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煥然一新

第五十六章 煥然一新

放學時關攸攸迫不及待地把書包收拾好,轉身看見江弋槐還四平八穩地坐著寫作業,於是用力敲敲她的桌子,道:「趕快走了!作業回家也能寫啊!」

「幹嘛!」江弋槐不耐煩地看著他,「我又沒答應要跟你放學一起走。」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明明說好的事情,怎麼能變卦呢?」

江弋槐已經再次低下頭看題了,完全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門口等你,快點啊!」關攸攸說罷走到教室外面,掛在圍牆上看著遠方出神。

他一會趴著,一會又改為蹲著,不知等了多久,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從身後教室窗戶照射出來的燈光一齊熄滅,他一抬頭正對上江弋槐在關教室門。她也正好看見靠牆蹲著的關攸攸,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住,驚詫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不是說了放學一起走嗎?」

「我不是讓你別等我嗎?」

「你還說!」

「不是,你倒是叫我一聲啊,我開始還以為你只是隨口一說,就沒當回事。」

「你還怪我!」

「哦,我的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對不起行了吧?」

關攸攸哼了一聲不去看她。

「我都認錯了,關大少爺大人有大量,給個面子起來唄?」

關攸攸仍舊蹲著,許久才抬頭露出個為難的表情,道:「腳麻了。」

江弋槐雙手抱肩,微微歪著腦袋看著他,這畫面怎麼有點眼熟呢?

「我信你個鬼。」江弋槐說著率先走開了。

「哎!」關攸攸扶著身後的牆艱難地站起來,想去追她,可一條腿已經失去知覺,實在難以動彈,好在一張嘴還能活動自如,沖著她的背影大罵道,「我就是自找的!等了兩個多小時,腳麻了還沒人理!再約你一起走我就是狗!」

「你要是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是了。關狗!」江弋槐見他生氣,自己反倒忍不住想笑,一回頭看見他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路那副身殘志堅的樣子,這才折回來攙他。她剛走到關攸攸身邊,還沒來得及伸手,只見關攸攸突然一躍而起,兩條胳膊緊緊纏在她的脖子里,雙腿順勢騎在她的腰間,然後發出一串險要鎮破她耳膜的笑聲,「你上當了!」

「我他媽再信你的鬼話,我就是狗!」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是了!汪汪沖沖沖!」關攸攸說著胳膊又緊了緊,恨不得把自己粘在她身上,生怕被她甩開似的。他的臉頰順勢貼著她的耳邊,這讓他忽然回想起一個熟悉的場景,「江弋槐。」

「啊?幹嘛?警告你,最好趁我發飆之前給我滾下來!」

「你是不是背過我?就像現在這樣。」

「虧你還記得啊!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就是跟你一起去酒吧,三杯啤酒下去又是哭又是叫的,還抱著我的腳非要喊我爸爸,那可真是把人丟得沒邊了!嘖,現在提起來還記憶猶新呢。」

「原來不是做夢啊……」關攸攸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然後用更大的力氣勒住江弋槐,威脅道,「那天的事敢說出去你就完了!」

「謀殺啊!」江弋槐用力拍打關攸攸的手,關攸攸毫無預兆地跳了下來,仍像自言自語似的道,「這麼說長煦哥哥把川兒給揍了一頓的事也是真的了?」

江弋槐突然緊張起來,試探著道:「他倆居然……打架了嗎?」

「我好像還聽到他們提起你和宋怡婧的名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回想起來,那天決賽咱們在休息室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倆之間怪怪的。還有你的手腕,既然不是替我出氣的時候受傷的,那到底是怎麼傷的?為什麼劉自勛會知道?」關攸攸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直令江弋槐措手不及。

江弋槐的手汗都出來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索性將雙手插進口袋。這時靈機一動,抬高嗓音,道:「真沒想到,關攸攸你這個人還挺有毅力的啊,要是把你這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用在學習上,管他什麼明希、宋怡婧,都得靠邊站!」

關攸攸卻不上她的當,仍舊在自己的思緒里傲游,片刻,突然開口:「是宋怡婧對不對!」

江弋槐聽罷以手掩目,同時側過頭用腦後勺對著他,任由他在背後滔滔不絕地分析:「假如你的手腕不是和劉自勛打球的時候受傷的,那就是有知情人告訴了他,決賽全程我們不可能接觸場外的人,也就是說這個知情人就在我們五個之間。顯然長煦哥哥是懷疑川兒的,但川兒卻是那種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這至少說明他是知道這個知情者的。不過你們都忘了,第二節暫停的時候宋怡婧是和劉自勛碰過面的,她的嫌疑最大。假設宋怡婧真的就是那個叛徒,加上你告訴我她跟川兒是情侶,那麼川兒包庇她就解釋的通了。連我都明白的事,長煦哥哥肯定早就想到了,所以就去找川兒問個明白,如果不想他把宋怡婧做的事說出去,就不許還手,這就是川兒被動挨打的原因。」

