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數學技法

第6章 數學技法

麻將這個東西在八十年代可是一個稀罕玩意兒,價格昂貴。

且不說在這裏沒地方買去,就算你託人從特供渠道買了回來,也是不敢拿出來公開娛樂。

原因很簡單,那時候打麻將幾乎和賭博是畫等號的。只要有人舉報,警察叔叔會及時登門。

輕則批評教育,麻將沒收。重則通知單位以賭博論處,這事可是可大可小。

雖然麻將這東西在日後紅遍大江南北,據說某些城市飛機還沒降落,就能聽到大地上的搓麻聲。

可是現在,真是一個極少數人才能玩的娛樂項目。

許一飛的父親因為是一個八級鉗工,收入可以說是在整個大院也是首屈一指的人。

所以說他有能力購買如此高端的娛樂用具,這副麻將他也是託人買來。

那時候說一句有錢沒地方花一點都不是誇大之詞。

在八四年的時候,百貨商店貨架上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商品的種類少的可憐,而人民群眾的文化娛樂的方式也相對較少。

像是麻將這種高級貨可以吸引到無數人羨慕的眼光,再者說這個大院裏面大家相處得極為融洽,所以也不會產生什麼打麻將時被舉報的現象。

大家雞犬相聞,張家在李家窗口處劈柴,李家又在王家牆外炒菜,根本不會存在什麼擾民的概念。

唯一對此十分頭疼的,就是高考前夕的許一飛本人了。

別的不說,就說在複習的時候正在聚精會神地做題,外屋突然就會傳來爆發性的喊叫聲。

吃碰杠胡的大呼小叫此起彼伏,實在是特別容易打斷做題思路。

他曾經多次和自己的父親提出來這個問題,說明自己的高考重要性。雖然父親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工人階級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社會哲學。

在這個時候,父親就會用一個偉人故意在鬧市讀書的例子來反駁。

讓他不要分心其他的,一定要心無旁騖,把精力集中在學習上,不要想三想四。

只有這樣,我能成為社會的棟樑。這種形而上卻又屁用沒有的話語,實在是讓當年的許一飛無言以對。

但是今天看到父親面紅耳赤,額跳青筋的樣子,他就明白,是該出一口氣的時候了。

這幾位叔叔為了自己孩子成長發育必須的營養物質,把許一飛的父親當成了一個小額度的提款機。

其實他們打麻將水平也是爛得可以,當年那個氛圍之下,也很難誕生什麼麻壇高手。但這幾個人暗中串通,有這一套拙劣的溝通模式。

而偏巧許一飛的父親麻將水平又十分的穩健,可以說不在二五眼之上,也不在二五眼之下,正在二五眼上。

這種幼稚園班的麻將水平,再碰上這幾位頗有心計的叔叔,那結果便是不言而喻。

也幸虧這幾個人在平時也不是什麼壞人,在打麻將的過程中,大家都掌握住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度,僅僅是給自己孩子加個菜。

這樣的額度其實不算什麼,等到了手頭寬裕的時候,並不會再串通起來,那時候就是四個菜雞互啄,輸贏全憑天命。

即便是在高中時期的許一飛,都已經看出來自己家中這牌局的貓膩。

可是多次提點,父親卻根本不不以為然。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極其精明的人,沒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實行什麼陰謀詭計。

父親最常用的口頭語,就是你一個孩子懂什麼,趕緊去好好學習,其他的不要多想。

問題是這邊四個人稀里嘩啦的搓麻,外加大呼小叫,你讓我如何好好學習。

今天的想法就想扭轉這個局面,並非是想要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而是因為看到父親了焦急而又懊惱的表情。

他心中明白,今天這幾個叔叔是多多少少有些沒分寸了。這個額度多了不敢說,最少也有七八塊錢左右。

不然憑父親的高工資,絕對不會急成這樣。

他猜的沒有錯,許一飛的父親,現在有點急眼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一把都沒有開胡。這幾個老鄰居卻不一樣,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自己這邊東西南北風還沒有打出去,人家那邊就已經開始一通吃碰杠,眼看就要胡牌的架勢。

