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葉芷鼓了鼓腮幫子,扭頭對常青道:「常公公,你先出去,午時再過來。」
她直接把常青給打發走了。
常青有些不放心,「這……」
裴霧那廂,垂在身側的右手指尖輕輕點了下,常青瞭然,痛快走人了。
葉芷在屋子裡轉了兩個來回。
嘴裡念念叨叨著:「怎麼才能讓傻子配合我呢?想個什麼辦法呢?」
她要體現自己女主人的權威,那必須男主人配合才行。
可王爺是個傻的,她有些犯愁,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轉了幾圈之後,她頓下步子,朝裴霧走過來,站到裴霧面前,低頭俯視他。
他就跟塊木樁子似的坐在那裡,能保持好長時間,一動不動。
她使勁咬了下唇,彎腰抓起了他的右手,極具恐嚇性地低聲喊道:「王爺!」
一種熟悉的感覺。
裴霧眼角一跳。
這女人又來!
動轍便使用嚇唬他這一招。
還真讓裴霧給猜對了,葉芷除了嚇唬他,還真找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她左手握住他的右手,挴指指尖使勁摳了一下他的手心,對默然不動的他再次喊了聲:「王爺!」
裴霧手心吃痛,輕輕抬起頭來。
葉芷一臉怒容地看著他,見他抬頭,她很誇張地聳了下鼻尖,「你忘了?我是母老虎。」
她張大嘴巴,使勁「啊嗚」一聲。
裴霧眼神空洞地看著她,表演。
「以後,只要我摳你的手心,你必須點頭,或者答是,聽懂了嗎?」
裴霧不動。
葉芷重複了一遍,裴霧還是不動。
葉芷左手挴指使勁掐向他的手心。
力氣大得,似要將他的手心掐出血來。
裴霧頂不住,胡亂點了下頭。
估計他再不點頭,她還得霍霍他。
葉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能聽話就好。」
她摳了下他的手心,「王爺,早上換下的那件裡衣,你喜歡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裴霧不懂,所以沒言聲。
葉芷重複一遍。
裴霧頓悟,慢慢點了下頭。
她這是在練他。
葉芷重複了十來遍剛才的動作,裴霧被她折磨得神經一跳一跳地,只好不斷地點頭,再點頭。
他要真是個傻子,葉芷這麼折騰,興許還行。可他是正常人。
幸好,他的煩燥感快要踏破極限的時候,葉芷停下了。
她抬手撫摸自己的額頭,嘆息:「真累啊。」
裴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其實該喊累的是他。
葉芷做好了前期的工作,將常青喊來,開始布置正事:「常公公,我們一起去看看王爺衣服洗好了沒,你順道去叫上春羽姑姑,把府里能叫上的下人,都叫上吧。」
常青領命去辦。
葉芷挽著裴霧的胳膊,悠閑緩慢地踱到了丫頭們浣洗衣服的院子。
常青的執行力是極好的,春羽姑姑也相當配合,王爺那一掌造成的傷勢還未好利索,她在丫頭們的攙扶下,慢慢踱進院子。
葉芷扶著王爺走上前,客氣有禮地說道:「謝謝春羽姑姑。」
經過這一次打,春羽收起了往日所有的囂張,她依著主僕禮儀恭敬地行了個禮,「奴婢見過王爺,夫人。」
葉芷淡淡地點了下頭,轉頭望著院子里越來越多的人,問道:「姑姑,咱們府里的下人,是不是就是這些了?」
春羽目光略過所有人,良久道:「除了幾個門口當值的,都在這裡了。」
葉芷清了清嗓子,「姑姑,雖然大家差不多已經知道我在府里的身份了,但還是麻煩姑姑跟大家介紹一下。」
春羽姑姑咳嗽兩聲,聲音威嚴無比:「所有人給我聽好了,這位葉夫人,現在是咱們王爺的侍妾,以後,大家見到了都要尊稱一聲夫人。」
底下有輕微的唏噓聲。
熟悉葉芷的下人們有些不服氣。
一個燒火婆子居然能當上王爺侍妾?
