很張揚,所以他自己也有些困惑了。

「四殿下相邀,有何事?」游夢見李嘯炎許久不說話,便又出言問道。

「額,昨日多虧游三小姐的提醒,今日特來致謝。」李嘯炎又恢復了一向溫和的神情,聲音也很平穩。

「四殿下客氣了,只是隨口說說而憶。」游夢說道。

「現下燕京城波濤暗涌,游三小姐就算聰慧過人,然世事多變,自然是不能獨善其身的,也是要擇良木而居的好。」四皇子李嘯炎說完,便盯著游夢。

游夢看著李嘯炎便輕笑了起來,笑得李嘯炎心裡莫名的發虛。

「皇子果然就是皇子,無論什麼時候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游夢面帶嘲諷的說道。

「本宮何時高高在上了。」李嘯炎有些頭痛,覺得對面的女人總能挑些莫名其妙的矛盾出來。可是現在是來拉攏游夢的,自然也不敢再發脾氣。昨日他與李永執交談之後,便愈發生了拉攏游夢的心。可是想想游夢與二皇子相處時的親密,就不敢肯定游夢會不會倒向二皇子,所以今天一大早便約了游夢來此確認一下。

「游夢生於這世界之上,從未想過要依附於他人,又何來擇良木而居。」游夢冷冷的說道。

「天下人,無論才子還是武將,都是貨於帝王家為榮,難不成還委屈了游三小姐。」四皇子李嘯炎也冷聲說道,他以為游夢待價而沽,所以以他的驕傲,自然不會低頭。

「游夢不求名不求利,難不成四皇子要強買強賣?」雖然李嘯炎說的在瑞國是事實,但游夢到底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

「你……」四皇子李嘯炎被游夢這一句憋的說不出話來。無欲則剛,不管游夢是不是真的無欲,但是理還是這個理。

「游夢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四殿下以後跟游夢說話時,不要站得那麼高,游夢不喜歡總是仰著頭與人講話。」游夢說道。

「那你倒底要本宮以後如何與你講話?」李嘯炎被游夢這句話弄得有點惱,還從未有人來教訓他如何與人交往。

「嗯,像朋友一樣講話。」游夢說道,然後又看了看李嘯炎迷惑的表情,又接著說道:「哎,大概你是沒有朋友了,所以不懂朋友的意思了,就是比如,以後你跟我講話,不要用本宮這樣的詞,直接用我就成了。」

四皇子李嘯炎確實不知朋友為何物,所以他聽到游夢說朋友時愣了愣,當聽到游夢要求他以後不用「本宮」,用「我」的時候,又覺得不可思議,說了句「這成何體統。」,他是皇子,而游夢只是一個臣子的女兒,還是女的。

「你成天這樣端著累不累。」游夢白了李嘯炎一眼說道。

「好,好,本宮……我就依你。」四皇子李嘯炎想著李永執的囑咐,只要游夢要求不是非常非常過份,他都答應。

「嗯,你這樣比剛才可愛多了。」游夢笑得很滿意。

「可愛!,你不要太過份」李嘯炎到時徹底的被游夢激怒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是戰場上驍勇的將軍,居然被游夢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

「你也不過二十歲左右,何必天天搞得像個小老頭似的,放鬆些,放鬆些。」游夢見李嘯炎的樣子,只是想笑。

「剛剛所談之事,不知道游三小姐意如何。」四皇子李嘯炎見游夢忍笑的樣子反而馬上恢復了心神,把話題轉了回來。

「首先四皇放心,游夢絕不會與二皇子那邊有任何實質上的來往,二個是游夢已經說的很清楚,品茗閣已與游夢無關,游夢用此來換游府平安,這只是一個搭線話的費用,希望將來有一日,若游府有難,希望你能幫則幫,費用另算。除此之後,游夢無意再與任何人和事相纏。」游夢一臉正色的說道。

「你如何讓本,讓我相信你不會倒向二皇子。」李嘯炎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游夢。

「沒有辦法,我說過,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不與我為敵,我就絕對不會與你為敵的。」游夢看著李嘯炎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為什麼?」李嘯炎問道。

「或許是因為你先遇我的,然後我有點喜歡你吧。」游夢笑眯眯的說道,看不出有幾份真假。

「你喜歡我!」李嘯炎聞言嘴張得大大的,然後又笑著說道:「若是你喜歡我,那天下的女人都會喜歡我的。」李嘯炎慢慢的能將「我」字用得很順溜了,但是他還是不信像游夢這樣一個自私勢力的女人會喜歡上他,何況,他從未給過她好臉色,游夢沒有任何喜歡他的理由。

