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X市極富盛名的豪門游家,和他的親家白家,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那個秘密牽挂著游、白兩家所有人的心神。

三年前,游氏掌門人游之萊與妻子白雪輕,孕育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游鹿。

在兩家人期待了整整十個月。

游之萊的手掌覆蓋在白雪輕的肚子上,感受掌下的胎動。他面容俊雅,哺著溫柔笑意,低下頭地落下一個親吻。

白雪輕的手指撫摸著丈夫的髮絲,「我們的小寶要叫什麼名字呢?」

游之萊的臉側著輕靠在白雪輕的腹部,聽著肚子里的動靜。

他笑道:「叫白鹿好不好?他的小腳總是在你的肚子里踩來踩去,就像一隻踩著小腳丫、活潑好動的小鹿。」

「大寶已經跟我姓了,我想讓二寶跟你姓。」白雪輕聲道。

游之萊抬起頭,看著心愛的妻子。

他的眼睛是淺淺的棕色,倒影著白雪輕的影子,笑起來顯得溫文爾雅。

游之萊伸出修長的手指,牽住白雪輕。

「我的老婆的姓氏那麼好聽,生孩子那麼辛苦,我的孩子跟我老婆姓不是理所應當嗎?」

陽光照在白雪輕白皙的臉龐上,明艷的臉上露出一抹美麗動人的笑容。

她握緊游之萊的手,輕聲道:「我老公的姓氏也那麼好聽,我也想要我的二寶有那麼好聽的姓氏。」

「二寶的名字,就叫,游鹿。」

·

時間在期待中一天天走過。

到了預產期,小寶貝游鹿卻好似沒有想要出來的意思。

等了三天,寶寶依舊毫無動靜。

胎心卻突然弱了下來。

醫生建議馬上實行剖腹產。

游之萊牽著大兒子白松冶,等在手術室的外面。

孩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等在產房外,殷切地等待著游鹿的出生。

但是,迎接所有人的卻是一個殘酷的消息:

新生兒游鹿被診斷為植物人。

孩子的大腦、器官經過檢查,都沒有問題,連醫生也無法解釋這個孩子為什麼無法蘇醒。

三年來,游之萊和白雪輕從未想過要放棄這個孩子。

游家花費巨資維持著小兒子的生命,保養他的身體,期盼著哪一天這個孩子就睜開了那雙眼睛。

哥哥白松冶也每一天都會到病房裡看望自己的弟弟,跟他說一些學校里的趣事,有時候也會偷偷告訴弟弟游鹿自己的一些煩惱。

白松冶趴在柔軟的床邊,聞著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

他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弟弟,看著他因為很少曬太陽而顯得蒼白的小臉蛋。

「弟弟,你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啊?」

白松冶抿著嘴唇,小小聲地問著沉睡中的游鹿。

「馬上就要新年了,大家都等著你一起過年哦。」

白松冶平時並不愛說話。

他從出生就被賦予了許多期望,向來言行有度。

年紀小小,便如同個小大人一般為人處世。他被父母笑稱為「貴公子」,周圍的同齡人則喚他「白公子」。

此刻的白松冶,卻趴在弟弟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新年可熱鬧了,爸爸會親自下廚做飯,媽媽會送我們新年禮物,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會給我們包好大的大紅包。」

「你快點醒過來,哥哥會陪你玩,會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只要你能醒過來。」

他的手指輕輕牽住游鹿軟綿綿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圈住,唯恐碰疼了弟弟。

「醒過來吧,好不好?」

白松冶期盼地看著游鹿。

每一天,白松冶都會懷著期待來到游鹿的身邊,望著弟弟的小臉,等著他的回應。

他的眼中的希冀,卻一次次被失望漸漸覆蓋。

但是今天不一樣。

白松冶垂著眼眸,小聲地說著話。

他突然感覺,手裡那軟軟的手指頭,輕微地動彈了一下。

白松冶瞪大雙眸,直直地盯著弟弟的臉龐。

游鹿的睫毛天生就很長,棕色的長睫安靜地覆蓋在眼下。

不知是風,還是白松冶的呼吸,亦或是錯覺。

他看到游鹿的睫毛,輕輕地抖動了一下。

白松冶的手包住游鹿的小手。他站起身子,屏住呼吸,緩慢地將臉輕輕靠向弟弟的臉。

睫毛又動了。

一下、兩下、三下……

游鹿的睫毛眨了眨,他緩緩睜開了雙眸,那焦糖色的瞳孔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小男孩。