這事聽起來就有些荒謬。
葉芷對大家的態度不以為意,待春羽話落,她問道:「今天誰負責洗王爺院里的衣服?」
百合、臘梅站出來,「是奴婢。」
兩人語言恭敬,但眼神里都有不屑的神情。
她倆老覺得葉芷命不久矣,所以慢怠她,明知道是葉芷換洗下來的衣服,卻故意當作破爛抹布給扔掉。
連扔幾次,葉芷那裡連個屁也沒有。
她們便更放肆了。
葉芷瞟眼不遠處繩子上晾曬的衣服,問道:「今日,王爺院里的衣服,可都洗好了?」
臘梅道:「已經洗好了。」
葉芷敏感地察覺到,她一直沒有尊稱自己。
葉芷淡淡地問:「洗了幾件?」
臘梅聲音響亮地回答:「三件!」
結果早在葉芷預料之中,她淡然一笑,扭頭問側旁的常青,「常公公,我且問你,早上,我和王爺換洗下來的衣服,你可都悉數送了過來?」
常青道:「回夫人,都送了。」他看向臘梅,「你怎麼說是三件?夫人的衣服呢?你們可曾洗過?」
「夫人的衣服?」臘梅裝模作樣地回答,「奴婢未曾見過夫人的衣服。」
「那我一同送來的衣服呢?」常青換了種問法。
「您是指我們下人的衣裳?」臘梅答道,「那套灰蓬蓬的衣裳一瞧就是下人們穿的,所以,」她吱吱唔唔,「所以,便扔棄在一旁了。」
葉芷輕輕哼了聲,「是嗎?扔棄在一旁了?」她揚起下巴,「有人告訴你,那衣服是哪個下人的嗎?」
臘梅猶豫了會兒,「不曾。」
「既然不曾有人告訴你,你憑什麼不洗?又是同王爺換洗衣服一併送過來的,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穿過的衣裳?」
臘梅極力否認:「奴婢的確不知,」她對抗似地仰起頭,「夫人怎麼會穿我們下人的衣裳,即便是偶爾穿過一次,也不會再要,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不會是夫人的衣服。還是說,夫人就喜歡穿下人的衣裳?」
百合趕緊附和,「是的,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若是您提早說,奴婢們怎麼敢不洗?」
葉芷道:「如此,卻是我的不是了?」
大家都不吱聲。
葉芷笑道:「我穿下人的衣服,你們不識,不洗便罷了,可王爺的衣服,」她轉向春羽,「春羽姑姑,府里可有規定,王爺的衣服必須洗?」
春羽道:「不但要洗,而且必須洗好了。」
「若是扔棄了又待如何?」
「王爺衣服怎可隨意扔棄?若是有誰膽敢私自將王爺衣服給扔棄了,必須重罰。」
「怎麼個重罰法?」葉芷又問。
「這個,視王爺衣服的貴重程度,或者依著王爺的喜歡程度來定。若是扔棄了王爺喜歡的重要衣物,可罰一年俸祿,若不是,則罰一月俸祿。」
「那我倒要問問了,王爺昨晚明明換下了四件衣裳,臘梅為何只洗了三件?」葉芷眼神瞟向遠處繩子上飄搖著的衣服,「好像少了一件王爺非常喜歡的裡衣。」
「不可能,」臘梅否認,「王爺衣服,臘梅都仔仔細細數過了,的的確確是三件,絕無問題。」
「好一個絕無問題,」葉芷道,「若是我換下來的那身衣裳還在的話,你們扒拉扒拉裡頭,應該還有一件是王爺的裡衣。」
她的衣裳早被臘梅給扔掉了,現下去哪裡找?
臘梅臉色泛白,「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葉芷微仰頭看向王爺,用手輕撫了下他的臉頰,「王爺調皮,故意將他的衣服藏到了我的衣服裡面,本以為你們會發現,卻未曾想,」她臉色肅下來,冷冷看向臘梅與百合,「你們竟然膽大包天,敢將王爺心愛的裡衣給隨隨便便扔棄了。」
王爺是個傻的,做不了證。
臘梅咬定這一點,梗著脖子硬撐:「你有何證據證明?」
她理直氣壯地讓葉芷拿出證據,由頭至尾,她不曾對葉芷有一句尊稱。
葉芷冷笑:「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她淡然道,「王爺衣服,由里到外,全是有賬在案的,你不信的話,便讓春羽姑姑排查,王爺身上有哪件,最近幾日拿出了哪些,還餘下哪些,一數,不就知道了?」
臘梅面色泛灰,咬牙切齒,「好你個燒火婆子,你,你故意針對我!」
葉芷歪著腦袋,「就故意針對你怎麼了?」
臘梅氣得張口結舌:「你,你,你太過分了!」
葉芷臉色一收,神色冷然地掃視眾人,「是你這個當奴才的太過分了才是。」她鬆開裴霧的手,語氣淡淡地說道,「所有人給我聽著,我,葉芷,是王爺的侍妾,是皇上金口玉牙當眾指定的。不管過往我與大家有何過節,但從今往後,在這王府里,我希望大家認清一件事,我,是主子。你們,都得服從我!」
她沉著冷靜,每個字里都含著力道,將她堅定無比的態度反饋出去。
「至於臘梅和百合,在明知是我的衣服的情況下,屢次扔棄,這種行為,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剛才春羽姑姑也說了,府里有規矩,扔棄了王爺的衣服要懲罰。」
她抓住裴霧的左手,使力在他手心裡一摳,「王爺,早上換下的那件裡衣,你喜歡嗎?」
裴霧垂著眸子,終於知曉這女人練他一早上的用意。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喜歡!」
聲音足夠清晰,所有人都可以聽到。
葉芷滿意地點了下頭,「既然是王爺喜歡的衣物,就必須對百合和臘梅進行重罰。」
臘梅不服氣地揚了下頭:「不就一年的俸祿,罰就罰了。」
葉芷冷笑:「可是,規矩會變的。春羽姑姑覺得罰一年俸祿便算是重罰,但在我這裡,不可以。」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所有人聽著,百合、臘梅違了府里規矩,各打二十大板,發賣出去。」
如此嚴苛的懲罰?
所有人都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