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行為藝術

第十一章 行為藝術

天寶年間的最後幾年!

在酷暑難當的夏日!

在北齊國都城,鄴城的熱鬧廣場上。

百姓們時常會驚詫的,看到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景觀,小聲嘀咕道。

「這人是幹嘛的,怎麼跟精神病一樣,脫的光溜的。」

一個年方20多歲,生的五大三粗的年輕小夥子。

披散著頭髮。

赤裸著身體。

坐在太陽底下狂曬著。

黢黑的皮膚,反射著太陽的烈光。

那長並不是很帥,甚至是有些猙獰的臉上,塗抹著一層白白厚厚的粉胭。

等曬的差不多了。

他便提著一把磨得錚亮的砍柴斧。

背著一把強勁,有力的牛角弓。

在大街上四處溜達,眼睛像獵物一樣尋灑在各個角落。

這正是一手建立起北齊帝國的皇帝。

高氏家族的第三代掌門人。

當朝的天子。

高洋。

他這麼做只是覺得好玩,覺得可以放鬆身心,令自己感到舒坦。

高洋不想每天呆在皇宮裡,忍受著大臣們的閑言碎語,滿朝文武的覲見。

「陛下,稅收何人管,陛下,盛樂有人起義派何人去鎮壓,陛下,旱災又當如何處理。」

高洋每天都被這些瑣事弄得心煩意亂。

精神一度接近於崩潰的邊緣。

在沒有變成精神暴虐之前。

高洋的思維,就已經趨於混亂了。

「今天調戲個良家婦女,明天拐個青院女子。」

整天的就喜歡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而且在混亂思維的支配下。

高洋的肢體行為,也變得更加荒唐和詭異。

達到了發瘋,發狂的地步。

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講,這叫。

「精神饑渴狂躁症」

他突然變得有了裸露癖。

這種裸露的嗜好。

也不僅局限於夏天。

即便是寒冷的冬天。

也是常常。

「去衣馳走,數九寒冬,瀕臨踉蹌」

只要是想起來了,心情好了。

便迅速的脫掉衣服,光不出溜的裸奔在鄴城的集市上。

秀一秀他那健碩的身材。

高洋裸奔。

也不僅限於人力。

有時候還藉助工具。

騎著馬裸奔,馬還不失安樂,載著高洋東遊西走。

沒有馬鞍,護具和韁繩,他也不怕掉下來。

別人勸他,說。

「陛下,馬無鞍,又無繩,恐陛下摔之。」

高洋不以為然,卻說。

「此馬通人性,不效於別畜,欺主呼。」

高洋不光滿足於騎馬秀威風。

騎牛。

羊。

熊。

鹿。

大象。

以及駱駝。

呈多樣化的樣式。

有時高洋還會讓身邊的親信。

黃門侍郎,崔濟舒,北齊大力士,劉桃之,弟弟,高俊。

「負之而行,以此起樂。」

讓他們學動物一樣,馱著高洋到處溜達,瞎逛。

高洋身上挎著彈斛鼓。

「常以彈斛骨拍之。」

邊走邊用手拍著斛骨,發出小曲,身體跟著節奏搖擺,頗有些西方嬉皮士的風采。

高洋的行蹤也不固定。

有的時候是集鎮鬧市。

有的時候是郊區野外。

有時則是那些開國元勛的府邸宅院。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不管人家休息還是娛樂。

高洋挎著佩劍,身後尾隨著幾人。

不打招呼,踹門就進。

之後,就是一番不要命的折騰。

「扒人家的磚,掀人家的瓦。」

等玩夠了,折騰累了。

高洋便下令讓廚子做飯。

「寡人肚中飢餓,聊以果腹以否」

胡吃海塞一頓。

吃完。

也不給人家打聲招呼,一抬屁股就走。

高洋的行為如此怪異。

而又急遽有突然性。

讓北齊國大臣的臉上都很難堪,紛紛議論。

「陛下近來可否作病?以前陛下可不是這樣。」

大臣們的精神並未出問題,有圍觀群眾多時,便會羞羞澀澀,替皇帝遮掩。