「腦洞真大……」江弋槐已隱約感受到再怎麼也瞞不下去了,只是幾個月前當她知道這些故事的時候,光顧著自己心裡難受了,許多事情並沒細細推敲。現在正好順著他的話重新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這麼說趙長煦一早就知道這些事,那為什麼她問起來的時候,他只說楚江川是叛徒,所以跟他打了一架?他是在幫楚江川替宋怡婧隱瞞嗎?

「貼吧里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關攸攸雙手握住江弋槐的肩膀,強行讓她看著自己,「你們為什麼都要瞞著我呢!」

江弋槐同樣注視著他,思索了很久,才突然笑道:「今突然約我放學一起走有啥事來著?」

關攸攸的手漸漸放鬆,再次和她並排走著,用沒有起伏的聲音,淡淡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麼瞞我,我喜歡你們每個人,喜歡之前那個像家一樣的球隊,所以你們就算有了分歧,當著我的面也會裝作很要好的樣子,我知道你們怕我看了會難過,」江弋槐和關攸攸吵吵鬧鬧了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正經地說話,也是第一次發覺原來他的聲音也是很好聽的。他突然停頓下來,沒有抽泣聲、也沒有嗚咽聲,但她知道他在默默掉眼淚,卻裝作不知道。他重新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是我更希望你們也可以隨心所欲,而不是逢場作戲,為我製造一份假的快樂。那樣的我感覺就像是你們的累贅。」

「主要是怕把你惹毛了,我們就沒有資金贊助了。」江弋槐用輕鬆的口氣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誰知關攸攸聽了反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轉身用力和她抱成一團,嘴巴正好對準他的耳朵發出「嗚嗚」的聲音。

「喂,你閃開啊,不許把你的鼻涕眼淚蹭在我衣服上,老子很嫌棄啊!」江弋槐雖嘴上這麼說,卻沒真的推開他,他反而哭得更劇烈了,江弋槐只好嘆息道,「我錯了,我不該說你是小金庫行了吧?其實我們從來沒有當你是累贅,於我而言,你就像是個小我兩歲的弟弟,單純可愛,我想趙長煦他們肯定也是這樣的,所以大家才都想護著你,希望你永遠都沒頭沒腦快快樂樂的。」

「真的嗎?」關攸攸道,「那你可以為了我的快樂把頭髮染回去嗎?」

江弋槐霎時愣在原地,內心有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這時,只聽樓上傳來董明的聲音:「江弋槐、關攸攸你倆給我站在那別動!」

「走,快走!」

待董明下了四樓,倆人顯然已經沒了蹤影。

「完求了,這下跳進楚江川也洗不清了。」江弋槐靠著校外的圍牆一邊喘氣一邊說。

「還記得這破梗呢?」關攸攸扯著她的書包帶要她跟著自己繼續往前走,硬生生將她拖進大悅城,把她按在理髮店的椅子上,然後對理髮師道,「染黑,拉直,剪一個……嗯,像四宮輝夜那樣的髮型,可以嗎?」

「四宮……輝夜?」

「這都不知道嗎?」關攸攸咋舌。

「知道是知道,」理髮師瞅著鏡子里江弋槐的模樣,極委婉道,「但是頭髮有點短吧?」

「短就接發啊,有這麼難嗎?」

「你到底想幹嘛!」江弋槐想要站起來,卻再次被他按住不能動彈,只得對理髮師央求道,「染黑就可以了。」

關攸攸連忙道:「大哥求求了,這是我姐,我媽說她不把頭髮整回去,就不讓她回家。」

江弋槐伸手把關攸攸拉到跟前,小聲道:「一套下來可得好多錢呢,再這麼搞,一會真的讓咱倆誰也別想走。」

「這是你該擔心的事嗎?」關攸攸拍拍她,對理髮師示意,道,「動手吧。」然後自己盤腿坐在旁邊的座椅上,滿意地看著她心愛的紅頭髮被剝奪卻無計可施的樣子,「我可寧可當提款機,也不樂意做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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