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祭之二，無血

夜晚十點，除了北邊靠山的男生寢室，和東邊靠河的女生寢室燈火通明外，學校里其他地方暗沉沉的，在點點星暈籠罩的天空下，這些地方都透露著死一般的安靜。

路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但是這些光芒在純黑的黑暗中卻顯得如此微末。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見那光的燈泡，視線離開這光的燈泡之後，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的黑暗。值班室的老張靜靜地打著手電筒在學校里遊盪著，每每這個時刻，身上總是毛骨悚然。

西邊的操場上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整個操場死寂沉沉的，空曠的西邊，地面上聳立著一棟早期荒廢的科學樓上。

因為錢幣沒有到位，所以這個以前的科學樓一直荒廢著。校方為了不讓學生們進去，特地在這棟荒廢的科學樓外面加了一道小小的欄杆。

這是一棟木質的早期的科學樓，白天在操場上往這邊看，腐朽的門內會出陣陣陰風，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到了晚上只要目視它，不由更覺得陰森恐怖。不過好在學校里的同學們，早已經習慣了這座陰森的科學樓，並不會有事沒事的接近它，就連在學校里膽子最大的幾個男生，也不會拿進這棟荒廢的科學樓做一些無聊的賭約。

月光逐漸被黑雲吞噬，地上上沒有一絲光線，曉晴獃獃地站在這棟荒廢的科學樓面前，看著這陰森森的科學樓，眼睛睜得大大的。在她的眼神中，正對著這荒廢的科學樓猶豫不決。

「小艾——」曉晴深深地對著那黑洞洞的宛如惡魔般的木門內大喊著……

「小艾……」那惡魔般的大門內傳出一陣陣迴音。這些迴音在整棟科學樓里遊盪，時不時驚擾了一些時間恆久的木頭，輕微的震動，也能讓這些木頭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曉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那黑洞洞的大門，內心也開始害怕起來，畢竟在這棟荒廢的科學樓里，有一些怪異的傳說，早在四年前，就有一個女孩死在這棟科學樓裡面。

曉晴稚嫩的小手微微捂住嘴唇，這棟科學樓裡面的迴音，似乎很古老，很陳舊。曉晴傾聽裡面可能透露出的任何聲音，可是，令她失望的是，迴音結束后，是死了一般的沉寂。

空洞洞的死寂……

「小艾不在這，還是回去吧！」曉晴內心微微掂量了一番，正準備離去。

這棟荒廢的科學樓上的黑雲在這一刻，狠狠地壓在微微透露出皎潔的白月，死亡一般的氣息好像是吞噬天空中所有的光亮。

黑雲模樣宛如一個惡魔的頭顱，死死地盯著地面上曉晴離去的背影，那或許是幻覺，那黑雲所形成的惡魔頭顱此刻彷彿正對著地面上的曉晴嗤笑。

所有聲音彷彿在這一刻被屏蔽了，曉晴總感覺背後有些涼意，她略微回眸，黑雲下的科學樓異常恐怖。

「喵——」正當曉晴轉過頭來時，她背後的那棟荒廢的科學樓裡面，一聲貓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小艾？」曉晴心裡一陣收縮，疑惑地對著那棟荒廢的科學樓邊走邊喊道。

曉晴又站到了剛剛她站的地方，目光略微有些痴獃。

「喵——」聲音正是那棟荒廢科學樓裡面傳出來的，曉晴睜大眼睛盯著那個黑暗的巨大的荒廢大門。

她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大膽地向那荒廢的科學樓走去。

「喵——」那荒廢的科學樓裡面不斷傳出貓的叫音，斷斷續續，叫得十分的溫柔。

曉晴知道那是小艾的叫聲，她輕輕地推開那扇陳舊的大門，由於整棟樓都是木質的，所以，當曉晴輕輕地推開那扇木質的大門時，出了「吱」的一聲。

「門竟然沒上鎖？」在曉晴的記憶里，這扇門一直是縮著的，但是為什麼今天卻沒有關呢？

月光終於從黑雲中浮現出來，滄冷的月色直直照著地面，銀白色的月光透過一些層層疊疊破碎的紙窗上瀉了下來，黑暗的門裡面，漸漸地亮了起來。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忽然變得亮了起來，曉晴的膽子更大了。

