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丹蔻

第四章 丹蔻

第四章

把皇帝屍身收殮以後,勤王的聯軍主帥都住進了內宮之中,江肅、房牧山、鎮南王各據一方,表面上共同治喪一團和氣,實則暗流涌動。

特別是在德順的屍體被發現之後,三方更是毫無遮掩,大肆搜尋宮殿,藉著絞殺杜黨餘孽的由頭,掘地三尺的找所謂的遺詔。

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差明搶那九五之尊的寶座了。

元啟生前沒有立后,所以貴妃算是後宮之首,崔晚晚仍居摘星樓之中,一切用度與從前一樣,只是不能出去。

畢竟誰也不願落個虐待先帝嬪妃的惡名,況且崔晚晚口中的遺詔還未找到,留着她還有用。

宮變死了不少太監宮女,摘星樓現在略顯冷清,崔晚晚把寥寥幾人都打發去了外院,只留下佛蘭貼身伺候。

「娘子什麼時候出宮?耽擱太久唯恐生變。」

二人私下相處不像主僕,更似姐妹。佛蘭正在調丹蔻,像長姐一般關問。

「顏色太淡了,再紅點兒。」崔晚晚捏著一把羽毛扇,百無聊賴地撥弄羽尖,「你看摘星樓,連個蒼蠅也飛不出去,我怎麼走呀。」

「那狗皇帝不是說了有密道么?」

崔晚晚嘆氣:「唉,本來他正要告訴我,不巧得很,那誰進來就把他——」她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佛蘭哼道:「您就編吧。」

「真的!」崔晚晚一把撩起袖子露出皓腕上的珍珠手串,「比珍珠還真!」

「快放下來,別被人看見身子。」佛蘭扯下她袖子,瞪着她數落道,「我看最近住進來的那幾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您別像從前那般行事,當心惹上麻煩。」

「反正我不想惹也惹了。」崔晚晚努嘴示意門口站着的人,「喏,那不就是個大麻煩。」

「您不去撩撥人家,人家會被打了三十棍,還來給你看大門?」佛蘭對她的惡劣行徑一清二楚,雖然嘴上數落着,可心還是偏著自家人的,只得耐心勸道,「拓跋將軍年少有為,說不定有大造化的,千萬別把人得罪狠了。」

「我哪兒是得罪他,我分明是為他好,外頭一群狗咬狗有什麼好摻和的,在我這裏待着多清凈。」崔晚晚把羽毛扇扔掉,拿起調好鳳仙花汁的小瓷碗,「你去把他叫進來。」

佛蘭知道她素來聰明又主意大,還固執得緊,也懶得再勸,遂出門對拓跋泰屈膝一禮:「將軍,娘娘請您進去。」

拓跋泰進殿之後,佛蘭便從外把殿門關上了。他繞過屏風,只見崔晚晚沒骨頭似地倚在美人靠上,沖他勾勾手指。

「過來幫我塗這個。」

拓跋泰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白瓷碗,裏面聚著濃稠艷麗的紅,好像是女子染指甲用的。

拓跋泰沒有伸手接:「不會。」

「不會可以學呀。」崔晚晚不容他拒絕,「快點,不然要幹了。」

拓跋泰無奈,只得解了佩刀放在一旁,撩起袍角大馬金刀地坐到地上,拿起小碗。

「勞煩娘娘玉手。」

「你坐近點。」

拓跋泰聞言挪近些許,卻見崔晚晚提起裙擺往後一仰,接着赤足踩上他胸口。

「塗吧。」

竟是要給腳趾塗丹蔻。

崔晚晚一雙玉足玲瓏秀美,連腳指頭都瑩潤可愛,視線徐徐往上只見細白腳踝上系著一條紅繩,繩上墜了幾粒指甲蓋大小的金鈴鐺,再往上肌膚雪膩,如無瑕白玉。拓跋泰頓時身體僵硬,喉結微動。

