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第127章 第127章

那是一個陰暗逼仄的地牢,石牆上搖曳的燭火,將地牢中間手持鞭子站立的男人身影拉長,如吐芯的毒蛇,看上去格外猙獰。

這是謝思柔的記憶,畫面中的男人毫無疑問,便是徐懷遠。

在他的正前方,一個滿身血痕的女子,被吊在刑具上,即便她的面容已經血污不堪,謝容姝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女子正是失蹤多日的穆惜月。

徐懷遠用沾血的馬鞭抬起穆惜月的下巴:「侍女說你此番進宮行刺之前,特地把惑心蠱藏了起來,惑心蠱被你藏在何處?只要交出來,我便饒你性命,送你出城。」

穆惜月血污之下的雙瞳,因疼痛已經有些渙散,可即便如此,聽見徐懷遠的話,她的眼底卻極快閃過一絲暗芒。

「惑心蠱乃歷代西疆郡主以血飼養之物,我那隻早已染過謝容姝的血,不能再用它控制第二個人,已經不中用了。你大費周章把我抓來,就為這個,怕是百忙一場。」她奄奄一息嘲弄道。

謝容姝的心驟然一緊。

她猶記得,當初在蓮城時,穆惜月曾用一隻蠱蟲,為她驗出玉露之毒。

驗毒的方法,便是滴血在那隻蠱蟲身上。

謝容姝沒想到,那隻蠱蟲除了驗毒以外,竟還能控制滴血人的心智。

「少廢話。」徐懷遠眉頭緊蹙:「你只需告訴我,蠱蟲藏在何處便可。」

穆惜月渙散的瞳仁,因着徐懷遠這句話,有了片刻清明。

她凝神打量徐懷遠的神色,似忽然明白什麼,喉嚨里發出沙啞的笑聲。

「我原以為,你想用我的惑心蠱控制皇帝,沒想到……你是打算用它來控制謝容姝么?好算計……真是好算計……只要控制了謝容姝,寧王那個痴情種,定不敢反抗……呵……我原以為你對謝容姝情根深種,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只可惜……那蠱蟲早已被我弄死,你的算盤落空了。」

穆惜月這番話戳到徐懷遠的痛處,讓他周身的戾氣更重。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鞭子硬,還是你的嘴硬。」

說罷,徐懷遠揚鞭朝穆惜月身上抽去。

地牢裏充斥着穆惜月的慘叫聲,直到穆惜月說出蠱蟲的下落,徐懷遠才暫時放過她。

「蠱蟲已被我做成秘丸……在我養父手裏。」

「穆元興?」徐懷遠冷哼道:「你最好說的都是真話,若敢有半句假話,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這話,他帶着謝思柔離開了地牢,而謝思柔關於此事的記憶,也戛然而止。

「謝容姝,你別太猖狂,晉王殿下福澤深厚,定能逢凶化吉,長命百歲。你該擔心寧王隻身一人在宮裏,隨時都會斃命。到時候我與你二人,誰先死還說不準呢!」

謝思柔咬牙切齒的話,讓謝容姝回過神來。

她沒有錯過謝思柔眼底一閃而過的篤定,淡淡道:「那也要看徐懷遠有沒有拿到穆惜月手裏的東西,你說對嗎?」

「你……你怎會知道……」

謝思柔大吃一驚,眼底閃過幾絲慌亂,只是很快,她便鎮定下來,閉上雙眼,隔絕了謝容姝視線:「呵,原來你大費周章將我請來此處,是想套我的話……別做夢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休想從我這得到任何消息。」

話雖這麼說,可她腦中卻已經浮現出一段記憶——

記憶里,醉酒之後的徐懷遠,拉着謝思柔的手道:「只要岳丈同意我將穆惜月暫時藏進安平侯府,我便再無後顧之憂……到時我只需在晉王別院設局引穆元興來,便能藉機拿到秘丸,送進宮裏……嬌嬌,從今往後我只對你一人好,再也不去想她了……再不想了……」

至此,謝容姝總算明白,為何徐懷遠會在晉王別院做出穆惜月在裏面的假象。

幸好,她先前提醒過暗衛,讓暗衛小心試探,才沒在晉王別院打草驚蛇。

眼下便只需搞清楚蠱蟲是怎麼回事,就能窺得徐懷遠在密謀什麼。

謝思柔畢竟與徐懷遠尚未成親,許多事情她並未知悉全貌,謝容姝既已知道想要的信息,便鬆開攫在謝思柔下巴上的手。

「殺你,會髒了我的手。」謝容姝拍了拍謝思柔的面頰:「你既想知道你我二人誰先死,便好生在這院子裏獃著,否則,我敢保證,你一定會比我先死。」

說完這話,謝容姝懶得再看謝思柔一眼,轉身朝院外走去。

謝思柔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般輕易放過,驚疑不定睜開雙眼,卻只看見院門在謝容姝的身後重重合上。

