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祁北蒼的信
孟棠拿出匕首,冷酷的盯著他,他眸子如冰,但凡他再敢說個不字,他絕對會動手。
不僅是他,連習予安也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一日不知曉他的下落跟境況,他就絕不安心。
為了找到他,他甚至不惜骨肉分離,千里尋夫!
「曼達,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竟不知你與這些人有來往,你變了。」
許文強低聲吼了一句,憤恨的瞪了一眼曼達。
曼達卻笑道,「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她們是誰無須你來過問,我再怎麼不堪,也比你好,你拋妻棄子,去做那般危險之事,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是否會被你連累。」
這話讓他無地自容,的確在決定截殺殿下的那一刻,他確實沒有顧忌那麼多。
士為國而死,在他作為軍人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即便最後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我是有苦衷的,孩子們怎麼樣?」他面色凝重,不敢看他的眼睛。
曼達的眼睛亮的嚇人,他在質問他,他真的變了,若是尋常,他絕不會那麼問。
「你一走就是一年,你還問孩子怎麼樣,就差沒被他們生吞活剝了,我當初竟不知你如此窩囊,我是眼瞎才看上的你,寒冬臘月,我們沒有吃的,就去抓地里的雪,大口的往嘴裡塞,前段時間,小傑掉入了獵人所設的深坑裡,腿都被刺穿了,若是沒有他們,我們早就死了,在我們孤獨無助時,你又在哪裡?」
想到自己和孩子連日以來所受的委屈,這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悲憤,痛哭出聲,不住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他如石化一般站在那兒,任憑他的錘打,謾罵,他不還嘴,畢竟,這一切都是事實。
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接下那個任務便沒有回頭路,哪怕明知死路一條,他也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上。
「我看你當真是瘋了!到現在還想著那般危險之事,早知如此,我只恨不得你能死在那兒,永遠都別回來。」
他打夠了,不再看她,退後一步大喘著氣。
「孟棠,是我對不住你,我真沒想到她如此窩囊,你要殺要剮,沖我來。」
孟棠走過去,抬起手,許文強當即沖了出來,「你想幹什麼?」
他以為孟棠要動手,然而,他只是抬手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後。
「這跟你沒關係,是他的鍋,你不用替他背。」
他轉過頭,冰冷的看向許文強,「我最後問一句,祁北蒼在哪?」
剎那間,他眼中閃過一抹冰寒,他徹底愣住,同時心裡也清楚,他並非是開玩笑。
他若再不回答,他絕對會大開殺戒。
如今,他到底該如何做?
一邊是小家,一邊是國……
「我不知道。」
最終,他捏緊了拳頭,放聲大吼了一句。
「很好,那你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孟棠拿出刀,直接朝他刺過去。
「等等!」
習予安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出來阻止。
孟棠有些意外,「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為了這種人與我作對?」
「你想到哪去了?憑你我的交情,我怎麼可能?只是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他若真的截殺了殿下,為何不敢說?他都能進地牢當替罪羊,還有什麼不敢的,橫豎都是一死,如今我們把她救出來,他若想活下去,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從剛才開始,他便察覺到他有古怪。
曾經,他曾跟著父親一起拷問過那些罪人,見慣了各種人情世態。
那些人為了能獲救,只恨不得將所有的罪責都往同伴身上推,但凡能活下去,那必定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這許文強從剛才開始便有些古怪。
他並非是不知道,而是故意隱瞞著什麼,而他隱瞞的,必定是比他的命還重要的東西。
孟棠恍然大悟,他並非是沒有想過這些,只是一旦扯上祁北蒼,他就全無理性可言。
習予安走過去,拿過了他的刀,他知曉孟棠心頭有氣,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文強,你可知道他是誰?」他突然問道。
許文強看了眼孟棠,眯起了眸子,很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
「他就是宸王殿下的王妃,孟棠!你們出事時,他正好在生產,他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才生下了孩子,得知殿下的消息,他一出月子就趕過來了,不遠千里,長途跋涉,就是為了能夠救他回去。」
許文強眼中的驚詫越來越盛,最後演變成了深深的愧疚。
「娘娘!」
他惱恨的咆哮一聲,對著孟棠便跪倒下來。
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這倒讓他們有些意外。
「你這是做什麼?」他冷眼看著,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他沒有解釋,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
「娘娘,這是殿下留給您的,他再三囑咐我,等逃脫之後,一定要親自將它交給您。」
孟棠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他眼含熱淚,打開那封信,當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混蛋,這麼危險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棠兒: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只怕以凶多吉少,能娶你為妻,是我此生大幸,我只恨跟你相處的時間太少,沒能照顧得好你,孩子若是生下來,就取名為耀,日月為耀,我希望他一生幸福安康,如日月般,閃耀發光,他是你我的孩子,我不求他榮達富貴,只求你們母子平安,若我沒回來,你也不必再等,此生是我負你,若有來生,定不負卿。」
孟棠看完,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她遭逢大創,心口彷彿被萬箭穿心,血淋淋的,她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鳳楚然擔憂的扶住了她,她輕輕的把她抱在懷裡,溫柔的順著她的背。
「別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
孟棠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事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中回放。
她放聲悲戚,那種痛,讓在場所有人動容,習予安更是紅了眼眶,他跟孟棠相處這麼久,從未看到他如此悲痛欲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