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聽到少女的指控,柳激煙忍不住冷笑了兩聲,鎮定自若的說道:「姑娘,我猜,你大概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若以為,只憑這兩句話,便可以將殺人的罪名推到我身上,那你就錯了!」

畢竟,他可是「捕神」!

龜敬淵也止不住的嚷嚷:「不錯,二哥,你不要聽她的!柳神捕可是咱們多年的好朋友,怎麼會殺死三哥!我告訴你,我不怕死,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為我三哥報仇!」

「如果金老爺真是我殺的,你報仇也是理所當然,但首先,你得先弄清楚誰是兇手。」少女不為所動的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金夫人領着一眾金家弟子趕了過來,一看倒在血泊中的金盛煌,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再看到坐在床邊、單手制住龜敬淵的少女,不由以袖掩面,驚叫一聲:「朧雪,怎麼是你?!」

「夫人,你來了。」那名為朧雪的少女聽到她的聲音,神色倒是柔和了下來。她主動鬆開了手,龜敬淵沒了束縛,當即怒喝一聲,握緊了拳頭,回頭一拳朝她砸去!

然而他的手只落在了床上,將整座床榻從中砸斷,只聽啪的一聲,金盛煌的屍體也跟着滾落了下去,倒在了一片飛起的木屑之中。

那少女閃過他的拳頭,如同一朵雲一般飄落在金夫人的身邊,朝她施施然福了福身。慕容水雲趕緊將手裏的柳激煙交給旁人攙扶,自己一個閃身攔在金夫人身前,生怕她會突然暴起傷人。

見此情形,金夫人也是一臉的糊塗,顫聲問道:「朧雪,你……你不是應該在廚房幫忙嗎?」

「是金老爺叫我上樓來幫他拿東西,我進房后不久,他和另一個人也走了進來。」朧雪指了指柳激煙。她明明目不能視,卻能在人群之中精準的指出柳激煙的所在,叫直面着她的慕容水雲心中愈發驚訝,這豈是一個瞎子能做到的事?「這人殺了老爺以後,原本還想殺我,但我還不想死,就只能打傷他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仔細想來,甚至還帶着淡淡的滑稽:以她的武功,既然能如此輕易制住沈錯骨和龜敬淵,打傷柳激煙自也不是假話,如果一切按她所說,那麼她豈非就是坐視金盛煌被殺死而沒有出手?

她不等金夫人回神,便接着說了下去:「前兩天,我聽夫人你說,此番會有兩位名捕前來為老爺賀壽,既然剛才五爺叫此人柳神捕,想必他就是捕神柳激煙了,那麼,還請夫人叫來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由他來斷此案吧!」

*

冷血很快就到了。

他才只有二十歲,卻是「天下四大名捕」中的一個,自他十六歲入宮門起,便已屢建奇功,他要追緝的要犯,從來未失敗過的。

和他一起上來的,則是「武林五條龍」中的第一條龍,凌玉象。他方才在大廳之中主持壽宴事宜,安撫來客的情緒,是以晚來一步,但在看到金盛煌屍體的時候,仍是激動得渾身顫抖,直至落下淚來。

冷血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又看了金盛煌的屍體,這才走出房間來對凌玉象說道:「凌老,你應該看得出殺害他的手法。」

聞言,凌玉象渾身一顫,目光似是透過虛空,看向了遙遠的過去,好半晌,頷首道:「不錯,這是飛血劍魔巴蜀人的飛血劍!」

血劍魔巴蜀人,在幾十年前是黑白二道敬若惡鬼的大妖魔,殺人如麻,行事邪惡,單隻為獨佔「清風山」,便血洗了「清風寨」,寨中七十八名□□高手,全死於他一人手中;後來,他又為了「紫河車」而在洛陽城,殺了近百孕婦,洛陽武林不堪其擾,終於聯合起來圍攻他,也被他追殺殆盡,光是那一役,死去的白道高手就有八十三人。

飛血劍則是巴蜀人成名絕技,快如閃電,迅騰如飛,在一瞬間刺中對方的心口,便能叫人當場斃命,當年不知道多少高手喪命於此。

至於武林五條龍和巴蜀人的恩怨,還要從幾十年前說起。當年,巴蜀人血洗洛陽后揚長而去,來到滄州地界,武林五條龍的師父、「大猛龍」關更山聞訊,當即約戰巴蜀人,不叫他再禍害旁人。

關更山本是滄州第一高手,但在華山之巔與巴蜀人纏鬥四天四夜,始終僵持不下。武林五條龍擔心師父安危,連夜趕上山去,正好撞見巴蜀人一劍殺死關更山,而大猛龍不負豪俠之名,臨終之際,仍是一掌將巴蜀人重創。血海深仇轉眼鑄就,武林五條龍一擁而上,各施手段,憑着一腔熱血,終於將飛血劍魔誅殺於華山!

此一戰,便是當年赫赫有名的「五龍斗狂魔」之役!

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當年豪情萬丈的中年人們,如今俱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但凌玉象回憶過過往情形,仍是心有餘悸:「……當年,巴蜀人有三位弟子,和他一樣,俱是殺人不眨眼的壞種。巴蜀人死在華山的時候,他們還在洛陽紙醉金迷,聽說被洛陽俠士群起攻之,逃遁得無影無蹤,後來再也沒有聽到他們的消息。」

但他們顯然還活着,並且如今——終於來報仇了!

龜敬淵睜大眼睛,握拳嘶吼道:「媽的,就是那個女人,她一定是巴蜀人的傳人!大哥,當年我就說過,要斬草除根,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偏你和二哥仁慈,留下他們一條命來……」

冷血打斷他道:「若她是巴蜀人的傳人,一擊得手,為何不走?」

龜敬淵頓時語塞;倘若此女身法不行,也就罷了,但她能輕鬆躲開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快拳,轉眼挪到金夫人身前,分明是位輕功高手!

她為什麼不走呢?

「我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難道你是想說,柳激煙是巴蜀人的傳人嗎?!」他找不到理由反駁,便咬着這一點不放。在一旁盤膝打坐的沈錯骨,此時方才斂氣回神,站起身來,也是冷冷的說道:「那小妮子內功渾厚,不似常人。以她的實力,便是直接打傷我們兄弟出去,或許都有一戰之力,實不必束手就擒。」

他性格雖陰沉,也對自己輕易敗於一個小姑娘之手感到十足羞恥,卻也是個耿直漢子,並不畏懼承認此事。

但他又道:「但她畢竟是個瞎子,看不見兇手,或許是誤會了剛好來見三哥的柳兄,柳兄也因此把她視作了兇手——誰說,兇手必須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呢?」

事情說到這裏,好似又陷入了焦灼。冷血雙手抱着劍,淡淡說道:「我要先同他們談談。」

他首先去找了金夫人。

「是,朧雪是我帶入府的。」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一朝身死,金夫人雙眼紅腫,滿面憔悴,但還是打起精神來回答了冷血的疑問。「我遇到她那一天,天上下着大雨。我從山上禮佛回來,看她孤零零的站在路邊,連把傘都沒有,又無處可去,實在可憐得很,就把她帶進府來做了個侍女,好歹有個棲身之所。」

她說到這裏,又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次府里辦宴……她生得這樣好看,我怕她出現在前廳,被人瞧中,會向盛煌討要,這才刻意安排她去了后廚,又怕她雙目失明,會傷到自己,還吩咐了人專門照看她……她……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去廂房……她真的會是殺死盛煌的兇手嗎?」

她朝着冷血看了過去。日光之下,這位年輕名捕的神態紋絲不動,只是淡淡說道:「還要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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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闕[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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