三喜公公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院中:「沒有王妃命令,但凡踏出院子一步者,殺無赦。」

院外,三喜正要引著謝容姝往羅老太太院子方向走,卻被謝容姝抬手止住。

「不必去了。」謝容姝沉吟幾息,吩咐道:「讓暗衛準備車馬,我要去見穆元興一面。悄悄的,別驚動任何人。」

入夜,晉王別院靜悄悄。

五個黑影從最偏僻的一隅躍進院子裏,飛快朝地牢方向飛奔而去。

待到五人悉數進入地牢,埋伏在四周的守衛齊齊出動,地牢裏很快傳出激烈的打鬥聲。

一刻鐘后,突破重圍的潛入者從地牢裏跑出,朝不同的方向四散逃離。

徐懷遠從黑暗中現身,看着那些人離去的方向,朝身後死士命令道:「跟緊他們,找到穆元興的藏身之處,把秘丸帶回來。」

死士們齊齊領命,朝着那些逃離的潛入者追了上去……

後半夜——

「走水啦!走水啦!」

位於安樂坊的安平侯府,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勢隨着半夜乍起的冷風飛快向四周蔓延,不消半個時辰,幾乎席捲了整座侯府。

為了救火,坊里坊外湧來許多人,向來安靜的安樂坊霎時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在眾目睽睽之下,安平侯謝嚴,灰頭土臉、衣衫不整被護衛簇擁著,倉皇從大火里逃了出來。

看着漫天的火勢,幾乎沒有被撲滅的可能,他心急如焚指著西側院的方向道:「快……快……先把裏頭關着的人救出來,千萬別讓她死了。」

說着,他抓過旁邊浸水的被子披在身上,便又要往火里沖。

護衛們趕忙攔下,侯府管家撲通跪在謝嚴面前哭求道:「侯爺,您千萬別去,那處是起火點,人早就被燒成灰了,救不出來了啊!還是先讓人救庫房,老太爺留下寶貝全在庫房裏,若是燒沒了,老太太會受不住的啊!」

謝嚴下意識朝庫房方向看,那處的火勢不比西側院的火勢小多少,那裏放着的,全是安平侯府的家底。

謝嚴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完了,這下全完了……全完了……」

在他不遠處的轉角,喬裝成男子的謝容姝,面無表情瞧著這幕,眼底儘是冷意。

這便是她先前交代穆元興救出穆惜月以後要做的事——將安平侯府燒成灰燼。

這是一直以來她想做,卻沒顧上做的事。

她要讓謝嚴、老羅氏和謝思柔親眼看着安平侯府一夜之間化為烏有,讓他們最渴望的錦繡前程和權勢寸寸崩塌。

只有這樣,才能平息謝容姝心底埋藏兩世的怒火,也能真正告慰姜蓮的在天之靈。

「王妃,時候不早,他們該出城了。」暗衛低聲提醒道。

「通知三喜,天亮就把府里那三個人送回安平侯府,派人盯着謝嚴,若他賊心不死,還要與徐懷遠聯手,便就殺了吧。」

說罷,謝容姝翻身上馬,同暗衛一道,消失在夜色中。

一刻鐘后,距離東城門最近的暗巷,一輛寬大的馬車靜靜停在盡頭。

謝容姝在巷子口停了馬,獨自一人走進巷子裏。

守在馬車四周的黑衣人見到她,恭敬見禮,悄悄退了出去。

謝容姝掀開車簾,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馬車裏燃著一盞昏黃的油燈,被包紮過的穆惜月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正虛弱躺在軟榻上。

「你來了。」

穆元興就坐在車廂一側,手上、臉上皆是傷痕,顯然不久前才與人殊死搏鬥過。

看見謝容姝,他將手裏的濕帕敷在穆惜月的額頭,起身下了馬車。

「她身上傷勢極重,此刻又發着高燒,一時半會兒怕是問不出什麼來。」穆元興眼底帶着歉意:「若你不放心,我且帶她先住在城外莊子上,等她醒了,你再來……」

謝容姝抬手止住他的話:「能否讓我與她單獨待上片刻。」

雖是請求,卻帶着不容拒絕的語氣。

穆元興猶豫一瞬,後退幾步:「她的命都是你救的,自然使得。」

謝容姝也不多言,徑自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將穆元興隔絕在馬車之外。

謝容姝先前在馬車外,站的遠還不曾發現,許是高燒的關係,穆惜月乾涸的嘴唇翕動着,口中不斷發出模糊的囈語。

「……死了……已經被我弄死……沒了……」

謝容姝毫不猶豫伸出手指,撫上了她的面頰。

因着這個動作,穆惜月凌亂的記憶,瞬間湧入謝容姝的腦海中……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后,謝容姝收回手,神色微松。

