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三年後

午後的慵懶陽光從鬱鬱蔥蔥的香樟樹的樹葉縫隙中流淌下來,一道道金燦燦的光帶斜著流下,落在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圓斑。這個季節連一點微風都沒有,白白胖胖的紅眼灰爪鴿子成群結隊地在學院中央的草坪上調皮地跳來跳去,那裡有管理人員定期撒下的穀物鳥食。

艾薩克是今年剛入學劍橋大學的新生,對這個龐大複雜的學校還處於探索階段,這裡實在是太大了,劍橋大學坐落在倫敦西面的劍橋郡,這裡沒有圍牆,沒有欄杆,整個小鎮就是一座學校。還有五分鐘上課,他騎著自行車,著急忙慌地往教室里趕。但願他今天不會遲到!

「啊!」

完蛋了,艾薩克忙著趕路,拐彎太急一下子撞到迎面走來的金髮女生,她手裡拿著的文件夾散落一地,女孩子捂著膝蓋側坐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還好吧?」艾薩克忙把自行車一扔,他慌忙上去查看女生的傷勢。

伊莎貝拉覺得自己最近倒霉透了,先是和卡蘿出去蹦迪被麥考夫警告,接著今天去給導師送文件又被不長眼的學生撞傷,出門前她特地穿上剛買的短裙和白襪,這下可好,膝蓋血淋淋的一片,手掌也被堅硬的石子劃破了,更不必說她腳踝處的一大片擦傷了。

「對不起……我、我扶你去醫務室吧……」艾薩克急得快哭出來了,這回兒他也顧不上註定遲到的課程,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伊莎貝拉很生氣,但良好的修養讓她沉默著,她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借著男孩伸出的手,她嘗試站起來。

「嘶——」完全不行,伊莎貝拉的腳掌觸地使不上力,骨頭裡鑽心的疼痛告訴她,她的腳踝八成是扭傷了。

伊莎貝拉坐在地上冷靜地思考了幾秒鐘,冷冷地開口吩咐道:「我有急事,你能幫我先把地上的文件撿起來,送到薩拉導師的辦公室嗎?她就在離康河最近的那棟樓的二層辦公。」

「那你呢?」艾薩克脫口而出,又羞赧地撓了撓頭,蚊子哼哼一般,「我、我其實剛來,還不太熟悉這裡,要不是我迷路了我也不會這麼著急趕路以至於撞傷你……」

噢,一個路痴。伊莎貝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艾薩克,亂蓬蓬的短髮,透明的汗液順著他的額頭滑到太陽穴,他手上指甲邊緣有一小塊黃色的痕迹。

「化學專業一年級新生?」伊莎貝拉瞭然地問。

「你怎麼知道?!」艾薩克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孩年紀不大,卻有一種明珠將要出世的驚艷感,她那雙深潭碧水般的翠綠色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手上的碘液。」伊莎貝拉無聊地說。她三年前考入劍橋大學經濟學系,王室對此高調宣揚,最小的公主殿下聰明絕倫,提前一年考入英國頂級大學之一,這怎麼都是為王室增光的新聞。

三年來,伊莎貝拉沒少給王室惹麻煩,什麼深夜現身酒吧買醉、和一群朋友通宵蹦迪,以至於有段時間她和麥考夫福爾摩斯先生打交道的次數特別多——為了處理她的各種算得上是醜聞的出格行為。

這三年裡,威廉王子同女友凱特終於結了婚,那天的婚禮宏大又肅穆,幾乎是各國名流貴族都前來出席了,伊莎貝拉被女僕塞進緊身的束身衣里,差點憋死,她穿著淺粉色的蕾絲長紗裙,見到她的每一個人都讚歎她的美麗,伊莎貝拉知道,那些人慾言又止的下一句是——就像當年的黛安娜王妃一樣。那場婚禮在BBC直播播出,伊莎貝拉每一時每一刻都必須挺直腰板,臉上洋溢著親切而高貴優雅的笑容。

婚禮上各種膚色的貴客如雲,她總不能一一都認識,等婚禮儀式結束得差不多時,伊莎貝拉在攝像機拍不到的教堂死角看到了那個幾乎全身隱藏在黑暗裡的大福爾摩斯先生。

他不論何時都穿著正式的西裝三件套,只不過那天他特地換上了紅色的領帶以示尊敬,口袋巾的顏色也是精心挑選過的,作為負責國家安全事務的最高長官,這種場合他必須打起一萬個精神,防止有恐怖襲擊。

伊莎貝拉和他隔著很遠地凝視了一會兒,她背對著攝像機,沖麥考夫露出一個無聊到爆炸的無奈表情。麥考夫揚了揚眉毛,低下頭去在他的黑莓手機上按了半天。

伊莎貝拉收到一條讓她安安分分的別把她哥哥的婚禮搞砸的簡訊,她覺得麥考夫真是高看她了,這周圍的特工比貴客多多了,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呃……要不我打急救電話吧?」艾薩克的聲音把伊莎貝拉從回憶里拉回現實。

「不用,」伊莎貝拉嘆了口氣,「我只是腳踝拉傷,先給我一條熱毛巾熱敷一下就好。」

「那我扶你去醫務室。」

伊莎貝拉勉強扶著艾薩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她不能同他姿勢太過親密,只能稍微借點對方的力,她一步一步像走在刀尖上,膝蓋上的血液順著小腿一直流到地上。

「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有任何問題,你隨時打我電話,呃,我的手機號是……」

「對了,你的文件我會帶給薩拉導師的……呃,我會儘快搞清楚她的辦公室在哪。」

伊莎貝拉一直沒有說話,艾薩克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終於看見醫務室那醒目的標誌,她鬆開扶著艾薩克肩膀的左手,勉強笑了下,說:「那真是謝謝了,還有,劍橋大學的俯瞰圖在校園網上就有,我想你用點心不出半個小時就能記住。另外,真誠建議,檀香不適合你,如果你非要噴香水,我的建議是大吉嶺茶。」

「啊,謝謝……」艾薩克目瞪口呆,「那個我叫艾薩克霍爾……」

「好的霍爾先生,就到這裡吧,我可以自己進去。」伊莎貝拉微笑著說,她的語氣疏離,還有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慍怒。

她轉身扶著牆,伊莎貝拉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挺直腰桿,就像在參加國宴似的典雅,在艾薩克看不見的地方,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轉冷。

雙氧水接觸傷口痛的伊莎貝拉一個激靈,全部擦掉污血和臟塵,醫生特地囑咐她近幾天不要劇烈活動。

真好,她三天後還有一個棒球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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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夏]大不列顛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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