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愛我哪一點？
「其實，我一直跟着你。每天放學，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悅耳的女中音輕聲細語，落在顏墨的耳中，卻恍如一道巨雷，劈得他茅塞頓開。
她愛他！
愛得不由自主，愛得情不自禁！
唯有過了青春期的成年人，方知這句話的分量，方知「情」之可貴！
前世的顏墨，可沒有這種珍貴的緣分。真情難求吶！
顏墨忍住心中的激動，不動聲色地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柏雪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似是想看出他的喜怒，但顏墨不露聲色，她並沒有看出什麼。
「從高中第一天開始。」
她再次低下頭，黑長直的秀髮滑落下來，遮住她的容顏，充滿磁性的嗓音，略有些傷心后的沙啞，聲調中明顯帶着一絲怯意。
快兩年了，自己居然沒發現這雙在背後默默注視自己的眼睛？
顏墨心中忍不住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好吧，這是少年顏墨的錯。
顏墨想了想，神色一凝，鄭重道：「雪子，你抬起頭來。」
柏雪有點緊張，抬起頭看着他。
「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我。這個問題對你，對我都很重要。」
柏雪不明所以，但還是柔順的輕輕點頭。
「今天我們說開吧，我知道你喜歡我，或者說愛我。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為什麼愛我？或者說，愛我哪一點？」顏墨一字一字地沉聲道。射手座的男人，即便重生，也仍然一如既往的坦率。
雖然，這通常是女子問男子的話。
比如，當她們想聽到男子對自己的讚美時；當她們想確認擁有安全感時；或者，當她們想拒絕男子時，都會問這句話。
但顏墨問這句話，卻不是為了以上的目的。
他雙眼緊盯着柏雪，這個回答，將決定他對她一生的態度。他很慎重，因為任何輕率的決定，怕都會給自己以後留下悔恨。
顏墨現在的狀況，就像是兩個分身合而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前世中年顏墨和此生少年顏墨，已經合成了一個新的顏墨。
他感覺得到自己意識深處，少年顏墨對柏雪不可磨滅的深厚感情：既有愛又有恨，以至於他都不知如何處理變醜了的柏雪，只能逃避。
但新顏墨多了前世的閱歷，他知道該怎麼辦。
他根本不會在意柏雪外貌體形的美醜，他在意的是藏在一堆血肉里的那份情，那顆心。只要有情，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重新變美。
大不了花錢罷了！
柏雪聞言，雙耳轟鳴，玉面飛霞，一時間有些懵了。少女心事被心上人赤果祼的道破，讓她一時間只想拔足奔逃。
看到她驚慌失措的眼神，顏墨沒有急着說話，只是靜靜等待。
隔了十幾秒，柏雪的心神才稍稍恢復過來，她又羞又怯，吶聲道：「我能不能不回答？」
「不，我想知道。」顏墨強勢的拒絕，不給這個小鹿般羞怯的少女一絲逃避的機會。
新生的顏墨知道，以後錨定感情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他不想錯過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即便強人所難，也不得不為了。
柏雪看着對面的男孩，一如小時候，黑漆閃亮的眼睛充滿固執和認真，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她只好認命的一嘆，決定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可自己為什麼喜歡這個男孩？
因為他高大帥氣？
不，比他長得英俊的男孩自己也接觸過，可自己對別人卻沒產生過對他的感覺。何況自己喜歡他時，他還沒長個子，也沒有現在這般漂亮的眼睛、英挺的鼻子、俊秀的外表、頎長的身材。
因為他的性情？
不，他不是個很好脾氣的人，又固執，又敏感，自尊心又強，罵起人來，從不顧別人的感受，反而顯得有些霸道。
因為他的才華？
也不是！他雖不笨，從小到大，也常有些精靈古怪的主意，但這些找樂子的主意，有時高明，有時也愚蠢得讓人發謔。他的才華，到現在為止，表現出來的，也只是中人之姿而已，算不上出眾……
她一瞬間想了很多，卻發現自己喜歡他，與他的優點無關，也與他的缺點無關。就像這兩年偶爾捫心自問一般，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半晌后，她平靜的收回思緒，漆黑的大眼睛凝視顏墨，誠實地說：「不為什麼！我就是喜歡你，沒有理由，也找不到理由。」
「哈哈哈——」顏墨突然仰天暴發出一陣肆意的大笑。
柏雪聽到他的笑聲，看着他不羈的樣子，暈紅的臉色漸漸變得雪白。慢慢低下頭。
他一定是嘲笑我罷？！連喜歡他什麼都沒弄清楚，就愛得不顧一切，自己是不是個可笑的傻瓜？！
離開吧！
逃走吧！！
離他遠一點，在遠處看着他就好。
她腳下微動，正要轉身，顏墨卻眼疾手快，突然一伸手，將她肉乎乎的身體一把攬進懷裏，輕輕擁抱，在她耳邊輕聲說：「很好，我很開心。我也喜歡你！」
愛他容顏的，韶華逝去，愛將不存；愛他才華的，眼界提高，自會移情別戀；愛他性情的，閱歷漸長，必受暖男誘惑；愛他財富的……這些目的明確的愛，都不是真愛！
沒有理由的喜歡，才是真喜歡！
情不知所起的愛，才是真愛！
柏雪瞬間感到天旋地轉，呼吸紊亂。
這個場景她幻想了無數次，卻從未想過會在今天發生。
她不敢置信，顫抖著伸出手，摟住他的腰、他的背，感受着那暖熱的胸膛，結實的肌肉。
是真的！
他抱我了！
他說他喜歡我了！
柏雪一瞬間只覺得天也藍了，樹也綠了，天空似乎有無數綸音仙樂響起，內心中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欣喜，開心無比。
世間還有比兩情相悅更美好的事嗎？
顏墨感覺到了柏雪的歡樂，他同樣開心。
是真的開心！
在微末之時碰上這一份毫無雜質的純真愛情，自然沒有辜負的道理。何況他內心中早就深藏着這水晶般的女孩。
只是，他雖然不再是顏控少年，但在這個顏值即正義、身材即真理的世界，他也希望柏雪能瘦下來，恢復苗條的身材、漂亮的容貌，重新亭亭玉立於世人面前。
這不僅關乎自己的視覺感覺，更關乎柏雪的快樂和自信。
快樂，應該是愛情里開出的最美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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