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人性的邊界》

第二十五章《人性的邊界》

在我來到周家工作不久,我就產生過一個與子影其他家庭成員見面的願望——這樣寫其實不怎麼妥當,因為在來工作之前,與浩就已經明確交代給我,子影現在是一個人生活。我來這裡工作的目的僅僅是陪伴剛剛失去孩子的子影,以免她過於孤單。儘管如此,但是我剛才的描繪僅僅只是屬於不妥而已,因為這個見面的方式很多,比如說,看看他們的照片。按照邏輯,實際上我是沒有權力要求看見這些其他家庭成員照片的,除非它們就掛在牆壁上,或者說被放置在一個精美的相冊里,並且這個相冊是放在一個隨意就能看得見的地方。我們的故事在敘述過程中其實顯得非常粗糙,輪廓也過於不成比例。如果在故事的一開始就設計為我曾經看到過那個視頻畫面的話,現在的細節又是另外的形態了。

但是,這個錯誤並不重要,看見一個曾經生活過在地球某人的照片應該不是難事,只要我喜歡,按照子影的形象PS一張楚紫的照片也不複雜。可是關鍵問題是,楚紫的相貌是否繼承了子影基因的問題。當我真正要到那個聊天平台去驗證那個所謂很久沒有上線的男主播後來是否重複上線時,聊天平台已經關閉了這個直播間,連接自然也是無效的。據說在國外類似聊天平台的運行機制中,主播如果連續一個月不上線的話,連接及網址就會自動失效及變更。而對於那個神秘的老太太來說,我只不過是聽到她斷斷續續說了些什麼,而並沒有看見她長的到底是什麼樣。

看看我們現在多麻煩,花費那麼大力氣,設計了那麼多幾乎在邏輯上無懈可擊的細節及情節,可是我們甚至連那些關鍵人物長成什麼樣都不知道。沒辦法,從開始創作這部作品的時候,很多方面就那麼客觀存在於我們讀者的面前。我曾經多次試圖改變這個故事敘述的順序,就從子影回歸定居開始寫起,然後,她考取了某地舞蹈學院,然後和那個學長戀愛,結婚,然後又生育了一個孩子;再然後就是,由於某種原因,她與學長離婚,又開始了第二次戀愛,于是之后又有了第二次婚姻;然後就是又經歷了若干婚姻,最終將愛情定格在楚紫的父親身上。再後來就是,楚紫的父親在奔赴澳大利亞十年之後接子影母子到澳大利亞定居並由楚紫接管公司的局部權力,然後再全部移交給楚紫。我們故事的主線本來就是這麼清晰,即便子影曾經因為那幾次婚變而改變了人生態度也無妨,因為按照她已經到知命之年的邏輯來說,那些所有的執念該放棄的也已經早已放棄。這樣一來,讀者閱讀也不怎麼花費心血,費盡心機的去猜測故事裡到底蘊藏著如何的玄機。即便寫到子影出國前夕,楚紫卻自殺身亡的情節也無妨大局,最終大部了子影自己出國在國外安度晚年就是。

如果這樣敘述的話,一切的一切也就會毫無懸念的發生下去。即便出現了許多並不合乎邏輯的情節,也不一定會引起讀者的爭議及質疑,因為故事就是這麼來的,只要不太出格,特別是在所謂不違背性格決定命運的規律之下完成這部作品的創作,基本不影響編輯的推薦及讀者的圍觀。但是,從最後子影接受所謂宿命安排的結局來看,似乎不怎麼吻合性格決定命運的規律。而楚紫及山戊也與此同時並不存在最終只能死的性格邏輯也不存在社會環境的因素。社會不但對於他們來說是公正的,並且是特別優待的。儘管山戊只是一個在大山裡長大的一個棄兒,但是憑藉著自己的天賦及努力,已經毫無懸念的進入白領階層。而另外,能夠被楚紫接受並成為密友的事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預示著他進入精英層面的極大可能。

再者,如果按照性格論的話,子影在經歷了所聞地獄式的婚變風浪之後,她的最後必然結局也只能是死亡。和祥林嫂那樣,她必須得死。可是,即便她最後在故事中真的死亡了,那麼留給我們的思考又是什麼呢?作為事業一帆風順的子影,僅僅因為婚變而導致心態的扭曲——如果我們這樣描述的話,就要必須花費大量的篇幅去刻畫她在婚姻中所遭遇的種種精神創傷。但是,我們在這裡一再強調的是,她既然她答應帶楚紫一起出國,就說明她的意志足以抵擋那些婚姻的巨大創傷。如果說在子影出國之後卻發生她自殺狀況的話,那麼我們的故事無疑才是真正進入了一個地獄式的黑暗循環。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我們將楚紫之死事件作為故事的開篇就明顯降低了文學效應的底線。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楚子一生的優越感也就蕩然無存,因為他只不過是生活母親陰影之下的一個黑暗幽靈而已。

