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

處置

「你們拉了,反倒襯得吳小姐惺惺作態。」

一句話讓想要阻攔吳可心的大臣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攔一攔。

李慕語氣淡淡,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無波無瀾,斜斜睨著吳可心,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漫不經心道:

「那,豈不枉費了吳小姐一片苦心。」

吳可心動作一頓,瞳孔緊縮,一對姣好的新雲眸中眸光明明滅滅。

她不自覺抿了抿唇瓣,咬着內腮,面上看着淡定自若,微顫的指尖卻泄露了她的忐忑。

李慕直直望着她,似笑非笑。

吳可心握住雙拳,手心開開合合,周遭大臣和李慕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她不著痕迹呼氣,吸氣,呼氣。。

置之死地而後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心裏默默念著這句話,重複著這句話,低垂的新月眸晦澀暗沉,明明滅滅,流光幾閃。

倏后,她咬了咬牙,抬眸看了一眼倚在一旁懶懶看戲的李慕,又看了眼眼前聳立巍峨的青石。

驀得,她直直撞開了攔着她的一眾大臣,朝前面的青石撞去。

「砰!」重重一聲撞擊的聲音。

吳可心身子委頓,順着青石慢慢癱軟在地上:「撲通。」

「可心!我的可心!」吳父似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忙起身去扶吳可心。

只見吳可心額角破了一個窟窿,正汩汩冒着鮮血,殷紅的鮮血順着額角滑在眼尾和面頰,花了她精緻的容顏。

「我的可心啊,你怎麼這麼傻。」吳父扶著吳可心,也不用衣袖和帕子去幫吳可心止血,只一手拍着地面,扯著嗓子哭天搶地道:

「你對皇上痴情一片,拋卻名節,非君不可,可是皇上看不到啊,我的傻閨女。」

「你怎麼這麼痴情——」吳父聲嘶力竭的呼喊,連帶着不停得搖搖晃晃,似乎吳可心並沒有受傷昏迷,又似乎他只是太心急,一時忘了如何救死扶傷,望了手上的力道。

他又哭又晃,看得一旁的大臣干著急,終於,他將吳可心喚醒了。

吳可心慢慢睜開眼眸,眸中有些怔忪,茫然得看着吳父,又看了一眼圍在她身旁的眾人。

她越過城牆,看到顧恩澤已然上了御攆,吳父扯著嗓子的呼喊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明黃色的御攆浩浩蕩蕩,漸行漸遠。

吳可心攸得眸光黯淡無神,她咧唇,慘笑道:「我竟沒死,我為何不一死了之?」

她說着,從吳父手中半起身,看着是又要去撞青石。

「對啊。」李慕身體離了牆面,他慢悠悠踱著步子到吳可心跟前,繞着她看了半響。

后,他聳了聳肩,菱唇瞥了瞥似有些可惜,語氣淡若清風道:「死了反而一了百了,不死,倒是有些可惜。」

「你!」吳父瞪着東山王,眸中怒火沖沖,想反駁又礙於東山王的權勢不敢反駁,只握著拳,唇瓣囁囁。

東山王李慕,真真正正的天潢貴胄,不說前朝他本有望榮登皇位,即是換了新帝,顧恩澤亦是未收他一兵一卒。

他手握數十萬兵權,實力深不可測,性子桀驁不馴,讓人望而遠之。

吳父不能理解李慕為何願意眼睜睜看着李家的江山改性了顧,私以為李慕腦子進了水,卻不敢當面對李慕有半分不敬。

「東山王這話確實有些不妥。」有大臣看不過眼,小聲得嘟囔道。

李慕瞥了一眼大臣,眸色閃過嘲諷,又盯着似乎可憐兮兮的吳可心冷聲道:「死了,方能成全吳小姐的一片痴情。」

「不死,吳小姐擔憂的閨譽問題,無人肯娶問題,便不能解決。」李慕淡淡道,饒有興緻看着吳可心本就蒼白的小臉越來越慘白。

額角眉梢的血跡殷紅殷紅,吳可心的小臉又膚若凝雪,她緋色的唇瓣兒顫顫巍巍,幾廂對比下,愈發顯得嬌弱可憐。

她似乎知曉讓如何更惹人憐愛,此時,她靠在青石上,雙手抱着雙臂,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她一句話都不搭。

只無聲得聽着御攆的方向,兩眼淚汪汪,卻死死咬着唇瓣兒強忍淚珠,香肩連着纖細的小身板都微微顫顫,時不時從鼻翼中不受控制溢出一兩聲嬌啞的抽噎:「嗚,嗚噫噫。」

「皇上這做得也確實有些過了。」果不其然,有人忍不住出聲。

有人義憤填膺,氣呼呼道:「皇上現在說得輕巧,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少不得幾年後,亦是後宮佳麗三千。」

「你說這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的事兒,何苦不讓吳小姐入宮,難道他府中那東陵侯之女驕橫善妒,不容人。」

