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謝容姝不動聲色拿出這幾日備着的解毒丸吃下,佯裝若無其事,繼續誦經。

又過一盞茶時間,她估摸著差不多了,聲音漸低,搖搖晃晃用衣袖遮住臉,倒在了地上。

謝容姝剛倒下不久,就有兩個侯府家丁從側門躡手躡腳走進來。

「道長?道長?醒醒……醒醒……」年輕那個,走到謝容姝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膀。

「別喊了,這迷香花了咱們爺好幾兩銀子,保管等會兒火燒起來,都燒不醒她。」

年長那個說着,直接將油燈吹熄,打翻在案台上。

另一個見狀,與他一道,拿起旁邊的黃裱紙,一張張蘸了油,拋灑在四處。

黃裱紙蘸油,再加上這麼大的風,只要一丁點火星就會點燃。

謝容姝透過衣袖的縫隙,悄悄打量二人,心下恍然。

看樣子,他們是要做出靈堂被香燭不慎點燃的假象。

前世,念真便是這樣,在靈堂里被活活燒死,直到大火撲滅,屍身才被人抬了出來。

無辜慘死的念真,最後還成了失察縱火的元兇。

謝容姝想到這些,恨不得立時站起來,用袖中藏着的短匕殺了這兩個人。

可她知道,越是現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輕舉妄動,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快乾活,趁這會兒風小,火燒起來最多只燒這東院,若等晚點風大起來,燒到西院,看爺不扒了咱們的皮。」

「哎,世子夫人明兒就下葬了,爺何必呢……」

「呵呵,你懂什麼,今日黃昏,北邊那位煞星突然回了城,他可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若明日看出點什麼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幹活便是。」

兩人說着,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靈堂四處被他們灑上了燈油和黃裱紙,方才關上的窗子,也悉數被他們打開。

做完這些,兩人把剩下的燈油,全灑在了謝容姝身上……

「小道長,事到如今好教你死了做個明白鬼,冤有頭債有主,要怪就怪忠毅侯夫人不該帶你來。」

年輕家丁神色惴惴不安,對着謝容姝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如今這場火,要找個替死鬼,你是忠毅侯夫人帶來的人,在此守夜困了,打翻燭火讓靈堂走了水,明日就算忠毅侯府和那位煞星知道此事,也絕不敢苛責長興侯府,小師父可記住了,這一切都是忠毅侯府的錯,小人只是聽命行事,就算化作厲鬼也莫找上小人。」

「你找死呢,對她說這麼多作甚!」年長家丁聽年輕家丁一口氣說這麼多,對準他腦門狠狠拍一巴掌。

「死了做個明白鬼,才不會找到咱們身上。」

年長家丁冷哼,拿出火摺子,點燃香案上打翻的油燈,火苗順着風勢先朝靈柩蔓延過去。

「你個憨貨,火會先燒了棺材才會燒死她,左右她是被棺材起火燒死的,也不算咱們下的手。快走!別被人發現。」

說罷,兩人不敢多留,飛快從側門離開。

謝容姝聽見他們的腳步聲遠去,眼見火苗已經燒上姜嫻的靈柩。

她正欲起身,想法子先把火給滅了,把姜嫻的屍身救出來。

突然,幾個黑影從她正對面的窗子,利落翻了進來!

謝容姝下意識閉上眼睛。

「把屍身好生送回房去。」一個矜貴漠然的男聲,傳入謝容姝的耳中:「他們既想玩火,就把火燒得更旺些。」

謝容姝心裏「咯噔」一下。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她一時竟想不起是誰。

耳熟歸耳熟,聽那人話里的意思——他們只救屍身,卻不打算滅火——

跟她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

「主人,這坤道是忠毅侯夫人帶來的,可要救她?」

「一併送去。」

冰冷簡短的四個字,讓謝容姝心下微松。

「除了清暉院,把長興侯府全燒了。」那聲音淡淡命令道。

謝容姝心臟怦怦直跳。

長興侯府王家,也是有底蘊的世家,這府上少說也有一兩百口人,若這大火燒過去——

此人的心,比她可狠多了。

謝容姝顧不得什麼,閉着眼睛跪坐起身,朝聲音的方向懇求道:「貴人,貧道還有一師兄,亦是隨忠毅侯夫人一道來的,還請貴人饒她一命……她就住在靈堂出門左拐西院第四間廂房裏。」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謝容姝才驚覺,整座靈堂彷彿陷入死寂中。

即便閉着眼睛,謝容姝都能感到有一道鋒利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目光好似帶着令人窒息的威壓,讓她呼吸有些困難。

儘管如此,謝容姝還是冒死又開了口:「貴人請放心,貧道一直不曾睜眼,什麼都沒看見。今夜聽見的,也絕不會說出去。倒是貧道的師兄,她膽子小,請貴人們直接將她打暈便是。」

