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們說你叫做露西利亞。」

黑暗中，有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輕語。

露西利亞張開眼睛。

位於地下的房間內一片黑暗，地面上有一點點的起夜用光線不足以照亮周圍。這樣的環境里，露西利亞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誰？」她沒有感受到其他生靈，沒有其他的思維在這附近涌動。

就算努力去感應，周圍也只有傑森的思維在大廳處活躍著，顯然是在忙他那套「夜巡」的事情。

「你是怎麼做到的？」露西利亞嘀咕。

「通訊系統，人類的科技手段。」

對方說。

露西利亞知道那個，她在紅蝙蝠洞住了幾天，以她的學習速度已經記住了不少名詞，還有一些其他知識。

她坐起來，環視屋內一圈，將目光鎖定在天花板的警報器揚聲口，那裡連接著警報裝置，可以在必要的情況下發出巨大聲響，將屋內的人瞬間叫醒。

聲音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你是誰？」露西利亞再次重複這個問題。

對方沉默片刻，開口：「蝙蝠俠。」

蝙蝠俠。

夜翼版的蝙蝠俠不在哥譚，也不會這麼裝神弄鬼，那肯定就是原版的那隻，傳說中的黑漆漆的超級難以相處的那隻又大又陰沉的老蝙蝠。

如果說到這隻蝙蝠俠，傑森可以用一萬個形容詞吐槽。

露西利亞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嘗試著發出詢問：「聽說你下地獄了，所以，專門回來是來看你的孩子的？」

「……」

沉默。

「呃、我是說，傑森？」

「……」

沉默，然後蝙蝠俠跳開這個沒營養的話題，說：「今晚阿卡姆精神病院會發生越獄，你和傑森將去處理這件事情。」

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預言。

露西利亞沒聽出蝙蝠俠的命令式，她在疑惑別的事情。

「為什麼跟我說？」

「只有你能接收到信號。」聽起來蝙蝠俠並不滿意，旁邊還有更多雜亂的聲音，模糊的，哀嚎聲，和某種奇怪詭異的動靜。

露西利亞支起耳朵努力傾聽那些。

奇怪，她居然覺得耳熟。

本來想問球球的，結果那貨睡得雷打不動，還有種思維下線的狀態，簡單的來說，彷彿魂不在這裡。偶爾球球會這樣，原因不明，露西利亞也沒在意。

對面又傳來康斯坦丁的聲音。

「我說過讓你在原地等我，你在做什麼？」

「我沒同意。」露西利亞非常理直氣壯的回答。

康斯坦丁為此噎住，又艱難的抗議：「哪裡有你這樣的？」

「這裡？」

露西利亞為此發出一點點笑聲，她覺得挺愉快的，聽到這個人類法師吃癟讓她感到心情舒暢，這種情況還是首次出現。

「你肯定欠我的錢。」雖然她不記得了。

康斯坦丁頓時陷入沉默。

「你還真欠我錢？」露西利亞有點兒驚訝，她就隨便一猜。

「不是錢，你忘了那就不作數了。」康斯坦丁隨意忽悠，「夠了，我堅持不了多久，下次再聊吧，我還得，把你，帶出去。」

「以及……找到那隻羊……羊？應該、是羊……吧？」

通訊線路似乎受到了某種干擾，開始變得不太穩定，嘎吱聲和鼓風聲代替了信號雜音和電流雜訊，康斯坦丁掙扎片刻，也就是幾秒鐘而已，來自地獄的通訊徹底下線。

「阿卡姆……」露西利亞重複這個名字。

阿卡姆精神病院。

羊？

這有什麼關係？

「阿卡姆有養羊嗎？」

「什麼羊？」看著換上了最初那套小魔術師禮服的露西利亞，傑森一腦袋問號，「你不是打算體驗一晚上人類的『睡覺模式』嗎？」

露西利亞不需要睡眠，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有選擇性的進入類似於「休眠」的狀態。

「有東西把我吵醒了嘛。」露西利亞無辜的攤開雙手。

她沒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傑森剛想問一下，就被「滴滴滴」的通訊請求打斷。倒是挺奇怪的，這個時間？

傑森按下接聽。

「紅頭罩。」習慣性的自報家門。

「紅羅賓。緊急警報，阿卡姆精神病院發生越獄事件，阿卡姆島已經失守，阿卡姆大橋即將被攻陷。」

紅羅賓說的緊急，可傑森的內心卻掀不起任何波瀾。

不就是阿卡姆又發生越獄事件了嗎？

常規副本，習慣就好。

「這次又是誰？」傑森問。

「初步斷定是毒藤女。」

也是個老對手了。

傑森：「準備好除草劑。」

「當然，紅羅賓下線。」

通訊掛斷。

傑森回頭看向露西利亞的方向，這隻滴水獸順手就撿起桌子上放的紅色頭罩，在兩手之間來回把玩，人類想到剛才露西利亞提到了阿卡姆，幾乎是前後腳的阿卡姆就出了事情，他肯定會多想一點點。