男孩的眼底有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那是白松冶的童年記憶里,自己唯一一次流淚,獻給了最愛的弟弟,游鹿。

·

游鹿醒了。

這是游白兩家,三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眾人守在醫院裡,守著游鹿,看醫生們在病房裡來來往往為游鹿做各項檢查。

他們的喜悅那般熱烈。

就算是醫生說:「因為長時間處於昏迷狀態,孩子的大腦發育、反應速度、認知水平,可能會低於同齡小孩。」

游之萊和白雪輕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失望。

對兩家人而言,游鹿能夠清醒,已經是上天送給他們最大的驚喜。

他們終於可以一起迎接全新的開始。

「但是小孩子的恢復能力很強,這種滯緩,是很有可能會在成長中逐漸消失的。」

游鹿的主治醫生是醫院的院長。

他推了推眼睛,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游總,白總,你們不必過分擔心。」

游之萊與游鹿幾乎一模一樣的淺色瞳孔里,泛著淡淡的淚光。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抱緊身邊的妻子,喃喃道:「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了。」

白雪輕一向明艷凌厲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柔軟的笑容。

她的眼神透過透明的玻璃,緊緊鎖在病房裡,那個被醫生們包圍住的小小孩童的身上。

她的視線,一秒都捨不得離開。

「只要我的寶寶平安健康。」

「我們別無所求。」

·

在病房中接受檢查的游鹿,他睜著雙瞳,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們。

他聽著大腦里嘰嘰喳喳的聲音。

【宿主,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軟萌的正太音,不停地在游鹿的大腦里響起。

【我是你的系統520鴨~~】

游鹿沒有回應系統。

他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

他是游鹿。

死在越景王朝一百十九年。

那一年,最不被眾人看好的紈絝太子豐越,登基了。

游鹿死在,登基為王的豐越的劍下。

從游鹿十三歲認識豐越太子,豐越便將他引為摯友。

他也以為,豐越會是他這輩子唯一追隨的君王,他這輩子唯一的摯友。

六年來,游鹿殫精竭慮,為豐越的登基之路披荊斬棘,卻在功成之後,得到摯友的冰冷一劍。

「吾友游鹿,甚慧矣。」

年輕的帝王,看著游鹿流出的鮮血,眼底含淚,嘴角卻帶著果決的釋然,像是壓抑了許久,終於得到解脫。

他輕聲對游鹿,低聲笑道:「知我者,游鹿也。」

「然,隱禍於豐越,不能留於世。」

游鹿年輕的生命,止步於他的十九歲。

但他的靈魂卻沒有消散。

游鹿親眼看到他的父親、兄長,笑著談起他的離開,毫無悲傷之意。

「吾子游鹿,幼時天生聰慧,成人心思詭譎,雖助王成其大業,卻知隱秘者眾,故招其殺生之禍,福薄哉。」

游父望著王宮的方向,笑嘆道。

他像是早就猜測到了游鹿會有這般悲涼的下場,搖了搖頭,便轉頭望向游鹿的兄長,眼含欣慰。

游兄恭順地為游父斟酒。

「不若其兄,天真愚鈍,與世無爭,概其一生必幸之。」

游父飲下一口清酒。

游鹿的靈魂飄蕩在那世間,被困在國都。

整整三年。

游鹿看游父和游兄,憑藉著豐越的愧疚之情,兩人皆登上高官之路。

娶美妻,得厚祿,意氣風發,受萬人追捧。

再無一人,提起曾經驚才絕艷的游鹿。

三年來,游鹿的靈魂越來越透明。

他望著門庭若市的游家大宅,金碧輝煌,聽著裡面人聲鼎沸,觥籌交錯。

在游鹿的靈魂變得淡如空氣的時候,他的右眼,滴落一滴紅色的血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如火灼燒。

疼痛的窒息感,突然撲面而來。

大腦里傳來奇異的「滋——滋——」之聲。

如果游鹿是現代人,就會知道那是電流的聲音。

但他只是一個古代人,感覺那滋滋的聲音奇怪得很,像是要鑽進他即將消散的靈魂深處。

一個如孩童一般稚嫩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尋獲迷失靈魂游鹿,綁定系統……】

【進入轉生池……】

滋——滋——

【新生之門,開啟。】

在游鹿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他感到眼下的灼燒疼痛越發難以忍受。

他聽見那奇怪的聲音所說的「新生」。

游鹿的靈魂在消失之前,壓抑著痛苦,對自己說:

「如若有新生……」

「如果聰明是我的過錯。」

「那當我降生新世,便做個蠢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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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鹿鹿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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