「就知道你不信,也沒打算會信的。」游夢嘆了口氣幽幽的說到,當然落到李嘯炎的眼裡,算然是游夢又在裝。

「那,那如果你喜歡我,那你又為何不願意幫我?」李嘯炎問道。

「把品茗閣都送給你了,還叫不願意幫你,你啊未必太貪心了。至於更多,你卻難為我了,游夢並不是獨自一人的,還有游府上百口人命,游夢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將整個游府拖下水。」游夢淡淡的說道。

游夢說得在情在理,然而聽到李嘯炎心中可不是那麼回事。因為在護城何的那晚,還是童新的游夢說過自己與家裡的關係並不好,所以要不是那天的話是假話,要不是今天的話是假話,總而言之,游夢是不可信的。

「當初,你可說你與游府的關係不是很好。」李嘯炎想到,便問出了聲。

「後來事情發生了變化,是我對他們要求得太多,而且後來他們都待我很好。」游夢輕聲說到,眼神里有疑惑,有悲傷,也有溫暖。

「是嗎?」李嘯炎顯然不相信游夢的說辭。

「是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對你說得都是真的?」游夢溫柔的看著李嘯炎說道,這樣的游夢,有點讓李嘯炎不自在。

四皇子李嘯炎見再談下去也談不出什麼,便準備起身告辭。

「好了,我們再來談一筆買賣。」游夢在李嘯炎準備走進,說道。

「什麼買賣。」李嘯炎漫不經心問道。

「鵬來飯莊一年的收益,大概有二百多萬輛銀子。」游夢看著李嘯炎說道。

「然後呢?」四皇子李嘯炎好奇打量著游夢,二百多萬輛銀子並不是一個小數目,他真的很好奇游夢想幹什麼。

「我父親和我哥哥的命。」游夢說道。

「你說什麼?」李嘯炎高聲問道,顯然是被游夢搞糊塗了。

「我要他們活著。」游夢盯著李嘯炎說道。

「如果父皇這次真的想……我也是沒辦法的。」李嘯炎坦率的說道。

「我自然不會難為你,不是這一次,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是這一次以後。」游夢想到了那封信,那封信告訴她,這一次,游府不會有事,但是以後。寫信的人從來沒有騙過游夢,也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再加上有些話,游夢也從別的消息上得到了印證,所以游夢不曾懷疑。

「下一次?」李嘯炎越聽越糊塗。

「這世上有許多的聰明人,皇上的心思居然有人猜著,自然就不止一個,對不對。」游夢低聲說道。

「還有誰?」李嘯炎問道。

「還有誰我不清楚,但是慶國侯段元沖和東亭候武功成肯定是猜得到的,聽說去年的年終述職,這兩位侯爺都因病未致。這次十年國慶,他們自然也不可能來了。你說,當他們知道與他們相識的老臣子都死了,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游夢說道。

「難道朝廷還怕他們造反不成。」四皇子李嘯炎拍著桌子說道。

「朝廷自然不怕,可是他們怕,所以他們一定會反!」游夢說得很肯定。

「你怎麼會知道他們一定會反?」李嘯炎問道。

「他們不僅會反,而且還會勾結外族。」游夢冷聲說到,無論什麼時候,對於漢奸這類人,她都是很厭惡的。

「你知道?」李嘯炎看著游夢,眼神里有驚異,有懷疑。

「你查過我,雖然查得不是那麼明白,但是我的生意遍布瑞國,這個你是知道的吧。我已得到消息,這個侯爺自從接到朝廷的十年國慶的詔令時就開始暗中詔兵。」游夢說道。

「那你又怎知,他們是勾結外族。」李嘯炎問道。

「我不知道,但這是我一個長輩講的,他從來不打妄語。」游夢看了眼李嘯炎,知道他在猜是誰,接著說道:「不是我父親,父親都不知道這件事。」

「哦,看來你身邊還是有許多高人的。」李嘯炎試探的問道,游夢的實力一直是個迷。

「還好,之前過得太過苦悶,後來挺過來就好了,運氣也好了許多,總能遇到許多貴人。游夢今日所擁有的也只不過是因為這幾年運氣比別人好一點點而已」游夢笑著說道。

「那這與你父親和哥哥有什麼關係。」李嘯炎見問不出什麼,便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不僅與我父親,與你和二殿下都有關係。你想一想,那場屠殺過後,還有幾個能夠和慶國侯、東亭侯相對等的武將。」

「除了我和二哥,還有你父親外,還真沒有了。」李嘯炎有些肅然的說道。

「但是能讓他信任的就恐怕就只有你和二殿下了吧,慶國侯、東亭侯一個在南,一個在東。到時肯定是分兵兩路的。至於我父親,瑞帝自然還是對他有疑心的,肯定讓讓他表忠心的,但又有疑,父親向來勇猛,也只有以勇猛著稱的二皇子你才能壓製得住父親吧。」游夢輕聲說道。

