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煙柳揚揚翠玉裳

第一章 煙柳揚揚翠玉裳

女子清秀,倩影窈窕,櫻唇淡淡,玉鼻微翹,粉面紅暈,顏如神幻。劉海下,柳葉細眉輕輕揚起,兩澈柔情入清眸。

清風沐顏,翠煙湖畔楊柳碧湖連成一片。女子正全神貫注地舞劍,一套越女劍法瀟洒婉柔,盡顯女兒家的美好身姿,卻又不失英姿颯爽。待畢,用衣袖微微擦拭額前香汗,美目微閉,享受這寧靜天地,輕風撩撥著秀髮拂過面頰,卻是雖無刻意修飾的另一種嫵媚姿態。

「沙沙沙——」

忽然兩道人影至柳叢中串出,朝著這女子衝過來。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間,等反應過來,女子握著劍的右手脈門已被其中一人扣住,這漢子另一隻手持鋼刀則架在了女子頸項上,只消他手腕一翻,女子就會立刻喪命,而鋼刀上原有的滴血已經染紅了女子衣衫。

聞著血腥味,女子微皺眉頭,聽身後之人氣喘如牛,呼吸混濁,應當是身受重傷。

但見前方還站著隨後追到的長槍男子,這人年齡不大,看上去只在二十齣頭,卻能將背後這中年人追得上天不能入地無門,料定其武藝非淺,女子難辨來意,也不敢魯莽掙脫,只好靜觀其變。

長槍男子追自前方五丈開外便停住了腳步,喝道:「白無常,是男人就過來單打獨鬥,別躲在女人身後做縮頭烏龜!」

白無常冷笑道:「你們這些所謂的英雄豪傑不是很喜歡憐香惜玉嗎,那好呀,放下你的槍,自己封閉穴道,快!」

一邊說著,一邊揮刀做勢要抹下去,這男子猶豫了下,但望見眼前這位姑娘長得如此水靈,頓時生了憐憫之情,便不顧自己安危,隨手一擲,將長槍扔開去,卻沒有封閉自己穴道,只道:「我說白無常,我現在已經丟了自己兵器,難道你還不敢出來跟我打?哦,我忘了告訴你,我可不如你十八般兵刃樣樣精通,被打斷哭喪棒又改使分水刺,結果分水刺被我給挑了,嘿,沒想到你還會使刀?這次你大可放心,我除了槍法什麼都不會,要是你還不敢出來跟我打的話那你就是孬種,不是你媽生的,是,對,是豬生的,還是任人宰割那種!」

白無常大怒,惡狠狠地道:「臭小子,老子才不會上你的鬼當,有本事你就過來啊,老子拉個小賤人陪葬,下黃泉也能夠風流快活!」

白無常一席淫言穢語,可惹惱了這女子,聽她冷聲道:「你們兩個打架竟然敢打到這兒來,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白無常道:「你這小賤人竟敢頂嘴,等下到黃泉——」

「啊!」

白無常分神之際,女子使足猛地跺在他腳尖上,疼得白無常撒手,趁此機會女子稍微閃身便退出幾丈遠,擺脫了束縛,手捻劍訣,立刻就要上來狙殺這令她厭惡的人。

哪等得她出手,青年男子使了個懶驢打滾撿回那桿槍,毫不停留,借彈跳之力把槍作棍施展一招「橫掃千軍」,驚得白無常雙手舉大刀來擋,男子冷笑一聲,懸在半空一個黃龍大轉身,足剛著地,又借千鈞之勁力,使出楊家「回馬槍」,白無常擺刀身抵擋,只聽一聲鳴鐵交響,槍尖刺穿刀身,釘在了白無常胸口。

內腑受重創,白無常滿口鮮血,咽喉咕嚕響了幾下,便氣絕當場,青年男子搖頭道:「你這種人啊,就算我不殺你,你們蚩火教上下也會以你為恥,聽說過你們哥倆,這下可真要去做黑白無常了!」

