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聽說外祖母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堂姐不在榻前伺候,怎得來這萬仙樓了?」

屋內,司明月手執黑子,眉目柔和,看著進門的楊如白淡笑。

「只是路過,正好看見沁墨在此,便想著江心定是偷溜出來了。」楊如白一身鵝黃色短衫襦裙,眉間由硃砂勾勒出三片桃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江心到底是膽大,獨自一人與二位男子相處,外州之女果然名不虛傳。」

司明月忽得笑了,她將手中棋子丟回棋罐,而後單手托腮看著楊如白:「江心好歹也是在臨安城出生的,外州之女四個字怕是不妥。」

她頓了一下又說道:「更何況,若堂姐非要污我清白,也請不要帶上少卿大人和程大人,二人皆是謙謙君子,如此說法不好不好。」

聽她如此說,楊如白這才注意到旁邊所站何人,李濟和程一青也是臨安城有名的人物了,前者剛剛升為大理寺少卿,而後者...乃是臨安不少少女心中所念。楊如白也不例外,她面色微紅地沖二人微微行禮,而後又看向司明月冷哼:「江心一張巧嘴我是說不過了,但願你入宮之後還能如此。」

說完她就要走,司明月還偏偏在後面涼涼地說著:「承借堂姐吉言,不過這就要走了?」

「楊府事務繁忙,多少事情還需要本小姐出力,不比江心還能悠閑度日,只是可憐我那姑母了。」

說完又「哼」了一聲。

司明月看著她踏出屋門,隨後視線落在了門外一位少女身上,她本在門外候著,見楊如白出來便迎了上去,再注意到司明月的視線之後又恨恨地瞪了回去,似乎與她有千萬仇恨一般。

「我可是得罪了她?」

司明月說著走下棋桌,從一旁將藏好的酒罈葫蘆重新拿了出來,關上窗重新坐回去:「算了,今日雙喜臨門,咱們別被她們壞了興緻。」

程一青見她又變成了平日里的樣子,猶豫了片刻這才開口,「方才門口那位是何家小女。」

「原來如此。」

「小丫頭,你這變臉能力厲害了。」李濟打趣她,「只是聽你喚她堂姐,莫不是楊家小姐?」

「自然。」司明月答。

她掏出自己的酒葫蘆,寶貝似的摸了摸:「不過楊家家大業大,不是我等能高攀得起的。」

這句話說的像是嘆息又像是警告,李濟聞言眼神微動,但是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莫要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司明月灌了一口酒,「剛才說起無崖子,江心倒是有個想法,聽聞臨畫沙現在就在臨安城,不如去討要一副臨畫沙的字?」

她剛說完就受到一道熱切的目光,抬眸望去,竟然是李濟。

「怎麼了?」

「小丫頭,你怕不是瘋了!」李濟高聲道,「那可是一字萬金的臨畫沙,咱們連無崖子的畫都弄不到,更不要妄論臨畫沙了。」

司明月滿不在乎地回他:「若是我能弄到呢?」

李濟一口酒沒有咽下去就被他這句話嗆住:「你!咳咳..你這小丫頭說話真的是不知天高...咳咳..地..地厚。」

「江心,你可以有了法子?」程一青到底是了解司明月。

司明月泯了一口酒,輕鬆道:「楊家老祖宗乃當世大家,家中收藏無數,帶一副出來不礙事。」

「這...」程一青勸阻,「江心切莫要如此,方才見你與楊家小姐已經是不對付了,切莫為了行山魯莽行事,親家結仇萬萬不可。」

李濟也勸她:「是啊,小丫頭,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參合了。還是讓在下與行山兄一同去拜會無崖子討畫為妙。」

司明月看著他們嚴肅正經的樣子,最後沒忍住笑了出來:「二位如此嚴肅,倒是讓江心有些不習慣了。」

她放下酒葫蘆,摩挲著腰間印章說道:「不過若是依著你們的意思,奈何是算了。我曾聽聞皇後娘娘唯獨喜愛無崖子,曾有拜師之意,只是無崖子喜好散漫這才作罷。後來陛下命他每三個月往皇城送上一副字畫供娘娘臨摹學習,不過這件事情做的隱秘,想必是被人誤解了。如果你們在那天送上他的畫,陛下如何心情怕是無需我贅言。」

這句話說的已經是十分明白,李濟和程一青面面相覷。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我就說你那翰林的人怎麼突然如此好心!若行山兄真的求來字畫,那不是往陛下心中扎刀子么!到時候一個諂媚君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污名可就再也洗不掉了!」李濟憤憤不平,但是很快神色一變問道,「這些事情你這個小丫頭又是如何得知?」