不知是不是謝容姝的錯覺,她說完這話,感覺屋外吹進來的風,都似變得更涼了些。

她心下忐忑,還想再說什麼——

忽聽見離她最近的人,低聲告罪:「道長,得罪了。」

話音剛落,謝容姝驚覺一道掌風襲來,脖頸隨之劇痛,她瞬間陷入黑暗之中,昏了過去……

「走水了!走水了!長興侯府走水啦!」

長興侯府的大火從靈堂燒起,乘着深夜乍起的秋風,蔓延到四處,足足燒到天亮才被撲滅。

放眼望去,原本亭台樓榭處處彰顯世家底蘊的侯府,已經化作斷壁殘垣。

唯有后宅一處僻靜院落,乾乾淨淨,沒有受到大火波及。

這院落正是世子夫人姜嫻生前所居住的清暉院。

此刻,清暉院的上房裏,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公子,正面紅耳赤爭個不休。

「火是從靈堂燒起來的,定是這兩個道姑縱的火,此二人乃忠毅侯府送來的人,如今闖下這等禍事,忠毅侯府可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說法?呵呵,若當真是她們二人放的火,怎地她二人為何不趁亂跑了,還留在府里昏迷不醒作甚?若非我們看見火光,惦記着阿姐屍身還未下葬,趕來救火,連這兩個坤道都要葬身火海。我還想問問你們,兩個坤道好端端在你們府里做法事,怎就被人打昏了呢?還有阿姐的屍身是怎麼回事?不在靈柩里,卻在房間里,哼!有道是死者為大,人死在你們府上,就連屍身都被你們怠慢至此,說不定阿姐就是你們給害死的!」

「姜硯,你莫要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是不是胡說八道,自有皇上和貴妃娘娘做主,若阿姐當真是被人害死的,你們長興侯府可就不是燒了府這麼簡單。」

冰冷的地磚上,謝容姝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便是念真蹙著眉將醒未醒的面容。

「看,那道姑醒了!是不是她們放的火,一審便知!」

這話終於讓謝容姝回神,記起昏迷前發生的種種。

她還來不及深思,就看見念真睜開雙眼,迷茫與她對視幾息,猛地坐起身來。

謝容姝見狀,正要朝她使眼色,卻被人揪着衣領從地上一把拽起。

一個身穿藍色錦袍的男子,走到兩人面前,半蹲下身,目光掃過謝容姝的臉,落在念真面上。

「昨夜靈堂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與世子夫人的屍身,怎會在這間房裏?」

經他提醒,謝容姝才意識到,昨夜那幾個黑衣人,不止救了師兄,還把她一同打暈丟了進來。

謝容姝打量男子的側臉,此人與長興侯世子王晉源長得有幾分相似,想必是長興侯四子,王晉榮。

「想好了再回話,若是有一處不盡不實,小心你們的小命。」

王晉榮這話,威脅意味十足,讓原本已經緊張害怕的念真,心下更是害怕。

可是,念真是在睡夢中被人打暈的,究竟發生什麼事,她還真不知道。

「公子饒命,貧道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真的不知道。」

她磕磕巴巴說完,本欲習慣性轉頭去看謝容姝,又忽然意識到什麼,僵住了脖子。

謝容姝見狀,知道師兄這麼做是不想讓王晉榮注意到她,心下一暖。

畢竟,她才是昨夜在靈堂守夜之人。

王晉榮眼底閃過陰狠之色。

他心底知道靈堂值夜的是另一個道姑,卻有意先逼問這個,原想挑個軟柿子捏,沒想到卻碰了個釘子。

「不知道?還是不想承認?」王晉榮抓起念真的衣領,壓低聲音狠厲地恐嚇:「你信不信,就算你們不承認,今日我也敢把你們弄死在這,識相的還是自己承認的好。」

念真本就膽小,被這麼一嚇,更是駭極。

「公子饒命,饒命,貧道當真不、不知道啊。」

謝容姝見念真嚇得渾身發抖,嘴唇已經發白,不忍再置身事外,開口道:「我知道,我來說。」

王晉榮唇角一勾,鬆開念真的衣領,轉頭看向了謝容姝。

「是世子夫人。」

謝容姝直視王晉榮的眼睛,故作淡定道:「昨夜貧道本在靈堂打醮,不知為何忽然入夢,夢裏世子夫人說她原本塵緣已了,明日便要歸去,卻沒想到有人竟想毀她屍身,世子夫人念在貧道二人為她做了法事,便施恩將貧道二人與她屍身一併送來了此處。」

話音落下,上房裏頓時異常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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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黑月光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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