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束髮

在那之後，蘇菡萏時不時就過去找他，總是帶着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東西，以及做一些以前經常和柳羨淵在一起做的事情，有意無意地在燕重面前重現，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意圖。

幾乎日日報道，風雨無阻，無一日缺席。

不過最近蘇菡萏發現，貌似沒有什麼成效，燕重反而愈發抗拒了，甚至不願意再和她見面，完全是一副能避則避的心態。

時辰尚早，青樓里還沒什麼客人，蘇菡萏輕車熟路地往樓上走，老鴇已經見怪不怪了，邊打哈欠邊和蘇菡萏打招呼，「蘇掌柜這又是來找燕先生的？不是我說啊，姑娘們的舞服應該有着落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我看看圖紙？」

蘇菡萏嘴上說着快了快了，腳步不停，在一扇門旁邊停下腳步，抬手輕輕敲了敲。

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她也不着急，好脾氣地問：「那我就自己進來了？」

輕輕把門推開，只見燕重剛剛放下毛筆，將紙裝進了信封里，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抬一下，頗有些無奈，「怎麼又是你。」

「說吧，這麼早來找我，又是什麼事。」

蘇菡萏笑着把一個長形木盒放在了桌案上，「你來給我束髮吧。」

燕重一度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開什麼玩笑。」

女子的髮髻很麻煩，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如何能做得到？更何況這是夫妻之間才會做的是，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立場。

他抬眸望去，正好撞上了蘇菡萏溫柔的神情，似乎已經捕捉到了最深處所有的情感。

燕重想，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的任務是俘獲蘇菡萏的心，從面具掉落的那一刻開始，便成功了。可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是失敗的。

如果沒有這張臉，那他絕對不會被蘇菡萏多看哪怕一眼。

而他，原本應該是一個狩獵者，卻一不小心便對獵物動了心，想得到她的一切，甚至卑劣地想，為何她就不能忘記那個叫柳羨淵的男人？

沒有人可以不對蘇菡萏動心，燕重總是這樣想。

「當然是開玩笑的，」蘇菡萏把盒子打開，語調更加輕快，「我來給你束髮吧，我做這種事很熟練的，要不要試試？」

燕重垂眸看去，發現盒子裏放着的果然是一根男款發簪，沒有任何裝飾和紋路，十分簡單。但也看得出來，絕對是價格不菲，用的是上好的玉。

他伸手，將盒子往蘇菡萏那邊推了推，因垂著眸，眼底的黯然都被掩蓋，「蘇掌柜，白玉不適合我。」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可惜燕重不是。

他註定要生活在黑暗之中，與蘇菡萏深愛之人截然不同。這樣的東西，不適合他，他也從來不是什麼端方君子，不想侮辱了這樣純潔無暇的美玉。

「誰說的？」蘇菡萏起身，站在燕重身後，抬手拆掉了他的發簪。

她唇角的弧度很淺，低聲輕輕呢喃：「我說你適合，那你就是適合的。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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