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明知是坑還要跳
宋元清語氣正常，叫人聽不出一點異樣來，彷彿是真的嫌棄王永京說話太小聲，而沒聽清楚。
王永京這人太過糾結，其實到得這會，他還徘徊不定。
但都已經趕鴨子上架了，必然是要做出一個決定的。
話說出口，他也不能立馬駁了自己，便咬着牙複述一回。
「臣願放棄前程，為兩國安好，前往西域和親。」
這話再說一遍，感覺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便也沒得那麼排斥了。
他心裏琢磨一番，他是為了兩國交好而去的西域，自然也會盡心儘力的維護兩國的關係。
往後的事難說，但他還年輕，活個幾十年也是成的。
只要活一日，想來西域和大衛必然能和睦。
往日怎麼都想不通的事，此時卻一下子腦門清了。
王永京抬起頭來，大膽的將自己盤算的說得一回。
又道：「臣在天陽關任職多年，又精通西域語，同西域百姓打過不少交道，作為和親人選，臣十分合適。」
聽王永京啰啰嗦嗦一大堆，宋元清總算是放下了手裏的事頭，定定的看着他。
直到王永京該說的都說完了，他這才不咸不淡的問：「你可都想好了？」
若是為了一個女人，那滿腔的抱負和前程，便都得拋下。
可若是捨得下，憑着他的才情本事，日後絕對是可堪大用的。
如若不然，宋元清也不會將他放到天陽關去歷練。
宋元清道：「朕有意栽培你，天陽關不過是個歷練的過渡，只要你勤懇，日後的前程自不必說。」
「人各有志，你要成全，朕不會為難，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定下，就沒有反悔的可能。」
王永京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臣已做好決斷。」
宋元清看着王永京半響，多少還是有些惋惜。
好好的一個人才，卻要拱手送去西域。
但王永京已做了決定，他也不能說什麼。
略微點點頭，便道：「朕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王永京聞言，便知此事已這般定下了，叩頭謝恩，這才腳步虛浮的離去。
沒的兩日，王永京前往西域和親的消息，便同過官方渠道發了出去。
朵雲跟着使臣前往鴻臚寺商議和親的細節，還有些不大敢相信。
沒想到女王當真料事如神，那位王大人果真自請前往西域和親了。
她還以為，那王大人也是個負心薄倖之人。
從鴻臚寺出來，和親的流程已然有了個大概，出發的日子，欽天監也定了個吉日來。
朵雲回到驛館便立刻書信，著人送去西域給阿依慕。
心裏也為自家女王高興，雖然是繞了這麼一個大圈，但也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聖旨下來，王永京便也徹底沒了回頭路。
他前往吏部交接差事，同僚們一邊祝賀他，卻又一邊暗暗同情。
古往今來，遠嫁和親的都是公主。
偏生西域登基的是個女王，王永京前往和親，也算是上門女婿。
不少世家子弟懸著的心也徹底落了下來，說實話，誰都不想遠離大衛，前往西域那風沙之地和親。
雖是已定下來，但信王很不贊同。
他信不過王永京，還對此人產生懷疑。
宋元清聽他言之鑿鑿的說了一堆，也沒辯解什麼。
只道：「西域女王雖是站穩了腳跟，但西域國經過多番叛亂，需要整頓的事多著。」
若是新任的女王真有肖想大衛的想法，只怕這幾年也有心無力。
再者，大衛能幫阿依慕登上王位，也有本事幫其他人登位。
但凡阿依慕不是個傻的，就不會與大衛為敵。
信王也知這麼個道理，可他對人很少有信任，依舊不甚放心王永京。
但見宋元清滿臉的疲憊，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勸道：「二哥，你要保重身體才是，怡寧和蘊藉都還小，需要你庇護。」
宋元清揉着眉心，微不可覺的點頭：「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雖然心裏存着希望，卻也不能確定，但他還是會堅持的。
一年不夠，那就兩年，五年，十年，但凡她不是個狠心的，便肯定會捨不得他們的。
到得八月初，王永京便要跟着西域使團回西域了。
雖說送個男人去西域和親，是前所未有的先例，但朝中也很重視的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該給王永京添置的，一樣都不少，算得上是十分風光的嫁出去。
最開始，王永京聽到有人說話不中聽，心裏還十分憋火，可聽得多了，也就釋然了。
朝廷將他像嫁閨女一樣嫁出去，也是他自己求來的，沒什麼好抱怨的。
八月初二，西域使團和送親隊從京中出發。
金元滿特抽了空和陸晚舟前來相送。
王永京身穿大紅喜服，朝二人一揖。
「此一去，不知何時再能相見，二位成親之時，想來不能當面道賀。」
又取出一個匣子來，交給金元滿：「好歹同窗兄弟一場，這是我賀禮，雖不精貴，但也是一片心意。」
金元滿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道謝兩聲，便給了陸晚舟。
這才又勾著王永京的脖子，走到一旁壓低聲音說話。
「你說你是不是傻，好好的前程不要，非要自薦去西域。」
又道：「日後，便是想回大衛，也難得。」
王永京苦笑一聲，面上卻也沒有不樂意的神色。
只道：「你就別取笑我了，自古難過美人關，你又不是沒體會。」
金元滿頓時啞口無言，還真是。
想當初，他也沒想過，自己一介商人，還能娶個郡主啊。
金元滿心有所感，拍著王永京的肩頭。
「我明白了，也祝福你跟西域女王，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王永京黝黑的臉上，染上幾分熱意。
金元滿又道：「你爹還挺為這事自豪的，雖不能來京，也叫我給你帶了東西來。」
他在懷裏摸了摸，掏出一個帕子包着的東西，遞給王永京。
王永京接過來，卻是兩個實心的銀鎖，算不得多精緻華美，但用料絕對足。
金元滿就笑：「他老人家說了，給孫子孫女的，兄弟，加油啊。」
想起老父親不容易，王永京心情也有些低沉下來。
拋下父親，一頭扎進西域，他是不孝的。
金元滿長嘆口氣，又拍拍王永京：「到了那邊就來信，我給你送去王大叔那，讓他高興高興。」
頓了頓，又神神秘秘道：「你也別擔心，王大叔有了個相好，想來也巴不得你別理會他。」
王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