貓的叫聲停止了，周圍十分的安靜。

「小艾——」曉晴輕聲呼喚道。

「小艾——」……她的聲音穿梭在整棟科學樓之中，涼涼迴音，不由讓曉晴背後有些冷意。

迴音消失了，周圍立馬又恢復了安靜，而且是靜地可怕。

這棟荒廢的科學樓一樓是一個巨大的階梯教室，曉晴路過樓梯口，偷偷地瞄了一眼，裡面是許久沒有打掃的**氣息。

「你在哪裡呀？小艾？小艾，說話呀！」曉晴背後感覺到十分的陰冷，她輕輕地抱著自己的雙肩，她的心頭不由生出陣陣涼意。

「喵——喵——」貓地叫聲，一點一點傳來，彷彿是在身邊，又彷彿在遠邊，又好像四周全是貓的聲音，溫柔的叫聲。但是，曉晴卻仔細地在聽。

「小艾，你在上面嗎？」曉晴輕輕地呼喊著，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是因為周圍靜地十分可怕，讓她再大膽也心生了膽怯。

二樓是一個巨大的化學室，樓梯地扶手上沾滿了灰塵，曉晴的步伐很輕盈，但是，輕輕踩在那木質的樓梯上，還是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只在空氣中存盪不到三秒，便彷彿被什麼東西吸收了一般，瞬間地消失無影無蹤。

「喵——喵——」貓的叫聲竟然從化學室邊上的一個房間裡面傳出，借著皎白的月色，曉晴仔細地看了看那門上的標識，上面的字跡很陳舊，但是在那白森森的光芒下，她卻清楚地看清楚了是一個小人標記，是一個「女廁所」

小艾的叫聲當然從那女廁所中傳出，但是，曉晴卻始終感覺到，裡面有十分可怕的東西，正等在自己一打開門，便會向她撲來。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怪，這隻不過是一個荒廢的科學樓，並沒有什麼可怕的。這一路上，曉晴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喵——」果然，小艾在的聲音從這女廁所中傳來，曉晴一陣歡喜，除了找回她心愛的那隻貓，她的心裡此刻沒有任何想法，她連忙推門而進。

「咯吱……」小艾的叫聲在這一刻，忽然戛然而止，重重地木質裂開聲音，在整個樓道中回蕩著。

女廁所裡面空無一人，微風不斷拍打著木質的窗戶，一道道白森森的月光從那些窗戶之中微微投下，周圍都安靜到了極點，什麼東西都沒有。這讓曉晴感到那拍打窗戶的微風，十分的冰冷。

「小……」明明聽見小艾的聲音在這裡面響起的，但是這裡面卻沒有任何東西，厚厚地灰塵，令人顫的冷風，**的木質酸性氣味。

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曉晴吞了吞口水，這個學校的校史，她很早就從高年級的學長那裡聽說過。

據說，這棟荒廢的科學樓二十年前曾經死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人，是一個女生寢室五個人全部死在裡面，當時警方全力調查，但是，真相卻是撲朔迷離，那五個女生死的過於完美，似乎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最後，警方只能判她們為自殺，而學校也賠償了這五個女生的父母天文數字。

曉晴依稀地記著，那個高年級的學長畢業前似乎有意無意的告訴她這個校史，但是她卻能在那個學長的口中聽出了他的鄭重。

一陣冷風從她的身邊滑過，那是一種陰森的寒冷，曉晴無意地朝頭后看了看，黑洞洞的教學走廊像一個無底地獄，眼睛看著五尺之外，便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小艾，你在哪裡？我好害怕……」曉晴終於抵不住內心的恐懼，她忽然現她說的話的聲音遠沒有剛才那麼大了，聲音在空氣中戛然而止，換來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陰風。

「小艾，你再不出來，我可走了？明天我不會給你買罐頭的」曉晴略微給自己壯膽，但是，她一說完，聲音彷彿便被抽干，沒有一絲動靜。

走吧！走吧！等明天早上再來找吧！曉晴咬了咬嘴唇，心裡想道。

曉晴重重地關上了女廁所的木門，她可不想未來科學樓拆修的時候留下什麼東西。

「咚——」正當曉晴準備離去的時候，宛如惡魔般的走廊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強有力的腳步聲。

