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談妥

胡向陽在這種場合，一般都是正經地坐著喝茶，不發表意見。

「以後長點記性，別糊裡糊塗的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知道？」謝老爺子見兩人孩子氣地爭這個，笑著提示了孫女一句。

孫女現在在外地讀大學，具體結交什麼人，他們也沒有去管。

如果真的有交到朋友，確實不能再犯這樣的錯了。

謝群扁了扁嘴，沒有再出聲。

「葉小姐，你考上大學后，把公司也搬遷到了餘杭，以後準備放棄這邊了嗎？」謝明德找了個話題，隨意地問道。

謝家在虞城有生意，餘杭同樣也有。

從賺錢的角度來說，肯定大城市要比縣城好得多，畢竟那邊的市場足夠大。

當然縣城也有好處，競爭的人少，生意比較穩定。

「我其實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沒有想得那麼長遠。」葉纖紅老實地回答。「現在是私營企業最好的時代，所以抓緊時間投資賺錢，什麼時候形勢變差了，就老實退出，回虞城安穩賺點小錢。」

今年是一九九五年，十年後私人經濟就會走到轉折路口。

原因當然很多，比如因為大學擴招，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讀個大學，畢業后可以坐辦公室。

當整個社會陷入這樣的風氣，不管是貧窮家庭還是富貴家庭，都不希望孩子當工人時，企業就很難招到工人了，企業發展就無從談起。

又比如互聯網興起，大量的年輕人開網店做微商，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不再相信干實業能賺錢。

當大量的年輕人這樣想的時候，大家的關注點就放在營銷上，而不會踏實做產品，最後自然是以次充好，山寨橫行，劣幣驅趕良幣，騙一個是一個，整個商業大環境越來越惡劣，私營企業倒閉潮開始。

當然還有很多原因，葉纖紅也不關心。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沒能力去改變國家的大勢，只能順勢而為。

開工廠不賺錢了，就把投資方向放到其它能賺錢的行業。

只要提前布局，到時見好就收，就足夠了。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看得這麼遠，也懂得取捨，難得難得。」謝明德誇了一句。

他或許無法像葉纖紅那樣，判斷什麼時候好賺錢，什麼時候會走下坡路。

但是她的態度無疑是準確的。

形勢好時，盡量增加投資，擴大規模，不用擔心賺不到錢。

等到形勢惡化，一定要及早抽身，找一個穩當的行業，回到虞城這樣的小地方，因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所以賺小錢沒問題。

賺錢這樣，在機關何嘗不一樣？

形勢對你有利的時候，就要大膽干，多出政績，說不定很快就升上去了。

如果形勢對你不利，一定要懂得蟄伏，低調行事，好過把自己折進去。

一個不懂得順勢而為的人，最後大多會死得很慘。

「謝叔叔客氣了。」葉纖紅笑著回答。

謝家能走到今天，確實有它的底氣，那就是謝家人足夠聰明，能看得清大勢。

跟這樣的家族合作的話，其實比較安全，不容易受他們牽連。

葉纖紅想清楚這一點后，說話就比較隨意了。

他們想從自己這邊得到好處，其它不用做什麼，只要他們來看望自己的時候，安排跟戴老或者其它兩位見個面就行。

具體怎麼樣？他們自己會談，不需要她穿針引線。

「葉小姐來了？」外面傳來說話聲，是謝明浩過來了。

葉纖紅站起來打了招呼，等大家都落了座，也重新坐下來。

這些禮節她守得很嚴，不會因為謝家現在有求於己，就放鬆自己。

重生后經歷越多，越明白每個成功者都不是靠運氣獲得的，而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世原則。

一個人越能堅持自我，越能獲得成功。

葉纖紅覺得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本心，別因為有衛老和林老的庇護，就迷失自己。

人到齊了，謝老示意可以開飯了。

謝家當然不止這些人，只是其它人避開了。

最後除了謝群一家三口，加上謝老老子和謝明浩，然後是葉纖紅和胡向陽，七個坐在一張圓桌，感覺正合適。

今天能請到葉纖紅來做客，謝家三代都很激動，特別是謝老爺子，不斷給她夾菜，那股熱乎勁，似乎把她也當成自己的孫女了。

葉纖紅不好推辭，只好笑著應下來，遇到自己吃不完的菜，就塞給胡向陽。

兩人單獨在一起時，習慣了這樣，胡向陽也沒在意。

倒是謝媽媽非常羨慕，覺得他們特別恩愛。

等女兒嫁出去，如果女婿也能這樣寵自己的老婆，那就完美了。

吃完晚飯，大家泡了茶重新坐下來。

經過一頓飯的交流，雙方的性格和為人大多摸清楚了，所以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葉小姐什麼時候回餘杭？」這次是謝老爺子開口問道。

有些話兒子和侄子不方便明著說，他來開口比較方便。

「看情況吧！」葉纖紅還沒準備好，所以實話實說。「沒有意外的話，初十后應該會動身了。」

正式開學還要晚一點，主要是那邊的公司要開工了，她必須回去一趟，安排一些事。

特別壁爐這個項目，必須早點做準備。

到底以怎麼樣的方式經營，她得根據胡向慧的情況，隨時做出調整。

「是公司的事，必須這麼早走吧！」謝老爺子記得孫女十五后，才回學校。

「是啊！」葉纖紅回答。「邊上學邊做生意，需要操心的事比較多。」

這當然是說給外人聽的，對她來說，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麼。

「要是我家謝群也有你這樣的能力，那就好了。」謝老爺子嘆息道。

雖然寶貝這個孫女，但是她的能力，跟葉纖紅真的差遠了。

「她當初能考上大學，我是補習后才考上，說明她比我聰明。」葉纖紅捧了一句。「只是她命好，上面有爺爺和父親叔叔護著，不需要努力，就能過上好日子。」

這是很現實的事，如果謝群沒有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會像現在這樣的性格？

大多數年少成名的人，都是環境逼出來的。

「也對。」謝老爺子笑得很慈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古今都是這個道理。」

又問起她在大學的情況，葉纖紅也沒隱瞞，挑了一些事說了說。

「謝群的男朋友在餘杭，過幾個月她也要畢業了，打算去那邊工作，到時能不能麻煩你一下？」謝老爺子終於開口說到關鍵的地方了。

直接說兒子和侄子的事，有些不好開口，先拿孫女試探一下。

「沒問題。」葉纖紅大方地回答。「到時想進什麼單位，直接跟我說。」

反正要分配工作，給個好一點的單位，也算不上犯錯。

「那就先謝謝你了。」聽她這麼爽快，謝家人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有了這個借口，到時去餘杭找她，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