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那種潮熱的、濕軟的、突如其來的感覺襲來時,哈利竟然不知所措。

她的手,她的肩,她的頸無限靠近,他只覺得其餘的一切全部成了身體的贅余,暈暈乎乎地閉上眼睛,鼻尖縈繞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橘子味的。

可當他們近得不能再近時,終於被觸發的嗅覺記憶卻又在提醒著他,它和記憶里的味道相比,到底有多偏差。

「……費利西亞。」

坐在他腿上的秘書與他唇舌分離,嘴裡發出了聲不滿意的哼嚀,但那雙細膩柔軟的手依舊攀附在他的側頸。

「費利西亞。」他拿開她的手,垂下頭,用低到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快停下。」

曖昧氣氛戛然而止。

費利西亞咬著唇漲紅了臉,被迫又局促地整理她凌亂的上衣,然而此刻她還以一種及其性感的姿勢坐在未來老闆的腿上,場面多少有些難堪。

「……對不起。」哈利別過臉去不看她,「是我剛才表述不清。我們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可以嗎?」

可此刻這種局面,類似於以上的安慰根本就收效甚微。

費利西亞又羞又惱地把腿跨過哈利的膝蓋,邊迅速往外走邊低頭系她的紐扣——哈利坐在原地,不知為何,他今天似乎反覆橫跳在尷尬局面的邊緣。

趁她還沒來得及拉開會議室玻璃門的瞬間,他再次提起聲音開口:「你還會來做我的下屬,對嗎?」

當然,這次回應他的可不是什麼柔情蜜意的吻了。

正在氣頭上的費利西亞小姐一扯嘴角,露出與方才全然相反的譏諷微笑:

「做你的下屬,然後改天再被你當成木偶一樣折騰嗎?」

「……」

她邊說邊用一隻手捂著半邊紅透的臉頰,眼角閃著因羞恥而沁出的淚光:「他們都說你思維跳脫、脾氣古怪,我一開始還不信。奧斯本先生,今日一見,你果然不虛所傳。」

不知為何,在她開口的這一刻,哈利忽然發現她身上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泡沫般幻滅了。

而他自己,保留給她的那一寸溫情也隨之消逝得無影無蹤。

「這麼說來,你是要回到德雷克博士身邊了?」

他邊說邊站起身,抖掉身上那件毯子,猶豫的目光也在那瞬間轉換成冰冷的狠戾。

「不然我還能上哪兒去?」費利西亞仰起臉。

論年齡,費利西亞本來就是比哈利大上幾歲的,受到這種羞/辱,心裡自然不會樂意。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知何時起,哈利已經走到她跟前,低下頭以一種壓迫的姿勢俯視她的臉,「你得搞清楚,在這裡,到底誰是老大。」

「至少他不會如此無禮地把別人當陀螺使喚,同事們都信服他,而你——咳,咳!你……」

沒等費利西亞說完,她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掐住了,另一半話被卡在喉嚨里,因為沒來得及呼吸而頓時失去了大量氧氣,此時此刻的她就像只瀕死的魚。

「費利西亞,你未免太不識相了,從來沒人敢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

哈利兩隻手大力地捏著她細膩而脆弱的脖頸,可並無絲毫憐惜。

相反,他表情變得猙獰,血絲如閃電般充斥著兩顆眼球,外界的聲音被他自動屏蔽,以至於他全部的力氣都灌注進那一雙手裡,也根本聽不見對方氣若遊絲的無助求救。

「放開我……救,救命……」

「卡爾頓.德雷克根本不配與我相提並論。」

「因為他只是個上躥下跳的跳樑小丑!」

「聽見沒有!你說啊,你到底聽見沒有!」

他大聲吼,像根本不知道理智為何物似的,抓著她的脖子把她帶離了地面。

……

哈利覺得他似乎喊了很久,視界里看不見任何清晰的物體,只有滿目可怖的猩紅。

這種驚悚的失控感總是不定期襲來,每到此刻,他就好比身體被另一人搶走般,干一些完全不知情但絕對在法律範疇之外的事情。

就好比這一次,當他的雙眼再次恢復清晰時,看到的是還被他緊緊掐著脖子、卻早就斷氣的費利西亞小姐。

他瞪大眼睛,心臟撲通撲通劇烈跳著,急忙鬆手向後退了兩步。

費利西亞在他放開手的一霎,軟綿綿地向前倒下,臉重重砸在地上,白凈的脖頸處有兩道肉眼清晰可見的紅色掌痕。

空氣中一股腐爛的橘子味。

……不。

事情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窗外的雨比之前下得更大了些。轟隆一聲,黑灰的烏雲里,一道閃電劃破了悲泣的天空。

哈利手腳僵硬地站在那兒,望著那具不再呼吸的身體,只覺得自己也快要窒息。

冷汗布滿他的額頭——

所以現在應該怎麼辦?

他剛剛殺了一個人,他現在應該怎麼辦?

天啊該死的,哈利.奧斯本!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

——想想傑羅姆.瓦勒斯卡吧,這種事他常干,如果換作他是你,他會怎麼做?

——鬼知道他會做些什麼!把屍體從窗戶外丟出去,讓全體員工一起尖叫半個小時嗎?

不,哈利.奧斯本你快醒醒吧,別學他!

