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父親

怕言奶奶擔心道冒冷在村口等候,兩人也沒過分膩歪,穿戴好行裝,言靜時被他牽着出了門。

果然不出所料,路面積了一層厚厚的冰雪,想到言情劇里的慣常套路,可能是覺得和他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言靜時下意識變得嬌氣起來。

一邊緊緊拉着他怕摔倒,一邊伸手哈氣扁著嘴道,「好冷。」

反正言情劇里都是男朋友聽到女朋友怕冷,第一反應幫她捂手然後再說些暖心的話,宋辭書應該get到她的意思吧。

「還好,」然而想像總是美好的,宋辭書只是點頭,「你小心路,要是摔了太難看。」

言靜時:「……」

到底誰給她的自信,才產生一個鋼筋直會做出暖男應有行為的這種想法?

氣鬱歸氣鬱,宋辭書住的小區距離車站並不遠,所以小心翼翼走過去,滿打滿算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別膩歪了,又不是見不到,」對於拉拉扯扯的兩人,形單影隻的言塵翊打死不承認自己酸了,「再不走你住他家吧。」

「也行。」沒等言靜時回話,給她裹好圍巾的宋辭書率先應聲。

末了還滿不在意補刀,「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了。」

所謂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大概就是宋辭書說的這句話了。

言塵翊:「……」

草,辭哥你做個人很難嗎?

不過他的確說得沒錯,兩人都在一個地方,想見也不難。

奈何沒想到,這場雪一下,就從一月底下到了二月初。

因而回到家,特別怕冷的言靜時連床都不想呆,日常陪奶奶睡在樓下的火炕里。

奶奶念舊,老兩口一直睡在這,等爺爺走後,饒是樓下木床收拾得再好,奶奶也不願搬離。

每天隔着窗戶賞賞雪,陪奶奶聊聊天聽聽戲,到了飯點幫奶奶搭把手,如此愜意的養老生活,讓日夜顛倒肝遊戲的言塵翊很不解。

為什麼有人明明十幾歲,卻能活得跟幾十歲一樣,還樂在其中無所察覺?

對此他還和穆雪瓊吐槽,後者聽得樂呵,甚至表示要是有機會也要來體驗。

倒是寒假也不忘投身醫學事業的宋辭書,偶爾和他開黑的時候會發表意見:「不如你也和她一起?」

他:「……」

鬱悶之際,聽到奶奶精神十足扯嗓子喊他下樓吃飯,其實仔細想想,這樣的閑適日子好像也不錯。

這樣想着,翻了一頁又一頁的日曆,終於停在了除夕這一面。

一直飄着雪的天氣終於停了,厚厚的積雪未化,陰沉沉的烏雲散去,有陽光灑下。

常年日理萬機抽不開身回村的言則一家,也騰出時間開着一輛嶄新的小轎車高調停在門外。

隔得老遠,廚房裏幫奶奶拔雞毛的言靜時都聽到車子的引擎聲。

「奶奶我餓了,有沒有吃的?」除此之外,言塵瑜的聲音也很洪亮。

「有有有,」即便這個孫子幾乎一年才能見一次很不省心,但言奶奶每次見到他都會笑得合不攏嘴,「鍋里有早上的八寶粥和肉包子,你先墊墊肚子,午飯很快就好了。」

「啊?就沒有其他能吃的嗎?這些也太……」言塵瑜嫌棄的意味非常明顯,言靜時不樂意剛要開口,二嬸夏媛先一步打斷,「小瑜不要沒大沒小,實在餓了車裏有你早上點的外賣。」

言外之意,是默認了自家兒子的話了。

「小叔,媛姨。」隨聲而入的年輕夫妻一身大牌,頗為光鮮亮麗,言靜時再氣鬱他們對言塵瑜的縱容,出於對長輩的尊重只能耐性問好。

「是小時啊。」和記憶里一樣,言則總是淡淡點點頭,反倒是夏媛會閑聊幾句。

「塵翊哥呢?」嚷嚷着餓的言塵瑜,倒也沒着急去找外賣吃,而是倚在廚房門框處雙手環臂發問,「怎麼不見他給奶奶打下手準備年夜飯?」

那怎麼沒見你來打下手準備年夜飯?

言靜時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問,卻聽言奶奶笑呵呵回答,「小翊去隔壁寫春聯啦,廚房的事他也不懂。」

「這樣啊,」對上一邊切菜、一邊丟來暗示不要瞎說話眼神的夏媛,言塵瑜撇撇嘴,「聽說他高中時候物理成績最不好,怎麼還選了物理專業?」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和去年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說着一樣的話。

「差嗎?」言靜時眨眨眼,狀似疑惑道,「不過每次差滿分兩三分,確實不太好。」

言塵瑜登時變了臉色:「……」

他最不服氣的是,明明他在市一中就讀,所受的教育資源,比遠在偏遠小縣城的言塵翊不知強盛多少倍,而言塵翊高考居然能衝進全省前十。

還受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學的電話邀請報考。

這讓一向莫名因城市教育而具有深厚優越感的他怎麼接受?