她走下馬車,對着憂心忡忡的穆元興道:「依照先前商定,暗衛會護送你們出關,過往之事一筆勾銷,你們好自為之。」

說罷,謝容姝頭也不回朝巷外走去。

穆元興看着她的背影,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化作一聲長嘆,轉身登上了馬車……

第二日一早,安平侯府一夜之間燒成灰燼的消息,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就連太極殿裏一心只想解毒的皇帝,都聽到了風聲。

此刻,皇帝正拿着一支半尺長、小拇指粗細的銅製機括反覆端詳著。

「昨夜風不大,怎就能把一座侯府給燒沒了?起火原因可曾查明?」他淡淡地問。

「還不曾查明……」高公公頓了頓,遲疑地道:「不過,派去翠雲別莊盯着的影衛來報,昨日寧王妃專程請安平侯府老太太和兩個妹妹留宿在別莊里,卯初把人送回了安樂坊,老太太看見府里燒得不成樣子,哭天喊地說……一定是寧王妃指使人乾的……」

「寧王妃?」皇帝停下手裏的動作,皺了皺眉。

高公公意有所指道:「聽聞寧王妃的親娘,是被安平侯的繼室毒死的,自從那個繼室在獄中自盡以後,京城便有不少人說寧王妃與安平侯不睦,總有一天會跟安平侯算賬。興許寧王妃趁著寧王殿下進宮,悄悄給娘家一點教訓,也未可知。」