「你是說我將與南城公一起出征?」李嘯炎總算弄明白了游夢想說的。

「是,望你屆時能照看父親一二,回來時,能幫父親美言幾句。」游夢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李嘯炎說道,對游夢所說的半信半疑,心想這游夢每次都能讓他震驚。

「那游夢就替父親謝過了。」游夢輕聲說道。

「南城公真不知道此事。」李嘯炎問道。

「父親確實不知道,父親已年邁,游夢確實不願他再擔驚受怕。」游夢說到。

「那,那些力量也是你的,不是你南城公的?」李嘯炎問起來雖然有些尷尬,但是還是問了出來。

「游夢說過,游夢這幾年運氣很好,所以得了一些奇遇,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當然,只要殿下不要再做出同樣的舉動,游夢也不會放在心上。」游夢看著李嘯炎無比認真的說道。

「呵呵,真沒想到。」李嘯炎訕訕的說了句,眼前的游夢讓他越來越看不透。

「真的不幫我。」李嘯炎有點不死心的問道。

「游夢確實不想趟這個渾水,但將來如果有相幫的人,一定會是四殿下你,請殿下放心,也希望殿下不要再派殺手來殺游夢。」游夢又無比認真的重申了自己的立場,希望李嘯炎不要誤判。

其實李嘯炎與游夢都是那種有事說事,事說完了就不願再多講話的人,兩人見該談的事都談了,便很有默契的起身各回各家。

當李嘯炎回府將游多今日所講之事講與他的年老的幕僚李永執聽時,李永執聽了大驚,失聲道:「這游夢可真是像妖孽一般的存在,當今之世智者雖多,但在老夫之上卻鮮有,就連劉齡和劉銘老夫也未曾放在眼中,而她卻總能看到老夫未曾看到的。」

「哦,先生也認可這個推測。」李嘯炎問道。

「她說的十有八九會發生的。」李哪誨肯定的答道。

「那為什麼慶國侯段元沖和東亭候武功成一定會勾結外族。」李嘯炎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這兩個人,雖然勇猛,但是都是三姓家奴,曾經幾易其主,早先就有與外族勾結的先例。只是當初皇上看著兩人勇猛,本著愛才之心,才留他們性命的。」李永執語氣里充滿了不屑。接著又想著游夢先於自己看出了趨勢,又有些懊惱的說道:「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能到如此地步,可嘆,可怕!」

「哦,這到不是她推測出來的,她說是她的一個長輩的推測。」李嘯炎從未見過李永執這般懊惱,但出聲安慰到。

「長輩?十多年前倒是有一個那樣的人讓老夫心服口服的,可惜那人已經死了。」李永執感嘆到。

「十多年前?是誰?本宮認得不。」李嘯炎問道。

「殿下不認得,也罷了,這世上本來就是藏龍卧虎,是老夫矯情了。」李永執感嘆到。

「為何一提到十多年前,你都不願意多講,程叔也是,難道有什麼隱秘,當時本宮還少,什麼都不記得了。」李嘯炎一看李永執不願再多講,便好奇的問道。在他的記憶人,他從未聽說過十多年前的事情,大臣們沒人講,甚至連那些茶館里愛講野聞密史的人也沒人講過十多年前的事情。

「不過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往事,不提也罷。」李永執說道。心中卻說道:講!誰敢講?誰都不會與自己的富貴和命過不去。

「哦,那算了吧。」李嘯炎失望的說到。李永執這個老頭雖然是他的幕僚,其實更像他的嚴師。當李嘯炎八歲那年,李永執來到了他身邊,教他如何排兵布陣。用自己的智謀,每每出奇計,為他建功立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他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所以他不講,李嘯炎也不願意去逼他,當然,以李永執的個性,他逼也是沒有用的。

「也許過不了多久,你自己就會知道的。」李永執見李嘯炎失望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真的!」李嘯炎問道,他實在是對十多年前的事情感到好奇,都說他的父親征戰二十多年,可是他只知道後幾年的事情,前些年,居然沒有一個人提起過。

「是的,往事,發生了就一定會有他的痕迹,不管有沒有人提,它都是存在的。總會有一天,被人提起的。只不過,不知道提起那些過往的人,屆時是什麼心情。」李永執輕聲說道,眼神卻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某些回憶。

李嘯炎見李永執說了這樣神叨叨的話,便陷入沉思,也沒再講話,帶著困惑起身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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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夢這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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