看他發獃她就好笑,抬起腳在結實的胸膛踩了踩:「快塗呀。」

拓跋泰咬牙道:「娘娘接二連三戲弄微臣,究竟是為何?」

「不為何,我就喜歡將軍——」崔晚晚歪著頭,姣好容顏似爛漫少女,「伺候我。」

「微臣一介武夫,除了行軍打仗,做不來侍奉人的精細活。」

「我說了,不會可以學嘛。」

崔晚晚微咬紅唇,盛滿秋水的眸子含笑望着他,一隻玉足卻緩緩上挪,竟搭在了他肩頭,甚至還挑釁地搖來晃去,金鈴鐺也叮叮作響。

拓跋泰猛然起身,徑直把眼前美人掀來躺在了榻上。他欺身而上,一掌捏住她的腳踝,整個人居高臨下,猶如把獵物按在腳下的猛獸。

崔晚晚髮髻散開,青絲如瀑,映着素縞白衣,更有種美到極致的觀感。

她可不怕拓跋泰,仰視道:「將軍這是要對本宮做甚,以下犯上嗎?」

拓跋泰微微俯身,盯着她說:「冒犯娘娘多次,也不差這一回了,臣想問娘娘,難道就不怕死么?」

「你還想殺我不成。」崔晚晚嗤笑,「連那三個老東西都不敢拿本宮怎麼樣,你又敢如何?」

「我出身清河崔氏,祖父官拜先帝丞相,父親乃河東郡太守,叔父是戶部尚書,管天下錢糧,長兄二兄皆為地方大吏,更不提其他在朝中任職的族人。崔家雖比不得你們手握重軍,但朝堂里盤根錯節,數代帝王尚要給崔家人幾分薄面,更別說一群連才進宮的泥腿子了!」

拓跋泰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囂張的女子,他冷冷說道:「你不過是個女人,崔家總不會缺女兒的,大不了再送一個進宮。」

「崔家是不缺女兒,可是要再找一個如我這般的來,恐怕有些難呢。」崔晚晚媚眼如絲,伸手撫上他的胳膊,「況且,要是換了我家裏面恨嫁的姐妹進宮,見到將軍如此英武不凡,難保不春心萌動,到時候飢獸撲食,將軍豈非更加兇險?」

「你!」

拓跋泰不料她此時還有興緻「調戲」自己,氣急了不知說什麼才好。

「好啦,別生氣了,若不做戲給別人看,怎麼幫你脫身嘛。」崔晚晚這幅容貌想討人歡心輕而易舉,只需流露出些許愛慕的眼神,就能把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她纖纖玉指抓着拓跋泰的衣襟,撒嬌道:「打你我也心疼呢,給我看看你的傷。」

她伶牙俐齒狡辯的時候拓跋泰尚且還能與她爭一爭,可當她撒嬌賣乖,他反而狠不下心說重話,不覺間就被她扯開了衣裳。

「哎呀!好狠的心,下手太重了。」

三十杖下去,拓跋泰後背青烏泛血,簡直沒一塊好肉,崔晚晚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拓跋泰牽扯嘴角,譏諷道:「都是拜娘娘所賜。」

「我給你上藥。」

崔晚晚不知從哪兒找來一瓶金瘡葯,呼啦啦就往拓跋泰背上倒了許多,激得他沉吟一聲。

崔晚晚訕訕地問:「弄疼你了?」

拓跋泰擰著眉回頭,見她一副無辜模樣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搖了搖頭:「忍得住。」

「那我輕點兒。」

崔晚晚回憶著佛蘭照顧自己的模樣,一邊小心翼翼地塗藥,一邊沖傷處小口吹氣。很快,拓跋泰的脖頸都紅了,僵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好了。」

終於塗完了葯,崔晚晚頗為滿意,拍著拓跋泰肩頭示意他可以轉過身來。拓跋泰默不作聲,只是拾起外衣披上,微微側臉低聲道了句謝,然後居然拿起了裝着鳳仙花汁的小碗。

「臣服侍娘娘。」

崔晚晚一怔,隨即眉開眼笑,飛快抱膝坐下,露出白嫩小巧的腳指頭。

「拓跋泰你很懂得禮尚往來嘛。」

佛蘭回來的時候正遇見拓跋泰離開,還是冷著一張俊臉,但眼神卻略顯不自然。佛蘭納悶,接着去瞧崔晚晚,發現她如三歲稚童般翹着腳趴在榻上,手裏捧著個藥瓶玩來玩去。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您自個兒染了指甲?」佛蘭眼尖,頓時就瞧見了腳上的艷麗。

崔晚晚只顧著笑,支著腦袋問她:「好不好看?」

「真稀奇,您還有這耐性。」佛蘭總覺得自己不像大宮女,反而更像個照顧頑童的老媽子,語重心長地說:「國喪期間,還是收斂一點。」

皇帝大喪,舉國素縞,若是被發現穿紅戴綠,那是要治重罪的。

「我沒怎麼呀,就只染了腳指頭,穿上鞋誰看得到。」崔晚晚不以為然。

佛蘭也不再在此事上糾纏,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喏,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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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可愛多天天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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