之所以我們在作品中的許多細節中,突出表現楚紫某種意義的優越性及優越感就是在竭盡全力的阻止著楚紫在讀者心目中會對他產生黑暗幽靈式的感覺。並且在與此同時,在本作品大量存在二次元文化因子的情形之下,屬於二次元層面的讀者也不能接受楚紫這麼一位來自二次元單純世界的男孩,去承受這種地獄式的黑暗磨難。我們在此可以肯定地說,在這裡我們成功塑造了一個活在二次元單純世界的男孩形象,並且吻合與滿足著這個讀者層面關於二次元男孩的所有幻想及期待。而另外,我們還費盡心機的為楚紫及山戊等人的下一次復活隱藏了大量的埋伏,比如說,我曾經對我在雷雨之夜進入第三房間的真實性發生疑慮及不能確認的細節等。另外,因為始終沒有出現那個自殺現場的視頻畫面,還有那個始終沒有出現的那個打掃死亡現場的細節等,都為第二代楚紫的復活設置了條件。包括這個神秘的老太婆等,都為楚紫的復活及今後有可能成為仙蹤式的人物設計了隱蔽式的編程代碼,儘管它是隱形的。而另外,關於楚紫,山戊的命名,實際上都是富有商業元素的名字。只要我們在這部故事當中完成了他們在現實中的經歷任務,在將來的復活業中成為一代二次元英雄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當然,現在不行,我們甚至連他們在現實中到底是怎麼死亡的密碼還沒有破譯,所以目前來說,我們的主要工作還是被限定在尋找他們死亡的秘密之中。

既然我們的話題已經回到現實,我們關於如何創作的問題就回歸到這種充滿懸念的氛圍之中。如果我們站在不以人們主觀意志為轉移的方區別層面來進行一系列懸念構建的話,那麼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如何安排楚紫及山戊的實質性出場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首先涉及的層面就是如何將楚紫,山戊的形象與現實性結構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他們就等於是始終沒有出場的情形。實際上這種情況與《蝴蝶夢》非常相似。但是,恰恰就是這種相似讓我們非常頭疼。因為麗貝卡死亡之謎是通過目擊者,或者說病例等環節才被揭開的話,而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在於,整個並不存在這些見證楚紫,山戊之死的真是證據包括目擊者。實際上,這個目擊者是存在的,那個給電視台打電話的神秘人物實際上可以被確立為某種見證意義的目擊者。但是,這個目擊者是誰,也不如《蝴蝶夢》的情節那麼簡單,無論那些目擊者是做偽證還是真相的證明,最後都站在法庭上被確立著實際存在的意義。而我們與《蝴蝶夢》最大的區別就是,關於見證楚紫,山戊之死的目擊者在將來是否會出現在法庭調查中的關鍵問題。所以,從這點來說,實際上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比《蝴蝶夢》更為複雜的一個創作過程。《蝴蝶夢》的使命只不過是以證明男主人公是否是罪犯的過程就算完成了創作任務。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客觀都給以了圓滿的答案。

實際上,對於我們作品中的楚紫,山戊的出場屬性來說,在某種程度上僅僅只不過是屬於一個亞層次的出場概念。這種出場概念是在關於文學創作中如何定義出場人物的一個嶄新概念。也就是說,他們僅僅是屬於第三方口述中的出場,而並非實質性的出場。在談到這個文學人物出場與文學主題關係的時候,美國懸疑小說《蝴蝶夢》在這方面做了一個比較成功的嘗試。那個始終未正式出場的麗貝卡在將近整整一個世紀的歲月中,被成為一個幽靈式的文學人物。儘管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出場,但是她卻是《蝴蝶夢》整個故事的核心人物。

實際上,在今天看來,這個未出場的定義並不怎麼確切。因為就許多文學作品的人物關係來看,類似這種沒有實質性出場的人物比比皆是。所謂的沒有出場,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出場方式而已。也就是說,當作品以第一人稱書寫作品中,很容易混淆其中文學人物是否真正出場的概念。主體始終站在一個被既定的位置,決定著對立面的發展過程及發展變化。按照嚴格的邏輯,麗貝卡僅僅只不過是一個屬於幕後人物的層面,還沒有達到真正未出場的那個塑造高度。

當我們在一個世紀后在反觀這部所謂懸疑作品時,很多方面的評估都被高度神話了。作者其實始終沒有安排麗貝卡成為一個真正未出場的人物。比如說和其他男人的私下約會,發現自己身患絕症的確診,乃至從頭至尾的求醫過程,包括死亡的嫁禍於人,都是比較實質性的個人行為。只不過是在拍攝電影的時候採用了第三方口述的形式而已。關於麗貝卡這個人物是否出場的性質一定要在這裡解釋清楚。不然的話,於我們作品中的楚紫,山戊來說,就會被人誤解為男版麗貝卡。這點的論述非常關鍵。而另外的層面是,我進入周家工作的事情也很容易引起一個關於《蝴蝶夢》出場女主角的聯想,只不過是將她的身份由夫人變成了保姆而已。為了避免這種聯想的出現,所以我們總是在邏輯推理的方面盡量避開著這些有可能發生碰撞的事態。這給我們這部小說的創作帶來很多比較實際的困難。