這話,這人說得很輕,只半側着身子,沖旁邊的人咬耳根。

畢竟,從顧恩澤剛才的態度可得知香香甚是受寵,他身為臣子,自不敢妄議寵妃,甚至香香可能是皇后。

這人話放得低,但耐不住周遭靜謐,他這話便直接傳入了李慕耳中。

李慕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從疏淡慵懶變得凌厲肅殺。

剛竊竊私語的大臣只覺有些冷,不經意打了一個寒顫,被身邊的大臣搗了搗,使了一個眼色,才後知後覺看向李慕的方向。

只一眼,他只覺渾身的汗毛都乍了起來。

李慕直直盯着他,目光凌厲如刀,他如被人用寒光凌厲的刀架在脖子上,毛骨悚人得讓人兩股戰戰,他不自覺輕輕咽了咽唾沫,腳尖向後退了退。

李慕眸光肅殺冷漠,視人如螻蟻,大臣不明所以,但實在膽寒。

他喉結滾了滾,額角沁出冷汗,又小心翼翼吞了吞口水,朝李慕躬身行禮,囁嚅道:「東……東山王。」

「鄭大人如此憐惜吳小姐,不若納了她,反正你京都城中藏了三房外室,多一房不多,少一房不少。」李慕抬眼睨了一眼鄭大人,冷嗤一聲,不緊不慢得說道。

周邊的大臣亦看向鄭大人,目光有些茫然,有人皺眉。

鄭大人面上又驚又怕,他吞了吞口水,訕訕笑道:「東山王開玩笑了,我與家中夫人情投意合,哪有什麼外室。」

「沒有嘛?」李慕理了理自己的袖角,看着天上如棉花糖一般的雲朵,漫不經心開口如數家珍:「貓兒衚衕十三號,棉花衚衕——」

「撲通!」一聲重響。

鄭大人跪在了地上,他望着李慕,朝李慕深深一拜,瞥了一眼潸潸欲泣的吳可心,身子更是崩得緊些。

他朝李慕「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哆哆嗦嗦道:「臣多嘴了,還請東山王見諒。」

城樓上的大臣被眼前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鄭大人京中有名的正人君子,與其夫人恩愛不移,家中連個小妾都沒有,一度被傳為京中美談。

別人不知的是,鄭大人的夫人是他恩師的嫡女,他靠着恩師在朝中立足,對其夫人又怕又畏,敢怒不敢言。

一場鬧劇,讓眾人唏噓,打亂了眾人對吳可心的關注。

「嗚咦咦!」偏偏,吳可心忍不住低低抽泣出聲,哭得肝腸寸斷,如喪考妣。

李慕本就不甚明朗的心情被這哭聲一攪和,眉宇蹙成溝壑,他冷眼瞥了一眼吳可心,斥道:「別哭了,惹人心煩!」

聲冷如刀。

「嗚——嗚唔!」吳可心被他一陣,新月眸瞪得溜圓,屏息不敢抽噎。

李慕望了望天上的日頭,已臨近正午,快至飯點,他懶得再磨蹭時間。

「吳小姐擔憂之事,甚好解決。」他啟唇道。

吳可心和吳父一聽,皆目光灼灼望向李慕,不知他何意,又心中存着些僥倖。

吳可心纖纖素指不知不覺捏住了錦袍的邊緣,手心拳住,手背纖細的血管微微鼓起,隱隱泛著青色,咬唇凝視李慕。

「絞了頭髮,送去尼姑院做姑子;或者,」他斜斜睨著吳可心,看着她眸中掩飾不住的期待,慢斤四兩道:「送去京都城最大的怡紅院。」

怡紅院,京都城的勾欄之地。

吳可心眸中若隱若現的流光一點一點熄滅,溜圓的眼眸中瞳孔緊縮,趁著額角淋淋的鮮血,像一個枯槁的女鬼。

李慕則對吳可心的慘狀視若無睹,他抬步,慢慢下了一個台階,懶洋洋道:「那裏,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紅萬人嘗。」

「東山王,你,你欺人太甚。」吳父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右手顫抖得指著李慕的背影,眼睛怒鼓著,怒聲道。

李慕慢悠悠轉身,面色坦然,安之若素,瞥了一眼牆根的吳可心顫抖的唇瓣,唇角慢慢勾起了笑盈盈的弧度。

他在吳可心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在吳父目齜劇裂的表情下,慢條斯理接着道:「那裏,沒人會在意吳小姐的閨譽好與不好,豈不甚美。」

「如若不認路,我的人帶你去。」說罷,他輕聲喚了聲:「李召。」

「王爺。」一個錦衣衛者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城樓,跪在李慕身前。

城樓上的大臣被驀然出現的李召駭得面色發白,看了一眼李召又看一眼李慕,后相互對視,目光複雜晦澀,又皆四處環視,似乎在看這人從何處而來。

「送吳小姐去怡紅院。」李慕沒理會大臣們的震驚,淡淡吩咐道。

說罷,他抬步抬了青石台階:「噠,噠。」

腳步聲清脆。

「是。」李召恭聲應下,見李慕下了台階,便起身去拉吳可心,面色淡漠,目光無波無瀾,動作則是凌厲果斷。

「啊啊啊啊!」

吳可心被拉住胳膊,面色倉皇得大叫出聲,她不顧形象得一蹦三跳縮在牆角,動作靈活看不出剛才的萎靡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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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暴戾將軍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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