「咚、咚、咚……」

「誰？誰在那裡？」

曉晴心裡一陣涼，她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卻死死地盯在那裡。

這個地方，多年來都不曾有人來過，難道今天會這麼湊巧，自己來了之後，便有人來了？曉晴內心無比的恐懼。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響亮，聽著這腳步聲，彷彿有人已經從一樓走到了二樓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彷彿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曉晴卻看不到。

曉晴沉重地喘氣著，她正在思考，那個從一樓走到二樓的人為什麼沒有在木質的破舊樓梯上留下「咯吱」

「呃……」突然那黑洞的不遠處傳來一聲自喉嚨深處的音聲，宛如殭屍的沉呤，令整個空氣都不舒服起來。

不，不，不！

「咯吱」強大的恐懼令曉晴飛快地打開她面前女廁所的木門，整個人飛快地沖了進去，然後不管外面會生什麼，她重重地關上了門，後背緊緊地靠在了門上。

又一聲「咯吱」過後，周圍馬上安靜下來。周圍安靜到了極點，沒有一絲聲音。

「咚、咚」腳步聲已經在門外響起。

曉晴向門內側退去，她緊緊地盯著門外月光照耀下從門底部投進來的影子。

這是一個人的影子，並不是有長耳朵惡魔的，曉晴的心裡彷彿鬆了一口氣。她想開門，外面無論是哪個人，哪怕現在有一個人在這裡，她也不會如此的害怕。

但是，她馬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旦開門了，保准明天會被全校人知道，一定又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不開門，開門，不開門，開門……曉晴的頭腦里閃過兩個截然不同的念頭。半餉之後，終於絕對的恐懼佔據了她的內心，她決定開門。

似乎她的本能也支持這個決定，她心裡有些歡喜。她來到門前，正準備開門，忽然她現了一個問題。

門底下投進來的影子依舊印在那裡，彷彿這個影子已經被定格了，不曾移動一厘。

門外似乎早已經沒了人的氣息，彷彿只有那定格的影子才證明門外的人原來一直站在那裡？

不對！不對……如果是人，一定聽見了我開門時的「咯吱」聲，如果是人，一定會打開門進來看個究竟。

不是人，外面那個絕對不是人……那不是人是什麼？不是人是什麼？

曉晴驀然響起從前那個已經畢業的學長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這世界上有太多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了，有些人總喜歡自以為是，掌握真理，沉浸在實驗室當中，對這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吹毛求疵，稱之為『迷信』」

曉晴咬了咬嘴唇，她很後悔當初依舊堅持著自己「科學」至上的觀點。逼得那位學長只有苦苦一笑。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怪之說？曉晴驀然再次低頭看去，令她驚訝的是，那個影子竟然消失了。

地面還是皎潔的月光瀉下，但是那個影子卻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痕迹。

曉晴輕輕地將手捂住了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心跳動地飛快。

小艾？你在哪裡？曉晴眼睛開始紅潤起來。

「嗚~」前面好像有人在哭泣。這是剛剛看了什麼都沒有的女生洗手間。怎麼會有人在哭泣呢？

曉晴不敢相信地望前看去。

她的瞳孔在這一瞬間被放大，在皎潔的月光下，最後一格蹲坑上面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布帳。殷紅的布帳。

剛剛為什麼沒有看見？是自己眼花，還是……

曉晴覺得無法呼吸了，因為那殷紅的布帳正向上移動著……

曉晴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自語道「是我的幻覺，是我的幻覺……」

她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閉上眼睛，冷空氣在她的周圍肆虐著，毛骨悚然。

周圍安靜的可怕，沒有一絲聲音，連剛剛那傳動著整棟樓的腳步聲也未曾在響起過。

曉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啊……」曉晴想大叫，但是她現自己卻不出聲音。

周圍忽然全部變成了綠光，陰森森的綠光，空氣壓抑地窒息。曉晴一**，跌坐在地上。她的視角被開闊，前方有三個倒立著的女孩，全身只是頭著地，筆直倒立的女孩。

純黑的頭將面部遮蓋，其中有一個女孩露出了面部的一角，曉晴眼睛頓時流出了淚水，因為那個女孩的面部露出的地方是一堆腐爛的肉。她們在陰笑，空氣中都是她們的笑聲。恐怖的笑聲。