「好了好了,小時你去看看小翊寫好了沒有,」見言塵瑜正要反駁,言奶奶無奈和言靜時道,「要是過了十二點貼對聯就不靈驗了。」

他們村貼對聯講究在除夕當天中午十二點之前,美其名曰守吉時,期盼來年紅紅火火、順風順水。

「好叭。」過年總要和和睦睦的,礙於言奶奶,言靜乖乖擦去手上因洗菜未乾的水漬,越過言塵瑜往外走。

只是剛出廚房門,對上了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對方:「……」顯然也愣住,一時之際不知該作何反應。

陽光浸透他的劉海,順鼻樑處的金絲邊眼鏡,直直映入那雙澄澈的黑眸里,把內里的驚詫和茫然一覽無餘。

雙雙怔楞間,一個身着純白手工棉服的男人推開車門,與另一邊着裝華美、保養精緻的女人一前一後走近。

哪怕多年沒見,言靜時還是一眼認出男人的身份。

細細算來,男人的實際年齡也過了四十,可他雋麗的眉和深邃的眼,依舊和記憶一般溫儒清俊,就連他挺拔的身形也沒有絲毫臃腫,足以見得歲月對他多麼偏愛。

身旁很自然挽過他右臂的女人,一頭波浪卷隨意披散肩頭,紅唇微微勾起,一顰一笑優雅動人,當真與丈夫可謂郎才女貌、般配得緊。

「……這便是小時吧?」最先開口的是女人,她輕笑着招呼僵住沒了反應的兒子,「謫韞,還不快和妹妹打招呼?」

言謫韞:「……」

動了動唇角,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自小他知道父親是離過婚還有兩個小孩的,但母親太愛父親,告訴他有一天如果見到弟弟妹妹,一定要做到扮演好一個哥哥應該有的樣子。

起初他是不願意、甚至有些抗拒的,不願意為什麼還有另外兩個小孩和他搶父親的關注,可久而久之,他發現母親說的弟弟妹妹並沒有出現在他的家裏。

隨着他讀書越久,思想也越來越成熟,漸漸好奇兩個長在鄉下的弟弟妹妹是什麼樣。

母親告訴他,弟弟妹妹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從沒有得到過爸爸的關心,漸漸的他有些同情他們了。

他在外讀書,父母工作忙碌,同學都有爺爺奶奶陪伴,他會羨慕,也會期待自己的爺爺奶奶是什麼樣。

等到大學,終於有機會聽父親提起今年是爺爺去世的十年紀念日。

母親愛父親愛到了骨子裏,知道父親這些年不說,但午夜總會因年少錯誤而驚醒,甚至可以不介意父親曾經的婚姻經歷,柔聲勸慰父親回一趟老家。

恰好,他也很期待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親戚是什麼樣,所以他和母親一起幫助父親下定決心。

可能是太愧疚自己的父母,父親最終下定決心,暫時和醫院告假,把工作安排給同事,這才連夜開車從京返陝。

顧及到父親在醫院太勞累,全程由他和母親換著開車,所以趕在除夕上午,才堪堪到了縣城。

他曾偷偷上網查過父親生長的故土是什麼樣,所以一路從縣城到鄉村,也不算意外。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爸一直很少提及的那位留在老家、與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竟然是差點因他而遭了毒手的學妹。

「大哥?」信息量完全超乎了言謫韞的承受度,他沉默著不語,女人也察覺到了怪異,正要出聲時,自二樓緩緩而下的言則滿臉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這話說的,好像他經常待在家一樣。

「……回來看看爸媽,」到底是多年身居高位,最初的近鄉情怯過去后,言均勉強恢復了恰好處的笑,「二弟不也回來了么?」

言則:「……」

自小被這個過分優秀出眾的大哥壓了一頭,言則心裏總是不痛快的,他默了默,忽然笑了,「媽等了你好些年,可算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來了。」

「這是二弟吧?」女人一直很清楚老兩口是丈夫心底最不敢面對、也無法忽視的痛,「阿均是媽的兒子,自然互相牽掛,兒行千里母擔憂,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二弟所說的盼星星盼月亮,倒也的確不錯。」

沒等臉色驟變的言則反駁,女人唇角的弧度又揚了幾分,「何況二弟能如此說,看來和媽也是朝夕相處,才能如此通透她老人家的挂念吧?」

一番話下來,滴水不漏,從外到內把言則損了個遍。

言則敢明目張膽攻訐言均,無非是仗着自己會在春節回來做做樣子,好歹在村裏人跟前刷個存在感。

與常年在外、彷彿忘了年邁母親和一雙兒女的言均比起來,的確孝順多了。

「這位阿姨,」俗話龍生龍鳳生鳳,講的是遺傳問題,言則的應變能力不怎麼樣,言塵瑜也好不到哪裏去,「我記得我只有一個姑姑,你是不是該注意一下對我奶奶的稱呼?」

原本暫且接受了言謫韞和她那位一走就是十年的親爹是父子的事實,正收整好情緒正要搭話的言靜時,聽到言塵瑜安耐不住的發言,直接表示沒眼看。

……就算再不滿,人家也算一個長輩,言塵瑜的行為完全把自己的教養拋地上踩着玩啊。

「阿姨稱不上,」女人暗暗朝蹙眉的言謫韞搖搖頭,重新看向一臉挑釁的言塵瑜,「不過你可以稱我一句大伯母,畢竟你奶奶還是認你大伯這個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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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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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傲嬌竹馬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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