司明月將酒葫蘆別在腰上起身:「自然是有我的門路,行了狀元郎,明日我會讓人將字畫送往你府,如何用全憑你心,只是希望陞官之時莫要忘記當年之約,初心之言。」

說著她叫上沁墨離開了萬仙樓。

此時正是從意坊最為熱鬧的時刻,馬車緩慢穿梭在人群之中,叫賣聲,鈴笑聲,以及馬蹄聲透過窗傳了進來。

馬車內,司明月閉目靠在沁墨身側,後者一邊幫她揉頭一邊說道:「楊小姐每次都這般咄咄逼人,主子就不在意么?」

司明月睜開眼瞥向她,後者垂眸,於是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到底是當年的債,無需再理會。」

沁墨還想說話就聽見她又說道:

「若是說兩句能讓她心裡好受點,就隨她去吧。」

司明月半闔雙目,「今天你做的不錯,只是兩急一緩太明顯了,下次還是注意點。」

「是。」

回府之後,司明月遣散眾人,唯獨帶著沁墨進了自己的書房,有一厚重屋牆,內中鑲有木柱做成了一個書架。上面堆滿了畫軸,書籍,以及竹簡。

司明月打量片刻后便讓沁墨在一旁候著,自己則是挑了幾個畫軸拿出來放於桌上,一一攤開驗查。

「小沁墨,快來幫我挑出一副能見人的給狀元郎送去。」

被點名的沁墨,走過來看了一眼后臉色瞬變,猶豫之後這才開口:「主子,這些都是你最寶貴的收藏,就連允州澇災之時都沒有拿出來,此番為了一個翰林院學士,值得么?」

司明月的手停滯與空中,轉而握住了腰間印章,翻轉之間落在桌上紅泥處,輕沾后又落在捲軸角落。

「就這幅吧。」她道,「鋒芒稍斂,但好歹剛柔相濟,銀鉤鐵畫。」

「主子...」

「雖然這印章看著有些新,但到底都是臨畫沙之物,陛下慧眼,應該不會出錯。」司明月將其交於沁墨繼續道,「你且拿著出去晾上片刻,印干后叫人是送去吧。」

「主子。」沁墨接過,「若是主子心繫與程大人,不如直接告知老爺,何苦將萬金相送與人。」

「我心繫程大人?」司明月彷彿是聽見了笑話一般,「你這是聽誰說的?」

「難道不夠明顯么?"沁墨答,「三年前校書郎大人慾陷害程大人,是主子幫忙脫困,兩年前,皇上南巡也是主子提點與他。除此之外還有大小無數算計皆是主子為程大人擋下。」

司明月沒有說話,沁墨便繼續說著:「澇災之時,主子寧願陪著老爺前往各個州府求助也未曾動過販賣念頭,但是現在不僅拿了出來還選中了自己最喜愛的一副。若非心有所意又怎會如此?」

她剛說完腦門上就挨了一彈,抬頭就見司明月收回手笑道:「你這小妮子今日怎這麼多話,快去幫你主子把事情做了,否則晚膳就免了。」

沁墨臉色瞬間白了,她急急忙忙抱著捲軸出門,臨走之時還衝著她喊道:「壞主子!猜中了心思還不承認。」

說著就跑遠了,留下司明月在原地哭笑不得。

「這小妮子真是欠管教了。」她搖搖頭坐下,目光遠眺,久久不語。

方才一番言論倒是讓她想起了初見程一青的場景,當時她應萬仙樓之邀於元宵佳節在樓中設下慘局謎題,本以為可以換來半日偷閑,卻不想被這個剛到狀元郎破之,後來二人對弈數局,高下難分。兩人雖說沒有一見如故,但是司明月卻見他目清思敏,有一腔熱血抱負,故此有了結交之意。

「行山不求高官厚祿,亦不在乎天下之名,唯獨擔憂在其位不能謀其政,為百姓造福。」

這句話現在依舊是猶在耳畔,司明月拿出酒葫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世間有抱負的人太多了,但這些人為官之後還能保持本心的卻少之又少。不過在這之前,能護住一個便是一個吧。

也算是為了當年允州的百姓們。

兩天之後。

三封書信經由萬仙樓的小廝傳至司明月手中。

「狀元郎竟然被封了禮部侍中?這還真是意外。」她翻看完其中一封,笑了笑又拆開了另外一封。

另外一封字跡繚亂且其中還有絲絲污跡,司明月好奇地湊上去聞了聞發現竟然是酒味,在看信中所寫頓時失笑。

沁墨許久沒有見她這般笑容,當下也是好奇起了信中內容:「主子,上面寫了什麼?」

「無事,不過是無崖子那老頭又來抱怨罷了,他過些日子要來臨安城,你且幫我留意一下。」司明月將信放於一旁又拆開了第三封。

這第三封所言不多,司明月很快就看完了,只是這一次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沁墨有意打探卻被她趕了出去。

清靜之後,司明月坐於桌前,將信全數燒毀,而後又觸及錦囊取出一張泛黃紙張。

「思之念之,遙遙心之。」她幽幽嘆息,雙手合十置紙張於手心,「歇腳亭一別三年,總算是能再見了。」

言罷,面垂,緋紅上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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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作者的輸入法有自己的想法,因此要是有錯別字還望指出,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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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成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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