問題是現在沒什麼時間給他多想了。

「我也去。」露西利亞轉著頭罩，像是在轉個籃球那樣，一邊玩一邊提出要求。

傑森：「你昨天也說要夜巡，我怎麼說的？」

「你說我沒準備好。」露西利亞重複了警告和各種限制條例，「但是，我覺得那些要求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

服從安排，不能殺人，儘可能避免波及無辜。

只要露西利亞想要聽話，這些都不是事情。

「還是說你在擔心我的感應能力？實際上，不覺得它在戰鬥中很好用嗎？我們會配合的很好的。」

看傑森皺起眉頭，露西利亞又補充：「我盡量不去感應你的具體想法。」

這幾天的相處已經讓傑森明白滴水獸的性格有多麼的固執，表面上那些好說話，不過是沒有遇到事情而已，而實際上，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改變露西利亞的決定。

無論是試圖做飯最後炸了廚房，還是差點用甜奶咖啡謀殺掉傑森和提姆。

現在，當她擺出了非要去阿卡姆態度，傑森也沒辦法阻止她。

提姆的通訊插了進來：「讓她來吧，我們需要更多的武力。毒藤女這次搞的很大，還有些尚且未知東西，也許我們需要魔法側的幫助。」

「你覺得我搞不定？」傑森反問。

他自己就是魔法側，還是科技魔法雙修的那種。

「是。」提姆的回復非常肯定。

「我看你是皮癢了。」

正準備摩拳擦掌順便打弟弟，回頭就差點被個什麼東西砸到，傑森條件反射接了下來，卻發現「暗器」是自己的頭罩。

「你的動搖太明顯了。」露西利亞沖他露出超級愉快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勝利。

傑森：……

他還能說什麼呢？

人類從桌子上翻找出兩件東西，丟給露西利亞。

一套通訊裝置，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后掛式耳機，還有麥克。

一枚漆黑的像是運動護腕似的東西，傑森簡單比劃幾下，教給露西利亞怎麼用。目前它還處於限制狀態，只能打開投影地圖，或者手機連接，使用部分手機上的功能。

露西利亞迅速佩戴完畢，趁傑森戴頭盔的那點兒時間跳上摩托，跨坐在後面那塊不太像是座位的地方，她也無所謂，單手扶在傑森的腰上，意思意思維持平衡。

幾乎是同時傑森就僵硬住了，悶著聲提醒：「控制好你的力道。」

那可是單手輕鬆提200桶的力道。

露西利亞捏了捏人類的腰肌，感覺到適中的彈性。

「明白，肯定不會掐斷你的腰肌，也會盡量不破壞其他東西的。」聽起來，彷彿是那種在蝙蝠家找不到的聽話乖巧。

可惜人類的安全感沒有因此上升多少。

……

油門轟鳴，他們衝出紅蝙蝠洞。

根本不用去阿卡姆，只是往那個方向開了一點兒距離，他們就和鋪天蓋地的綠色植物撞了個正著。

毒藤女的速度比以往都快，已經突破阿卡姆大橋，正式入侵哥譚。

那是植物嗎？

比房子還高的植物？

露西利亞正昂頭欣賞那衝天而起的瘋狂，就覺得有什麼信號在她的感應上一閃而過。

是傑森的思維。

她也樂意配合，單手扶著傑森的肩膀跳了起來，蹲在摩托後座上。

只是含糊想了個計劃的傑森意識到這是回應，於是身體往側面一傾，做出一次兇猛的側剎。

借著感應能力，兩人的配合完美無間，在傑森達成側剎的瞬間露西利亞向後躍而出，像個天生遨遊天空的生物，靈巧自如，安穩落地，沒發出任何聲音。

傑森則鬆開了手，放任摩托側倒滑出，撞在巨大的植物根部，炸出灼目火光。

自己則順利滾了出來，就停在露西利亞身邊。

人和滴水獸對視。

露西利亞眼底「誇一誇？」的光芒讓人類無法忽略。

「好吧。」剛才那個確實不錯，傑森姑且做出退讓，「這次做的好。」

兩人明明是初次配合，卻已經如同合作了多年那樣，這邊傑森只是在心裡轉過一個念頭，那邊露西利亞已經準備好如何應對。

尤其是在對方願意配合的情況下，傑森也只能承認自己覺得很棒。

露西利亞卻轉移了注意力，她在看熊熊火光。

就在她的血液里，有什麼因為炸響聲和火光而逐漸醒來，肌肉和骨骼各自舒展，發出低沉而壓抑的歡呼。

露西利亞像是已經迫不及待，直徑走向火光。

傑森：……

這才剛誇了不到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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