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紅顏易逝
外面一片混亂，刀劍的聲音錚錚作響，帶着決然狠厲的氣勢，刺入肉體后，聽起來又那麼刺耳。
楊宗慧凝望着沉睡中凌封的臉龐，卻無心想些風花雪月的事。
她的一顆心緊緊系在外面浴血奮戰的楊家人身上，自從建族以來，楊家雖然飽經風霜，也經歷過幾次迫害，但都挺了下來，繁榮昌盛的延續到現在。
但今天那兩位實力高強的強者，楊家人對上他們，幾乎可以說的上是以卵擊石。
大家心裏都一清二楚，經此一戰，絕對是傷亡慘重，楊家能否恢復到當年繁盛，也尚可未知。
這卻是他們不得不做出的選擇了。
「士可殺不可辱！」
熟悉的一聲傳入耳畔。
楊宗慧清楚的聽出，這是三長老的孫子的聲音，這人平日裏雖頑皮了些，不愛學業，可是為人真誠厚道，從不騙人。
楊宗慧聽到這一聲后，便再無他的聲音。
心漸漸的冷了下去，淚水悄悄溢出眼眶。
那人結局如何，已是板上釘釘，無力回天。
「狗賊！你殺我孫子，我定要為他報仇將你，碎屍萬段！」
是三長老的聲音，悲痛欲絕，義憤填膺。
猶如琴箏弦斷前的一剎清脆促發，弦斷之後了無音訊，人亡琴焚。
楊宗慧的心猶如在烈火中煎熬，復又像在冰川中浮沉。
看着自己身邊親近之人一個接一個，慘烈的死去，無異於是在用尖銳刀刃一下又一下的割著自己的骨肉。
骨肉分離，何其痛苦，何其悲傷？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串，一滴一滴的打濕了衣裳。
「凌封，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她輕聲啜泣著，眼眶紅紅。
內堂里，靜可聞針，回蕩著少女無措的哭泣聲。
外面的聲音動靜在一點點的變小。
這意味着什麼呢？
楊宗慧緊咬牙關，淚水溢滿面龐。
凌封的藥力還未曾消化完，若等他的藥力全都消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局面還尚有挽回之勢。
但若是他這麼一直昏睡不醒，不單單整個楊家要覆滅在他人手中，凌封自己也會葬身於此。
血腥的氣味飄在鼻尖，內堂的窗外濺上了一片又一片的血跡，嘶叫聲，怒吼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你快醒過來啊，求你了。」
楊宗慧無助的哭泣。
「雖死何懼！」楊聰的聲音響起。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又再次消失。
楊宗慧哭得淚眼迷濛。
下一個，下一個又會輪到誰？是他嗎？還是她呢？
凌封依舊緊閉着雙眼，眉頭緊皺。
在藥力未曾消化完之前，凌封是不會醒過來的。
隨着翩飛的思緒，內堂的門被重重踹開。
宋先生冷著臉，原本還完好的衣裝沾染上了濃重的血跡，被刀刃割碎了一角，看上去甚是狼狽，而跟在他身後的黑夜也好不到哪裏去，灰頭土臉的，緊緊抿著唇，不太高興的樣子。
「楊家人上輩子是老鼠投的胎嗎？這麼難纏，浪費了我這麼久時間，真是死不足惜。」
他這話里渾然不帶任何感情，眼中壓着嫌棄和蔑視，是一個上位者對螻蟻的不屑，也是一個強者對弱者的憎恨。
內堂的門被揣開后，濃厚的血腥的氣味也隨着宋先生和黑夜二人的走進，籠罩了整間內堂。
楊宗慧連淚水都快哭不出來了，她死死的拽著凌封的衣裳，眼中是深重的絕望。
今日葬身於此，已成定局了吧。
不知道能和他一起死在這裏，是幸還是不幸呢？
腦海中曾有關於凌封的遐思，在如今緊迫的局面中又一幕一幕的飛了出來。
那些少女滿懷心思的美夢，在一片片屍骨山海下，在狂風暴雨中，帶着那麼一點點光，突然而來。
楊宗慧忽然笑了，笑容凄婉艷麗，猶如曇花謝盡前最後一點餘光反照。
迸發出的美麗足以震撼人心。
原本跟在她身邊一起保護凌封的幾人已經被解決了下來。
她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夠護凌封周全。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會挺身而出。
無關那些雪月風花的事。
是單純的，作為一個楊家人，對恩人的捨身取義，哪怕全族覆滅，白骨如山，也絕對要傾力全滿的忠義。
「絕對不會讓你們傷害到他，直至我死。
」
在此刻，即便她清瘦入竹，燈火朦朧的照應下，身影竟有那麼一刻如一座山般巨大。
「區區廢物，無足輕重。」
宋先生冷笑一聲，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手起刀落。
楊宗慧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前半生的記憶走馬燈般一一在眼前閃過。
最後定格在了凌封的面龐。
彷彿看到凌封睜開了眼，悲吼著沖了過來。
是夢嗎？
她眷戀的看了一眼凌封，最後閉上了眼。
「你們！」
氣到渾身顫抖的那一刻，是真的說不出話來的。
看着眼前屍骨如山，血海成潮，朝夕相處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明明不久前才見過面，甚至一同打趣嬉鬧，可轉眼間就成了刀下亡魂，命喪至此。
心在隱隱作痛，一股憤怒的力量直衝上下，凌封的眼神帶着力量帶着深深的恨意望了過去。
「醒了？」
宋先生依舊在笑着對面前的一切不以為一般，但看到醒來的凌封，他的眼裏分明也有一抹深深的忌憚。
早知如此，就該動作快一些，讓凌封有醒來的機會實屬是他大意了，都怪楊家那群難纏的傢伙，不然凌封今日必死無疑，真是可惜！
「去死吧！」
凌封一句話沒說，待宋先生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全力出擊。
那一招裏帶着乾脆利落的狠勁，其出招的力量較比之前和宋先生交手時大了簡直幾倍不止。
一拳。
宋先生被重重地轟在了牆上，吐出了一口血。
這次消化完那顆丹藥后，凌封明顯感到自己身體里的力量不僅倍增較比從前，使出的招數也更加輕車熟路，順暢無比。
「接下來，就讓我終結你吧。」
「噗。」
是吐血的聲音。
但吐血的人分明不是宋先生，是黑夜。
黑夜震驚的回望過去。
宋先生居然趁其不備，拿黑夜做了擋箭牌！
黑夜眼裏的恨意灼灼，卻來不及說些什麼就一命嗚呼。
在黑夜喪命的當口，宋先生消失在了內堂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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