也別給他打電話。

他痛苦地用那雙沾滿透明血腥的手搓著臉,在房間里無措地轉了幾圈。

——開著車一直往東走,到長島,找一片荒無人煙的森林。

——挖個坑,埋了她,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來。

不能開太過張揚的跑車,更不能掛著奧氏的牌子。

清理她的頸部,記得戴上手套,別留下任何指紋證據。

千萬要避免被其他人撞見,記得乘坐私人電梯。

找個適當的理由把費利西亞的檔案銷毀,從此再無她的痕迹。

對。就這麼做。

想到這兒,哈利飛快地從身旁雜物櫃里取出嶄新的膠皮手套又顫顫巍巍地戴上,他雙手分別抓著屍體的兩隻腳踝,費力地把她往門外拖。

可他的心情實在緊張得要命,連每隻指節都不聽使喚,鞋子也在乾燥的地板上打著滑。在毀屍滅跡的第一步上,他就因為不小心碰到桌角而把手機摔在地上。

別這樣,你太緊張了,哈利。

放輕鬆,深呼吸。

於是他仰起頭,用力吸了口空氣,抬眼時恰好瞥到牆壁上的掛鐘,傍晚五點十分,距六點員工們下班高峰還綽綽有餘。

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將她放進地下停車庫的後備箱。

瘋狂亂蹦的心臟這才慢慢減下了頻率。

今晚,僅限今晚,他必須連夜銷毀一切與費利西亞接觸過的證據。

*

傑羅姆恨死紐約的下雨天了。

身為一個「臨時」保潔員,他目前每天的工作就是維持大樓內的乾淨整潔。

總的來說,這活兒也並不存在多少壓力。

至少在艷陽天,的確如此。

天氣好的時候,溫暖的陽光會穿過窗戶投射於史塔克簡約而華麗的玻璃亭廊上,眼前一派舒適愉悅的景象。那時,他頂多就是用抹布擦擦不存在的灰塵。

可一到雨天,那簡直就是災難!污水跡、泥腳印、空氣里的霉味……剛清理完這裡,那片區域又變髒了,於是他只得耐著性子再來一遍。

好在傑羅姆.瓦勒斯卡天生就不是那種怕麻煩的人,放長線釣大魚是他做事的慣用手法。不耐煩到想要罵娘的時候,想想哈利那張可愛的臉,忙碌得腰酸背痛也不是沒法忍受。

晚上七點半,加班了一個半小時的傑師傅終於可以離開工作崗位。

外面依然在下雨,他不太滿意地眯起眼,站在史塔克國際大廈的正門前打開摺疊傘,準備衝進那白蒙蒙的雨簾里去。

而就在那一瞬,他無意中瞥見漫長台階的另一頭站著一個熟悉的黑影——

景末沒帶傘,儘管站在避雨的屋檐下,可由於今天強勁的風力,時不時就有雨滴飄過來打濕她單薄的白襯衫。風順著她寬鬆的袖管灌進衣服,那頭漂亮的長發因為潮濕的水霧此刻顯得有些狼狽。

傑羅姆立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望著她搖搖欲墜的影子,心底隱約已經冒出了一個答案。

她在等哈利。

可哈利到哪裡去了呢?

*

「嘟,嘟……」

「對不起,您目前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現在為您轉接語音信箱……」

「你好,我是哈利.奧斯本,有事請留言。」

……

景末第五次按斷電話,望了眼手機顯示屏上的時間:晚上七點三十三分。

「傍晚六點我來接你,跟我一起吃晚餐,好嗎?」

哈利的聲音再次迴旋在耳畔。

就因為今早他對自己說的這句話,景末的腦袋暈暈乎乎了一整天——可他現在在哪裡呢?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減輕的徵兆,這大概是入夏以來最冷的一天,冷得讓景末一度以為紐約提前在六月份入秋了。她縮了縮脖子,用雙臂環抱住自己試圖獲得一點溫暖,可無濟於事。

反倒是她的臉逐漸燒了起來。

景末用手摸了摸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立馬縮回手——或許今天腦袋發暈不全是因為哈利關於晚餐的承諾,而是因為她真的發燒了。

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連看遠處的燈火與車流都疊著好幾重影。

「你發燒了,別在這兒站著了。」

不知隔了多久,頭頂忽然傳來這樣一句話。

「哈利?」

景末眨眨眼,整個世界的色彩在她眼中揉成一團,但映入眼帘的那抹火紅色她看得真切。

「傑羅姆?……你怎麼還在這兒?」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傑羅姆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感覺她搖搖晃晃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眉毛不知不覺就跟著揪了起來,「你住哪,我現在打車送你回去。」

「我——」

女孩面色蒼白,才剛說完一個字便立馬變了表情,捂著嘴就轉身往樓里沖。

「喂,你怎麼老是莫名其妙……」

他被搞得一頭霧水,跟在她身後一併往大廳里跑。

緊接著,傑羅姆就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景末因為沒來得及到達衛生間,吐在了史塔克國際鋥亮的一樓大廳地板上。

「我他媽——」

「嘔。」景末扶著牆,似乎要把胃都倒出來。

「……」負責值班的一樓前台諮詢小姐安靜地目睹了全程。

老天,殺了我吧。

在那一刻,傑羅姆與前台小姐對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他默默右轉,進了一樓雜物間,套上乳白色尼龍工作服,拎出水桶和拖把。

這女的絕對是他命里的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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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哈利黑化指數:70%

景末將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想和前任發展點什麼那絕對是在作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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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中人是超級英雄[綜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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