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梅開二度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江弋槐在心裡默背著,隨著楚江川的停頓,她疑惑道:「後面的呢?完了嗎?」
「後面的忘記了,也或許就是結尾了。」楚江川看著她畫畫似的敷衍了事,不禁問道,「這麼拖不會給老師看出來吧?」
「你不說沒人看得出來。」江弋槐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將拖把靠在一邊,從水桶里撈出一塊抹布,擰乾了擦籃球架,「哎,我和你商量個事。」
「什麼?」
「你看,咱倆是同桌,明希跟宋怡婧是同桌,我都說到這兒了,你懂的吧?」江弋槐見他並不回應,八成是沒戲,於是不屑道,「得,求人不如求己,我看我還是好好學習,憑實力坐在那吧。」
「你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做同桌?」
「不幫忙就不要這麼多為什麼,我有義務回答你嗎?沒有。」
下課鈴的聲音打破二人之間逐漸尷尬地氣氛,趙長煦和關攸攸推開體育館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江師傅這保潔搞得還不錯嘛,有模有樣的!」關攸攸故意抬高嗓音道,「這下高中沒白念,畢了業就能找著工作。」
「我讓你給我抖機靈。」江弋槐用抹布沖著關攸攸的臉飛出去,卻被關攸攸靈活躲過。他彎腰將抹布拾起來:「要你關哥幫忙嗎?友情價五塊十分鐘,加三塊五送你一瓶百歲山。你買的是礦泉水嗎?不是,你買的是實惠。」
「給我三塊五,我送你回百歲山。」江弋槐忽然生氣,卻是失了武器。關攸攸故意擺弄手裡的抹布,露出「你打我呀」的欠揍表情。
「貧了兩分鐘了,趕緊幹活吧。」趙長煦從關攸攸手裡奪走抹布,只問江弋槐道,「還有哪塊沒擦?」
「就剩下高的了,夠不著。」江弋槐仰頭望著籃板。
「用拖把這樣頂著啊,是不是笨。」關攸攸搶著道,說罷便親自嘗試起來。
「你這得擦到明年去。」
「那我還有個主意,你不是會扣籃嗎?你讓你自己掛在籃筐上,另一個手不就夠得到籃板了?」
「雜技演員也說不出你這話!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來添亂的。」江弋槐走到一個籃球架旁邊,準備從後面爬上去,卻被趙長煦制止,「太危險了,要不還是疊羅漢吧?」
「都看著我搞咩啊!」江弋槐一向兇狠的眼神里露出罕見的驚恐來,這三個沒人性的東西不會真要那她當底座吧?
「我156。」趙長煦道。
「我146。」楚江川和關攸攸此時極有默契地接了下去:「我130。」關攸攸說罷看向江弋槐,「到你了。」
「好巧不巧,我也一百多。」江弋槐扯出個討好的笑來。
「不會吧,你過百了?這麼重?」關攸攸將手放在嘴上,大驚失色道。
「我176的個子120怎麼著了?我尋思我吃你家糧了嗎?」江弋槐撇著嘴上去抓關攸攸,「問女生身高,你禮貌嗎?」
「女生?我們這兒有女生嗎?只有一根擎天柱。」關攸攸靈活地在趙長煦背後同江弋槐捉迷藏,趙長煦笑說:「你們還記得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嗎?」他把關攸攸晾著,走到籃球架下蹲著,轉頭對江弋槐道,「上來吧。」
「可以嗎?」江弋槐頗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不是底座,「那個……我有時間沒稱過體重了,也可能121或者122?多包涵啊。」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底,還是決定坐在他肩上。
「沒事,我不尷尬,我一般都喜歡讓別人尷尬。」隨著趙長煦緩緩站起來,江弋槐的視角不斷改變,相同的東西從不同的地方看過去,似乎也會變得不一樣。她驚喜道:「這就是一米九的視角啊,真不錯!」
「不止,應該快有三米了。」
「有嗎?好像真的誒,突然可以擦籃板了。」
「要算上你自己的身高。」
江弋槐直呼學到了,她將自己剛背過的背給趙長煦,讓他幫忙糾錯。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趙長煦順著江弋槐的話背下去,「已經背得很快了,讓我刮目相看。」
「怎麼後面還有兩句啊?看來又給人耍了!」江弋槐不禁在嘴裡重複,「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她擦籃板的手忽然停頓下來,自言自語似的,「似乎確不是任誰都背得出的句子……」
趙長煦同她一併沉默著,她一向不喜歡沉默,於是瞥見地板上的關攸攸,別看平時張牙舞爪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完全是個小矮子,她忍不住發笑:「關攸攸你可真矮,在地板上蠕動得還開心嗎?」
看關攸攸就要急眼,她忙對趙長煦道:「快走快走,他來了!」
「你不要捂我的眼睛。」趙長煦艱難道。
「sorry,我就是不扶點啥不安心。」江弋槐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手離開舒服的地方,去抓趙長煦的耳朵。
「放心,肯定摔不到你。」
關攸攸眼看打不到江弋槐,惡毒的小眼神瞥向無辜的楚江川:「川兒,委屈委屈?」
「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楚江川嘴上說著不樂意,卻還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后蹲在地上。
「哎!」江弋槐和趙長煦幾乎同時開口制止,江弋槐拍了拍趙長煦,示意他放自己下來,她儘力讓自己的驚慌不被識破,賤笑著道,「認輸了認輸了,你就別辣我們的眼睛了。」
趙長煦則道:「別鬧了,也快上課了。」
「你就是怕了!」關攸攸反而蹬鼻子上臉起來。
江弋槐無心和他爭辯這些,不走心地附和:「嗯嗯,好好好,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奴才怕了。」實則故意放慢腳步同趙長煦一道走在後面,她並不看他,只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用隨口一問的口氣道,「是你吧?」
趙長煦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不等他說什麼,江弋槐已開口:「好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比賽那天,我知道你是替他解圍才說手腕是跟劉自勛打球的時候傷的,那時候還有後半場比賽,為了隊伍不至於分崩離析,你作為當事人尚且可以替他隱瞞,我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趙長煦也不同她過多隱瞞,只是雙眸注視著地面陳述而已,「可是背叛隊伍的事必須得有一個交代。」
「他如果真是背叛了咱們,我又怎麼可能放過他?」江弋槐平靜道,「趙長煦,一個明希尚且才認識一個月,你都肯相信他不是有意缺席比賽,何況是跟我們一起打了兩年球的楚江川呢?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跟他打架,我已經不想再追問下去,如果你還想大家繼續做朋友,答應我不要再追究之前那些事了好嗎?」
她不等趙長煦說什麼,已經抬腳走在前面:「一個學上得跟甄嬛傳似的,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