說著,掄起長槍一甩,想把白無常屍體甩開去,呼啦幾下,但覺手裡一輕,這可好,連鐵槍尖都給甩掉了,男子眉宇大皺,惱道:「這趟回去定要做把好兵器!」

正自言自語,那捻劍訣的女子嬌喝一聲,把劍做刀使喚,砍向青年男子的肩膀。

這男子大聲道:「乖乖,可不得了,好凶的女娃娃,幫了你還要殺我!」

那女子怒喝:「該死的賊子,膽敢闖入我翠煙派地界殺人,連累本姑娘,還不快滾!」

青年男子掄起沒了槍頭的桿兒左支右擋,狼狽不堪,不停地喊道:「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動真功夫了!」

那女子被氣樂了,道:「你用呀,快用呀,你這苯小子,當本姑娘是好欺負的么?」

青年男子被迫到河岸邊,眼看再退下去非掉到河裡洗澡不可,無奈之下,接連使了兩個懶驢打滾,才逃出這女子追砍,鯉魚打挺蹦了起來,再看一身白衣,全是泥塵,直氣得哇哇直跳,怒道:「原來大理的女人都是這樣蠻不講理!」

說完掉頭就往外跑,那女子道:「你等等!」

青年男子回過頭來,一面小心提防一面道:「我瞧你是個女子才不和你記較,你可不要逼我真的動手!」

那女子把劍一指,那處正是白無常的屍首,道:「這裡是翠煙門的地方,你把他也要帶走,不然讓我師傅知道了恐怕連你也走不出大理!」

青年男子抹了一把汗,道:「算我倒霉!」

於是又來扛起白無常屍首,一手拄著槍桿,出了牆院。

女子一直監視著他遠去,才又注意到自己一身血漬,不由得氣惱,正這時,後院里又出來三個女子,倘若柳飛星在此便會認得出中間那人正是當年去往江津村途中對他多加照料的翠煙掌門紫月影。

那女子趕忙棄了劍,拜道:「拜見師傅、兩位師姐!」

紫月影皺眉道:「鳳兒,你怎麼搞成這樣,怎麼身上還有血漬?」

這個被叫做鳳兒的女子連忙道:「沒什麼大事,師傅,其實,那個——」

她正想著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剛才離去的青年男子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比剛才挨打還要狼狽幾分。

紫月影身旁的少女立刻喝道:「大膽,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竟敢擅闖翠煙門,不想活了是不是?」

青年男子瞪著幾人道:「鬼才不想活了,四位美人,借過,借過行么,蚩火教竟然出動了八大長老,想以多勝少,待我回去搬救兵來。」

不說還好,那左右兩個女子立刻怒起,道:「好賊子,竟敢對我們師傅無禮,看打!」

兩女立刻拔劍圍攻上來,她倆人可不比剛才那女子揮劍作刀劈,只嚇唬他,這兩女招招兇猛,青年男子真落得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即刻嚷道:「兩位小妹妹,沒時間了,恕我得罪!」

話音即落,青年男子一挺槍桿,跳了起來,只見他余半空中平平刺出,迫得兩女來架,又施展臨空翻轉的身法,那叫做鳳兒的女子回想他剛才刺殺白無常的招式,頗為相似,立刻大喝道:「兩位師姐小心,他要用回馬槍!」

青年男子聽了得意地一笑,足尖落地,同樣是藉助千鈞之力,但這回用的卻是步法,槍桿作棍子左右橫掃,兩女不敢硬接,讓出中間道來,這男子便如流星一般穿過,幾個起落已在內院門口,笑道:「四位美人,麻煩相告一下後門在哪兒?」