「都別看了,陛下近來身體抱恙,小休幾日方可痊癒。」

而每當這個時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高洋,卻立刻人來瘋一般,變得更加興奮。

打馬。

劈人。

在集市隨意動刑。

立穩之後,不忘擺個pose,秀一下自己,向人們展示他的行為藝術。

有的時候折騰累了,高洋便。

「皆坐橡樹,休而之。」

光著身子,一屁股坐在樹下,倒頭就睡。

第二天。

高洋在府內飲酒過量。

突然想起來,一直未見母親婁昭君,甚是想念。

非要去探望。

來到後宮,看到老太太正在榻上小寐,高洋不知是想起以前母親教訓他的事情,還是想哄母親開心。

便用力將床和人一起舉起,婁昭君沒有扶穩,掉下來摔傷了鼻子。

酒醒之後。

高洋以傷母之事,自知不可饒恕。

在鄴宮廣場點了一把火,以自焚來請原諒。

「今我高洋酒醉傷母,實則大不孝,天地不可宥寡人。」

眾臣看到高洋來真的,都趕緊走來勸說。

「陛下,親娘可於親兒計較也,婁太後知道您酒醉無過,陛下如果尋爾短見,帝國社稷何存呼。」

高洋順坡下驢。

此事算是遮掩過去了。

這個北齊帝國的政壇新星。

戎馬一生的戰爭將軍。

竟然在雜技方面,天賦異稟,超乎常人。

鄴城新修的三台宮殿,樑柱高達35尺。兩根柱子之間有300餘尺。

施工的工匠上去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需用繩子拴牢身體后,方敢高空作業。

而高洋,則能踩在大梁之上,快步小跑著。

「登梁疾走,健步如飛。」

高洋不止在房樑上跑這麼簡單,還能。

「識富雅,懸中梁於空」意思是,在大梁之上輕盈自然,不時還來點跑酷漂移,舒展大方的托馬斯迴旋,節奏還跟得上。

看的那些近身侍從們汗毛倒立,冷汗頻出,大聲的喊道。

「陛下,房梁不固,且擇日再玩。」

除了裸奔和雜技之外,

高洋還喜歡玩文藝。

整天歌舞昇平,近日通宵,不知疲倦。

看到興處。

高洋還親自上場,抽出佩劍,扭腰,擺臀,精神狂舞一番。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

人的性格都具有雙面性,高洋也不例外。

沉穩內斂的背後,隱藏著一顆極為暴虐的心,只不過被日常的表象所遮掩,沒有體現出來。

高洋的脾氣很大,常動輒痛打嬪女。

「洋習性暴躁,不順則打婢女,常體無完膚。!」

後宮那些柔弱的女子。

只要稍微不合高洋的心思,便皮鞭子上拴水,直接招呼到身上。

和打人相比。

高洋更信命。

這是漢化鮮卑族的民族特徵,也是高氏家族的一個傳承。

其父高歡在世時,曾有個術士為他占國卦,說。

「亡齊者,乃黑衣也,需防之。」將來敗亡高家的,必然是一個穿黑衣服的人。

黑衣,有一種動物叫黑獺,很像穿著一身黑衣。

高洋稱帝以後,很忌諱這句話。

有一天晌午,想起了這茬,問身邊的人。

「眾位愛卿,你們說什麼東西喜歡依黑衣。」

眾臣戰戰兢兢,回答說。

「漆乃屬黑。」

高洋隨以附會,便一口認定漆與七同音。

滑台王高煥,排行老七。

高洋視為帝國的隱患,將其拖家帶口的抓了起來,關進了鄴北城的獸牢,與猛獸為伴,並說道。

「高煥不除,帝國永無寧日,朕的天下早晚必被高煥竊走」

有一天。

高洋故意將一塊肉綁在高煥的身上,又放出兇猛的野獸,剎那間,高煥變成了盤中餐。

一直以來在高洋的心裡。

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像是夢魘一般,籠罩在高洋的腦海里。

廢掉前朝皇帝,對於今朝皇帝來說就是個毒瘤,割了怕疼,不割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