尤其是那個神秘的老太婆,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把她隱藏起來,到故事的最終再安排她出現的話,那麼對於我們讀者的理解來說,她似乎就是一個真正的麗貝卡翻版。但是,這些東西的發生卻是非常缺乏理性的思想。因為她每年都要在春夏交替的那個時間來到周家一次,並不存在麗貝卡既定一出場就是死亡人的形象。而另外,楚紫的死亡之謎是我們探討的重心。如果最終不能給楚紫的死亡尋找到一個合乎邏輯的因子,就等於我們一開始就設置了一個虛假的,無解的文學主題。我們曾經在這個故事剛剛開始創作的時候,就打算永遠留給讀者一個沒有答案的結局。實際上,從目前來看,這無疑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為我們所有的細節布置,都已經十分明確的向著這一目的發展。

子影作為一名藝術家概念的舞蹈演員,對事業的執著是被全方位證明既定的人物身份。我們曾經以她對孩子死亡時所表現出的冷漠態度當成將讀者引向懷疑她有可能就是兇手的思考方向。實際上,我們很快的通過警方所作出的法律性結論否定了這點。因此,子影態度的冷漠必然促使我們曾經懷疑她是兇手的思路不得不向其他的方面轉移。因此,關於子影態度的問題本身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懸念。當這種懸念一旦被確立,解開子影態度的冷漠秘密就離開上升為我們臨時性的思考方針:她對於孩子的死亡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冷漠的態度。

於是,在此基礎上,這裡就出現了一個超越平常母子關係的反邏輯性思考。作為正常情形之下的母子關係,任何一方的死亡都會在對方心理中必然留下極其悲傷的情緒應激反應。所以,與《蝴蝶夢》拉開了很大的距離。因為對於兩個女主人公來說,一個是前任夫人,一個是後任夫人,本身就存在身份對立的殘酷成分。後任夫人對於麗貝卡的死亡在邏輯上即便拋棄了這種對立元素的解釋,也只能是表示同情及圍觀的態度。而從比較現實的情況來說,她們僅僅是複雜的身份衝突及身份對立,而現實生活當中並不構成對立面。但是,女管家丹佛斯太太卻處處為難著第二夫人。實際上,這個女管家以可以說就是另外麗貝卡的身份。丹佛斯太太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就是代表麗貝卡的身份與第二夫人構成了現實的對立及衝突。但是,小說作者並沒有公開承認這種衝突的真正機制來自與等級制的基礎。

但是對於子影來說,楚紫與子影的關係除了是純粹的母子關係之外,另外就是涉及了子影對前若干婚姻中所生育孩子的母愛均衡性。不管與前夫所生的孩子是否曾經與她實質性的生活在一起過,這個孩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子影母愛分配的一個部分。儘管我們暫時還不知道子影以前的孩子是誰。但是,有一點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對於子影來說,不論之前婚姻所生育的孩子有多麼可愛,但是,現在始終與她實質夜生活在一起的是楚紫——並且從她所表現的出國態度來說,她是願意接受楚紫之父這個決定的。並且沒有絲毫憂鬱的為楚紫辦理了出國手續。所以說,我們故事的主線隨著書寫的進展,也在逐步趨於比較明朗的狀態。楚紫並不是子影唯一的孩子,並且在目前已經肯定的是,楚紫之父不是子影心目中的男人。現在她所做的一切,僅僅只不過是對於命運宿命層面的接受與妥協。

如果楚紫之父僅僅不是子影真心愛人的話,問題還簡單。關鍵問題是,子影作為一個情感豐富的舞蹈藝術家,不可能沒有那種充滿浪漫色彩的愛情嚮往。因此,到底誰才是子影真正的愛人,才是道德邏輯中的問題。可惜的是,這個所謂子影的真愛男人,我們始終沒有出現關於他存在的任何伏筆。至於這個男人,肯定是在子影的生命中存在過確定無疑。如果,我們以單純的情節再現,幾乎也是沒有任何可能性的東西可以被暗示。如果是影片或電視劇那就變得的非常簡單扼要。隨便在序幕中安排個子影被某個男人從地上扶起的暗示性鏡頭就可以完成這個伏筆的任務,甚至這個男人的臉都不需要出現在畫面。或者說,這個男人與子影僅僅只是屬於一見鍾情的愛情。那麼,這種愛情的懸念又將是無休止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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