那鳳兒氣道:「你這麼本事也會被人追?後門沒有,狗洞要不要?」

紫月影突然招呼道:「鳳兒,不可無禮,還讓客人知道咱們大理女子無修養!」

「是,師傅!」

鳳兒嘴裡答道,卻惡狠狠地瞪著青年男子。

紫月影淡笑道:「好小子,竟然能惹得那麼多蚩火教高手捉你,不簡單啊,你使的楊家槍雖然不算正宗,卻也偷師不來,說吧,你是天波府的什麼人?」

青年男子一驚,道:「大姐,沒想到你們大理人也認得咱們楊家槍法,你才是見多識廣啊!」

紫月影道:「這有什麼奇怪,當年九派雲集成都府,哪派的武功我沒見識過?莫非你家長輩沒有告訴過你翠煙門也是中原門派?」

青年男子撓撓腦袋道:「這麼說您還是我伯父的好朋友,失敬,失敬!沒請教前輩大名是?」

鳳兒忙道:「喂,小子,我師傅有那麼老么?」

紫月影笑道:「我就是翠煙掌門紫月影,楊延德元帥的堂侄,你應該叫做楊文廣對不對?」

青年男子訝道:「天啦,你連這個都知道?」

那鳳兒得意道:「你可不知,我師傅神通廣大著呢!」

紫月影對兩旁弟子道:「纖雲、蘭萍,你們兩個去攔截蚩火教長老,告訴他們膽敢擅闖翠煙門後果自負!」

「是,師傅!」

見兩個弟子下去,楊文廣忙道:「多謝前輩相助!」

紫月影聽他這稱呼,還不如剛才那幾句戲弄言語來得順耳,不由得皺了皺美眉,道:「這個是我徒兒柴鳳兒,你暫且住下,有不懂的問她便是。」

楊文廣恭敬道:「如此討擾前輩了!」

紫月影越聽越鬱悶,不理兩人,自己先進內院去。

柴鳳兒板著臉道:「你慘了,師傅生氣了!」

楊文廣不解,卻樂道:「為何?該不會是擔心我住下要管我吃喝,把翠煙門吃垮了吧!」

柴鳳兒瞪著他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在女孩子面前就不能正經點么?師傅最討厭別人叫她前輩了,你最好注意點。」

楊文廣納悶道:「那我該叫她什麼?」

柴鳳兒道:「瞧你剛才罵白無常,其實自己才是豬頭,你就不能叫紫姐姐么?」

「紫姐姐?不會吧!」

柴鳳兒把楊文廣渾身上下細緻打量一番,忽然笑道:「你這人沒一句正經話,恐怕剛才那幾句『前輩』也是故意奚落我師傅的吧?哼,你好像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放在心上哦,看來有必要得提醒你一下!」

楊文廣亦笑道:「哈,我說柴鳳兒妹妹,你剛才還凶神惡煞地提劍來趕我走,現在又為何突然關心起我的安危來了?」

柴鳳兒理了理秀髮,道:「你是說我野蠻嘍?告訴你吧,想當年我爺爺可是反王頭兒,我爹爹也不例外,我嘛,多少傳承了點,趁本小姐沒生氣之前你最好收斂點兒!」

楊文廣笑得更厲害,道:「嚇,也難怪你長居大理不知道,咱們楊家軍專門保衛大宋朝安危,什麼反賊亂臣統統都要落敗在我手中!」

「什麼賊呀賊的,你才是個小賊,還是個淫賊,哼!」

柴鳳兒聽他把自己一家人都當作賊來談論,頓時氣上頭來,就往外跑。

楊文廣不解,猶自道:「淫賊?我何時淫過你呀?」

兩人一追一跑,過了翠煙門前的碧河橋,沿著小徑一直走到樹林,出了林子便是通往大理城的官道。

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爭執聲音,柴鳳兒突然停下腳步,差點被楊文廣撞倒在地,她只狠狠地回敬他一眼,並不吱聲。

楊文廣剛要說話,立刻被她的手堵上嘴,細聲道:「小心點,不想死就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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