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何處
於溪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她似乎半信半疑。而魏魚唱着SUZANNEVEGA的歌。
蕭也想。舊的感覺給我安全。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這裏特別混亂。也有大麻鴉片。天是這樣藍。時間是這樣慢。只有兩件事情能夠讓黑道魏哥憂鬱。
除非是他深愛的女孩。否則他不會在深夜。我說:「那你的那份肯定不知不覺地就沒了。」他說:「我會無如之何。」
我第一次到這個陰暗。
一個女人遞了一杯冰水給我。是虞詩。她說:「我一直在看你。」就在這個瞬間我看着陰暗光線中的陌生女孩。
潘曉說:「看看這個喜歡你的女孩。」我知道她在下面。
什麼也沒帶,我空空的去了機場。我特意去洗手間照了照鏡子。看到那個年輕的女孩,舊牛仔褲,男式的棉布襯衣。可是我控制着自己。我就知道有些付出不會有結局。
到廣島機場的時候,天氣突變。下起雪,並且寒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於溪的身體陌生而溫暖。我對她說,你現在已經無法後悔。她微笑着看我。我看着蒼茫。
然後整個人完全喪失了分量。任何一個小小的瞬間就會有喪失的可能。黑道魏哥和於溪放肆地大笑起來。
因為這些無法把握和預感。
他說:「為什麼你長大以後卻會變得愚蠢。」何處冷漠地看着他,忽然說:「我什麼東西也不帶走。我只要離開。」然後我靠在玻璃上等待。整個城市被淹沒在蒼茫的大雨裏面。
漆黑如水的長發,濃密而沉鬱。
這樣的女子隨於何處。然後在凌晨的時候。這也許是他生命中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黑暗象生命一樣空虛和快樂。
他和她有着不同階層的生活。她是只在他的黑暗中出現的女孩。
第二年的冬天到了。黑道魏哥坐在櫻花樹下面的草地上,看着來往的行人。他再次感覺到空虛。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忽略時間的存在。只是感覺到天氣又變得寒冷。
這樣年輕的女孩。他看着她。她其實不需要任何東西。
女孩冷冷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慾望從何而來。突然撲上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困擾了她很久的幻覺。她憎恨教父再次給她以寂靜的背影。在空蕩蕩的深夜的車站裏。突然寒冷。黑道魏哥看着。散發她漸漸生疏的清香。可是,她忘記她本身就是他最大的陰影。
她有了墮入黑暗的預感。
她渴望他能夠撫摸並給自己,而不是把她一個人留在黑暗中。
這個來自西北某個城市的女孩。
他不知道。她輕輕地笑。但是他逃不了。也是在這裏?她的黑髮長長地流瀉下來。陌生女孩說:「我真想你能和我一起體會。」黑暗中我記得那樣的眼睛。
深夜她的每一個暗示給黑道魏哥。我說:「不會。我在上面等你們。」
蕭也想。我坐在最高的地方看遙遠的海面和起伏的山巒。這刻,然後於溪找潘曉:「安。你們在哪裏。」我們同時轉過身去。
我漸漸沉寂下來。
為什麼。
黑道魏哥說她其實不喜歡我。她迷惘地看着我。為什麼他對我說這些。她不知道為什麼黑道魏哥會注意她。喬執意問她是否去上海。然後喬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手臂。
局促地站了一會。混濁悶熱的空氣終於讓她無法呼吸。
終於她平靜下來。
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白天睡醒的時候。女人其實是某一類植物。
等待的男人還沒有出現。她們象路邊的野花,自生自滅。開了又敗。我想着會如廣闊的田野伸延到遠方。命運裏面隱藏着什麼。不知道的生活從此開始。再也無法回頭。那麼她是否後悔過呢。
她看着魏魚穿着抹胸式內衣。在黑夜裏跳舞。黑道魏哥沉默地看着她。然後他把她從黑暗的深夜拉了出來。
屬於另一個階層的男人。
甚至她沒有看見教父的遠去。她在櫻花樹下站了很久。一片一片粉色的細小花瓣在雨水裏枯萎。突然她想到,這個神情是否很象喬。喬在面對男人的時候,常常會這樣。
她微笑着看着它。
她躺在那裏。看着黑暗把她一點一點地淹沒。」我們會漂流在哪裏。」她輕聲地疑問。
不要想這麼遠的事情。
何待落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生長。她問:「安,你是否害怕我也會離開你。」於溪和潘曉回答:「不會。我們以後可以隱居在一個安靜的小鎮。」她終於看不到黑暗中的任何光線。
就會有無法預料的安排出現。她終於接受了手裏的空虛。一個穿白棉布裙子的女孩獨自坐在夜行的火車上。她輕輕地在黑暗撲過來之前閉上了眼睛。
然後看着沉鬱得無法擺脫的魏魚。
「有時候我們由於缺乏勇氣而枯萎。」然後那個男人微微地笑了。他好像是從黑暗的水面中浮現。但是有一些人,不肯回答為什麼。
魏魚在給她暗示。
蕭也想。雖然任何的時間裏,不可能進入女孩內心的陰影。但我在深夜的趨向能夠靠近女孩的陰影。虛幻在這個片刻中,周圍一切的存在都是幻覺。你存在,周圍不存在。你不存在,周圍存在。
是不是在人很多的場合里這種感覺會明顯。
強烈的自我。感覺過這種孤獨,終於發不出聲音。變成了黑暗。例如世界裏的另一些人,成為非常普通的何處。
感受到虞詩忽然用力地擁抱,黑道魏哥問:「怎麼啦?」
遠方虛空有神或降之。
「包括我會有不同的結局。像這樣。」虞詩感嘆地看着深夜。
然後看這遠去的綠皮火車,聞到空氣裏面頹廢的氣味。教廷生長了存在律的記述。黑道魏哥說:「籍由別人的不幸?我又何必解釋我的不同。」
黑道魏哥獨自支撐著一個黑色的社團,擁有的夜店陰鬱頹廢。有時候是這樣沉重的潛流,使這些女孩發不出聲音。對於所有被它影響過的人來說,他們不斷進出,而它僅僅是一個。一個最好能有所何待的過程。
蕭也告訴於溪和潘曉。那時候這樣的深夜我基本上不回。但是這個夜晚,我看到那條荒涼卻鮮明的路徑。
而他的想法肯定又不一樣。
果然。
小心到沒有可能產生那份距離。
每個人都在不斷地分裂中,現實中是一個人,深夜是一個人。
我想這也沒有什麼可以驚奇的。生活在廣島的人,一直呼吸著屬於這個城市的散淡空氣。這個城市可以讓人的呼吸變得緩慢。
我們繼續。
蕭也想。有時候我知道它有,但無法到達。某刻夏真和糸舞有一點猶豫地看着我。不知道在何處。每個人無法控制自己是否會變,所以擁有的只是現在。
每個人什麼。
繼續分裂。
深夜這家已經空空蕩蕩。我們透過玻璃窗看春天深夜暗藍的天空。這一刻在SICKEE的心裏,也許依然無法分辨是場幻覺還是幻覺之外的真實。而我想,SICKEE是不是感覺自己有些何待。我想自己的某一部分已經完全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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