雖然自己是財大氣粗,可今天確實是有點招架不住。

他突然想起自己兒子提醒過,這幾個鄰居平日裏像是串通一氣,有什麼暗中作弊的嫌疑。

便趕緊聚精會神的觀察起來,但是這位根正苗紅的老工人無產階級,對於大是大非二是毫不含糊。

可對這種小小的伎倆,卻實在是缺乏識破的天分。

看了半天,這幾個鄰居的動作極其的自然,沒看出什麼串通的把戲。你總不能讓人家打麻將的時候渾身上下紋絲不動吧。

這話不說破還好,一旦說出口了,恐怕就會被人說成牌品不好。

這種輸急眼了就耍賴的名聲,對一個頂天立地的工人階級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絕對不能讓這種名聲落在自己的頭上。

他下了狠勁,心中的不服氣愈發的強烈。就不信今天晚上一把都開不了張。面對着人家想啥來啥,自己即便是不能翻本,胡上三把之後今晚就拉倒。

可是這個看起來非常容易實現的小目標,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打了這麼長時間,只有一次接近於停牌,其他的時候都是手裏頭一堆閑張,人家那邊就已經胡牌。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自己的兒子從外面回來,心裏面不由得緊張起來。

雖然嘴裏面說的漂亮,而且對兒子說話的時候氣勢如虹,但在心裏面他知道,這樣確實是影響高考前的學習,心裏面實在是虛得很。

可是今天如果不能胡幾把牌來消消氣,真是怕自己憋出一個好歹。

他低着頭裝作沒看見兒子進門,這種心虛的表現許一飛看得清清楚楚。

在以前的日子裏面,他總覺得父親是如此的蠻不講理,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今天重活一次才明白,父親的心裏也有着愧疚之意。

只不過是因為當年生活環境的窘迫,又有沒有什麼其他太多的愛好,麻將可以說是下班后唯一的娛樂,所以才故意裝的氣勢洶洶。

不知怎麼的他心中湧起了一陣的暖流。

今天這種情況必須出面制止。一則是因為父親已經有些輸急了眼,再這樣下去,自己的伙食標準恐怕更要下降。

二則也要有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進行。今天事情實在是太多,腦子裏面都是紛雜的思緒,晚上要將所有的脈絡理順。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將書包放了下來,坐在一遍倒了水慢慢的喝着,隨手拿出一本書就像是在溫習功課,眼睛卻仔細觀察幾個叔叔的行動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這幾個叔叔的拙劣技巧簡直令人噴飯,也虧父親這麼久都沒有發現。

那個王叔叔頭上都是地中海髮型了,卻經常抬起手來理順那幾根髮絲。

根據手指的不同表現方式,再加上出牌的規矩能夠看得出來,這是分別要幾條的意思。

而李叔叔就更滑稽了,這麼熱的天,卻穿了一個襯衣,扣子還都扣的嚴嚴實實,沒事就摸自己扣子。

還有那個張叔叔,一隻手在自己的五官七竅上遊走,一會摸鼻子,一會摸眼睛,眼皮子眨動速度就像是電報員發報一樣頻繁。

這幾個人果然都是老實人…為了祖國的花朵,自己的孩子營養,硬憋出這麼一套暗號。

也就是自己的父親把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生產工作上了,隨便換個人就能看的出來其中的貓膩。

許一飛的父親臉色越來越不好,今天實在是太背了,不,不是自己太背,因為平時胡牌也得忙活半天。

最主要的是對面幾個鄰居手太順了,而且平時都是一家順,今天這三個人輪流坐莊,輪流胡牌,再這麼下去恐怕下半個月不太好過。

正在這麼想,就聽到自己兒子開口說話。

「爸,我來打幾把咋樣。其實麻將就是數學的一種,主要靠計算,我想換換腦子,試試看今天學的強化記憶的新方法。」

「去去去,搗什麼亂,趕緊學習去,你這學生就打麻將還有個好。」

這樣的回答都在預料之中,但今天不同。能夠看得出來,現在的局面父親也想及早中止。

「我就打兩圈牌,而且包贏,就怕幾位叔叔扛不住。」

許一飛父親聽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這裏輸得火冒三丈,天下還有包贏的數學方法?要這麼說數學家豈不是搓麻水平全國第一?

不過今天確實不能再打了,不如就推說讓孩子上場打一把,只要兒子輸了,馬上就趁機制止,今天就到此為止,也沒人說自己輸不起。

想到這裏他站起身來,示意自己的兒子坐過來。

也該做飯了,他走出去把蜂窩煤爐子封蓋打開,加上一塊煤,掏出爐灰,用小鼓風機吹着火。

看着火差不多瞭然後走進房間想看看什麼情況。

卻發現三位鄰居臉色都極其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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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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