毒瘤就是高洋的逼宮禪讓,身後那把龍椅本不是好來的。

元善見雖然讓出了帝位。

高洋卻對他並不放心。

每次出遠門都讓元善見跟著,心裡才踏實。

最終承受不住壓力。

高洋在早朝上,宴請元善見,並以借口,西域進貢來的美酒招待。

「魏帝,今寡人身降吉祥,特用貢酒待之,請魏帝小嘗。」

元善見飲罷此酒,見臉色發青,一頭栽倒在地。

「御龍歸天了。」

徹底的除掉了這塊心病。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為了永絕後患。

高洋將元善見的三個兒子,叫過來,說。

「從古到今,帝王死,子陪葬,乃順天意。」意思就是,你爹駕崩了,作為親兒子,陪你爹殉葬去吧。

元家一門。

從此被高洋給弄死的乾乾淨淨。

斬草除根之後。

高洋心裡依然覺得不踏實,晚上睡覺總夢到元善見和他的三個兒子,披頭散髮的飄到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之後高洋便將此事說給下人聽。

「寡人夜晚多夢,遇見痴索命,何呼?」

過了幾天。

高洋便派人將元善見的陵墓挖出來,扔進了漳水河,今河南省安陽京港線漳河橋。

還將東魏供奉在鄴南殿的先帝牌位。

像拓跋燾。

拓跋余。

拓跋俊。

拓跋宏。

拓跋晃。

元子悠。

元恭。

只要是北魏先帝的宗位,都攏到一處,拿出去一把火焚了。

高洋不允許,有任何可以勾起他回憶的東西存在。

疑心病,讓高洋的思維變得趨於混亂。

隨著疑心病的加劇,高洋的自信心也開始缺失。

高洋最初的心勁非常大。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寡人一定要將帝國治理的風調雨順,讓百姓們都過上好日子。」

帝國的行程軌跡,並未按照他的預期前行。

猶如一支猛漲的股票,在達到一定的峰值之後,開始急轉直下。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一個人可以做好一件事,也可以做好另外一件事,不一定能同時做好兩件事。

柔然可汗。

庵羅辰,忽然起兵反叛。

讓高洋措手不及。

盛怒之下,親自征討,又是一次將柔然打回了狼山,徹底打滅了柔然的威風。

打了勝仗的高洋,沒有一絲的快感,相反卻表現的很急躁。

伴君如伴虎。

高洋雖然一仗滅了柔然。

卻將怒氣撒在了下屬,安定王,賀拔仁身上。

高洋嫌賀拔仁挑選的馬匹不夠敏捷矯健,導致此仗沒有預期中的乾淨利落,便派人去喚安定王。

「將賀拔仁找來,就說寡人有國事商議。」

賀拔仁剛走進來,高洋就令人將他按在地上,說。

「安定王,你可受過ku

髡刑?。」

說完。

將賀拔仁的頭髮一根根拔掉,揪成了禿子,然後把他下放到煤窯去背碳。

從王侯,降為重勞動苦力者。

這就是強者,你有了氣,就可以轉發到別人的身上,而弱者則永遠都是被出氣的那方。

東胡部落的狡猾。

也同樣激怒著高洋的每一寸肌膚。

東胡人馬彪悍,其中在月氏的一支,依據有利的地形,時常南下騷擾。

北魏開國至北齊,東胡從來沒被征服過。

天寶4年。

公元553年。

春天。

東胡再次南下,人馬包圍了鄴城。

高洋帶兵征伐。

隊伍還沒到都城門下,東胡聞訊,跑的無影無蹤。

高洋一收兵,東胡人又殺了回來,敵進我退,敵疲我擾。

跟北齊國打起了游擊戰。

氣的高洋暴跳如雷,說。

「不滅東胡,誓不為人,東胡固然可恨也。」

來年打春,憋了一年悶氣的高洋。

雄赳赳,氣昂昂,再次率大軍出征。

高洋這次玩了個心眼,下令。

「兵分三路,突襲東胡。」

派大將胡立軍取兗州形式。

平陽王高演取晉州,三面迂迴,前後夾擊。

高洋率大軍在太行山一帶埋伏,東胡人行至到太行山腳下時,滾木雷石,流星箭弩,萬千齊發,從天而降,殺的東胡哭爹喊娘。

北齊軍一仗大敗東胡人,打的東胡直接滅國,遷徙到萬里之遙的羅布泊。

高洋總算出了一口氣,特批此令,說。

「凡東胡15歲以上的男子皆斬,女人皆充奴婢。」

東胡百姓淪為奴隸為北齊帝國無償勞動。

高洋徹底終結了東胡部落。

東胡其他殘餘部落,紛紛上表,表示願意歸順北朝。

並甘願為北齊國服務,不圖復國,只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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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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