在她們上面，忽然出現了一個睡卧姿勢的女人躺在半空之中，這個女人沒有頭，但是可以她的衣著上可以判斷這是一個女人。

這就是學長說的鬼嗎？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曉晴不想看這些東西，但是恐懼心理又迫使她仔細地看著她們，只見那睡在半空中的女人的指甲宛如鋒刀，一身白素衣服好像是喪服一般的蒼白，或者說這就是喪服。

「跟我們走吧！」空氣中傳來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

曉晴此刻頭腦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開這個地方。

女廁所的門就在自己的身後，曉晴猛地轉身，正想離去。她的背後原本什麼都沒有，可是正當她轉身的一剎那，一個東西猛然擋住了她的去路，她被撞倒在地上。

曉晴瞪大了眼睛，只見在陰森森的綠光之下，陰白的鞋子，紅的徹底的裙子，一身華麗的衣裳。似乎是一個絕色的女人。但是曉晴定睛一看卻現是一個紙做的「紙人」

「啊……」曉晴向後倒去，她回頭望去，只見那三個倒立的女孩此刻正倒立在她的面前，離她不過一尺之遠，而睡浮在半空中的女人，漆黑黑的頭，早已經垂掛在曉晴的耳邊。

「跟我們走吧！」那半男半女的聲音又在這一刻響起。所有坐位的門在這一刻全部打開，無數多的人頭在這一刻出現在曉晴的面前。

「嘿嘿嘿……」那個紙人的表情雖然是僵硬的，但是，曉晴能感覺到，那是那個紙人出的笑聲。

曉晴的心跳聲已經接近她人體的極限了，她感覺天地都在旋轉，那笑聲無孔不入，彷彿整個世界都是那令人寒的笑聲。

「不要，不要過來……」那個紙人不斷地向她逼近，曉晴喉嚨彷彿在滴血，聲音十分沙啞，整個人不斷地往後退。

「跟我們走吧……」

「跟我們走吧……」

無數多的聲音重複地說著這一句話，曉晴的大腦在這一刻都快崩潰了。她披散著頭，什麼也不管，在紙人不斷地接近中，她不斷地後退，一直退到了水池上一面鏡子前。

「跟我們走吧……」

「跟我們走吧……」

曉晴突然目光一聚，整個人宛如失掉了靈魂一般，在她的背後鏡子中突然出現了一雙蒼白的細膩到了極點的手，鏡子里一片黑暗，彷彿是通向地獄的過道，那雙蒼白而又細膩的手死死地從後面抓住曉晴的頭。一把一把絲毫不賣力地將曉晴一點一點的往鏡子中拖。

曉晴此刻宛如一具死人一般，眼睛一眨也不眨，身體一動也不動，彷彿她已覺悟，停止了一切掙扎，被那雙蒼白而又細膩的雙手狠狠地拖進那面水池之中的鏡子里……

……

「啊……」

天邊響起一聲巨大的尖叫，驚得整個學校所有人都在冷顫起來，靠著北面與操場很近的男生寢室，在這一刻，幾乎所有寢室的燈光在這一刻亮起，一瞬間整棟樓都亮了起來，一些好奇的男生都將頭抬出窗外。

那巨響的尖叫聲彷彿是天際傳來，又彷彿是身邊。總之摸不著頭腦，正對著東面男生寢室的窗戶外，一輪皎潔的月亮懸挂在天空之中。在那棟荒廢的科學樓之上，陰雲不斷地衝擊著樓頂上的月光，宛如惡魔的黑口，即將吞噬圓月一般，給人一種由內而的恐怖感。

逐漸的，男生寢室這邊，迅地關上了燈，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卻有很大的可能在第二天因為開燈而被處分。

總之，安逸的日子，不會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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