「毒婦!那可是她的娘家,都是她的至親,她也能下得去手!」

皇帝眉頭緊蹙,突然想起那日去翠雲別莊時,謝容姝在莊子外頭搞出來的陣仗,再想到穆昭鳳對謝容姝的評價,深深覺得楚淵對他的反抗,興許就是謝容姝攛掇的。

「讓威遠侯帶人去徹查此事,若當真是那毒婦指使的,不必看寧王情面,秉公處理。」

高公公應下。

說話間,皇帝已經把手裏那個機括端詳得差不多,這才問道:「太醫可曾試過,這東西當真能取人心頭血而不傷人性命?」

「已經試過了,若取血之人肯配合,確實如此。」高公公面有難色:「只是……寧王殿下武藝高強,若他不願配合,就連影衛都極難近他的身,太醫更是不敢……」

皇帝抬起眼皮,冷冷瞧着他。

高公公忙道:「穆氏倒說了個法子——她說寧王與寧王妃感情甚篤,不如把寧王妃宣進宮來,她有法子說服寧王妃去勸勸殿下,如此一來,便可萬無一失。」

皇帝冷哼一聲,闔目沉吟幾息,朝高公公擺了擺手。

「就這麼辦吧。」

辰初三刻,三喜公公親自在門房守着,終於等到了宮裏送來的消息——

「德妃娘娘宣寧王妃進宮。」

口諭是一個臉生的太監來宣的。

三喜公公反覆核對了宮牌,確認是章華宮的牌子,這才不動聲色將人迎進府里,趕忙差人去給謝容姝報信。

謝容姝早有所料,從外頭回來,先是去了忠毅侯老夫人那裏請安,一起吃過早飯,回房便換上了親王妃的冠服。

因此,從謝容姝接到貴妃的口諭,到登上馬車駛出翠雲別莊,前後只用了不到半刻鐘。

待到顧淮接到消息,匆匆追出門去,謝容姝的車駕早已遠去。

三喜受謝容姝所託,在別莊外面攔下顧淮,將一個木匣交到他手上。

「這是王妃走前留下的,她讓老奴轉告世子,宮裏情況有變,此行兇險異常,生死難卜,請世子按照先前商議的,在午時之前,將兩府女眷送出京城,否則便就太遲了。」

顧淮打開木匣,裏面赫然放着執掌悅來樓的羊脂玉牌,以及謝容姝寫給忠毅侯和忠毅侯老夫人的家書。

這兩日,謝容姝的所作所為,顧淮皆看在眼中,尤其安平侯府那場轟動京城的大火,足以讓顧淮明白,這位寧王妃想要做的事,不是他想攔便能攔下來的。

顧淮長嘆一聲,對着身邊的近衛吩咐道:「想方設法把消息遞進宮裏,務必讓殿下知道,王妃進宮了。」

他只希望這夫婦二人能在宮裏同心協力,化解這場劫難,平安歸來。

謝容姝進了宮門以後,直接跟着傳口諭的太監去了章華宮。

一路之上靜悄悄的,既看不到內衛,更看不見行走的宮人。

就連向來熱鬧的章華宮,除了掌燈和掃灑的低階宮人以外,竟連一個掌事的宮人都沒有。

可見,在下毒之事以後,皇帝把穆昭鳳從冷宮放出來,只是名義上恢復了她貴妃的位分,實際上並沒打算就此放過她。

即便如此——

在章華宮的正殿裏,穆昭鳳身穿貴妃華服,依然易容成德妃的模樣,儀態萬方端坐在雕刻着丹鳳朝陽紋樣的金榻上,精緻妝容絲毫不見半分疲態,好似完全沒有受到當前境遇的影響。

見到謝容姝,她笑着起身,雍容走下金榻,步履之間環佩叮噹,還有一串輕快詭秘的鈴音夾雜在其中。

「寧王妃特地找人傳信給本宮,想見本宮一面,所為何事啊?」

穆昭鳳在謝容姝面前止步,馥郁的香氣從她身上傳進謝容姝的鼻尖,那香氣里有股不易察覺的血腥味,和她步履間詭秘的鈴音相和,彷彿有種攝人心神的力量,讓謝容姝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謝容姝不動聲色後退半步,螓首微垂,福身見禮,擺出虔敬的姿態:「先前在別莊對娘娘多有冒犯,特來向娘娘賠罪,望娘娘看在臣妾年少無知的份上,原諒臣妾。」

那日,穆昭鳳在翠雲別莊,私下向謝容姝暗示聯手,謝容姝並未理會。

在得知楚淵進宮的真正意圖后,謝容姝想起這樁事來,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動用悅來樓的關係,送信進宮給穆昭鳳。

謝容姝篤定穆昭鳳絕不會放過自己這條「上鈎」的魚,必會想方設法讓自己進宮,故而她讓三喜親自盯着門房,等待宮裏的消息。

彼時,謝容姝只是想着藉由穆昭鳳的手進宮,會比自己單槍匹馬貿然進宮,更能讓晉王一派和皇帝放鬆警惕。

此時此刻,當謝容姝經過昨夜之事,明白徐懷遠的真正意圖,照原計劃與穆昭鳳面對面時,她無比慶幸走了這步棋。

「寧王妃多禮了。」穆昭鳳虛扶起謝容姝,淡笑着道:「本宮只是替皇上辦事,王妃也是關心則亂,本宮又怎會生王妃的氣呢,若只為了這種小事,王妃還是早些出宮去吧,本宮就不留王妃用膳了。」

雖然穆昭鳳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可她的目光卻始終放在謝容姝的臉上。

謝容姝緊攥着手裏的帕子,杏眸裏帶着幾分慌亂,素凈的面容看上去惶惶不安。

「娘娘,臣妾實在是走投無路,來求娘娘相助……殿下進宮已經整整兩日,這兩日以來,殿下音信全無,臣妾寢食難安……」她六神無主地問:「娘娘可否告訴臣妾,殿下現下一切可還安好?」

穆昭鳳嘆了口氣,似想到寧王的境況,眼底泛起淚光。

「眼下尚好,只是……」她頓了頓,不忍地道:「本宮聽說,皇上覺得寧王腕間之血的藥力差了些,今日便要取寧王的心頭血來解毒,那取血的物什本宮見過,半尺見長,鋒利無比,戳進心口,稍有差池,恐有性命之憂……」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穆昭鳳用帕子輕拭眼角:「寧王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向來康健,只要他好好配合內衛取血,想來……吉人自有天相……」

話雖這麼說,可她的聲音卻明顯帶着惋惜,話里話外皆暗指寧王命不久矣。

謝容姝心下驟然一緊。

震驚、痛心、憤恨各種情緒交織,再無也需偽裝,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心頭血,心頭血……

縱然謝容姝在進宮之前,已經佈置好一切,乍聽見此事,也難免有些慌神。

此刻,無需動用窺人心思的能力,她也知道,「取心頭血」這件事,穆昭鳳說的是實話。

謝容姝毫不猶豫跪伏在地上,哽咽地懇求道:「還請娘娘教教臣妾,如何才能救殿下!」

若先前謝容姝只是為了取信於穆昭鳳假意做戲,此刻因擔心楚淵,神色和言語間不覺更多了真情實感,讓穆昭鳳更確信了幾分。

「這……」

穆昭鳳面露難色:「法子是有……只不過……」

「請娘娘但說無妨。」謝容姝急切地道。

穆昭鳳猶豫幾息,方才說道:「若想殿下平安無事,怕是要王妃狠下心,親自動手取血才行,殿下對王妃最是信任,必不會反抗,如此便可保萬無一失。」

謝容姝杏眸微睜,抬起頭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錯愕。

「可臣妾從未做過……」

「你先起來。」穆昭鳳蹲下身,假借攙扶謝容姝起身的動作,將一枚藥丸放進謝容姝的手心。

她壓低聲音,在謝容姝耳側低語道:「宮裏四處都有皇帝眼線,這是大巫留下的秘丸,你只需將它服下,本宮自有法子救寧王,願不願相信本宮,皆在你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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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黑月光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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