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十二金人之議

「待你明日獻圖之後，寡人便也答應你一個要求，即便你選擇索要麗姬，寡人也會同意。」

嬴政笑望着荊軻，道。

聽得此話，荊軻與麗姬驀然抬起頭來。

麗姬目中浮現一抹喜悅，雖然嬴政這樣將自己當做貨物一樣送很是不喜，但是相到對象是荊軻她便忍住了，抬起頭忍不住看向了荊軻，目露忐忑與期待。

只要荊軻同意，她也會贏得與嬴政的賭約，她就能回到荊軻身邊。

而荊軻也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公孫麗。

他自然也看出了公孫麗對他還有感情，心中頓時一喜，明白師妹成為秦王的姬妾或許還有一些隱情，並非自己想的那般。

不過他也可以理解，畢竟師妹只是一個女子，衛國滅了必將顛沛流離，如今身處秦王宮也算不錯，至少沒有人身危險。

若是流落江湖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嬴政自是將兩人神情變化都看在眼中。

他自然不會將公孫麗還給荊軻。

但是他想看看荊軻如何選擇。

不過以他了解，荊軻必然會選擇放下私情而追求自己的大義，所以結果已經很明顯。

但是此舉也必然會對公孫麗造成傷害，也會讓公孫麗明白自己對於荊軻的重要性遠沒有她想的那麼重要。

以此擊破公孫麗的心理防線。

而這也是嬴政這次召見荊軻的目的所在。

「愛姬，你願意嗎？」

嬴政低下頭在公孫麗的唇上碰了一下笑問道。

公孫麗被嬴政輕薄，頓時露出惱怒，不過對上嬴政的目光后只能壓制怒火低下頭去。

「荊軻壯士，寡人這個賞賜可否入的了你的眼啊！」

嬴政又望向荊軻。

荊軻欲言又止，一時心亂如麻。

能帶走公孫麗自然是好的，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務，荊軻的心便疾速墜下。

因為他此行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有死無生，根本無法帶走師妹，反而不如將師妹留下更安全。

若要帶走，除非他放棄刺殺任務。

但是一想到樊於期為此賠上性命，想到燕丹的殷殷盼望，想到眾兄弟的厚望，想到自己的名聲。

荊軻袖中拳頭不由緊握。

但是當他抬起眼帘，看到青梅竹馬師妹眼中的期待，這讓荊軻的心好似被扎進去一顆釘子，錐心之痛。

但是一想到自己任務的後果，若是被人知道師妹與自己感情深厚，即便自己死了，師妹恐怕也危險。

想到這裏，荊軻的神情逐漸變得堅定，他緩緩抬起頭來，恭敬望着嬴政，「多謝大王厚愛，師妹既為大王愛姬，怎可輕易賜人，作為師兄，荊軻請大王厚待麗姬。」

說完，荊軻臉上又擠出一抹笑容，對着公孫麗說道:「師妹，能成為秦王寵姬也是幸事，以後定要全心全意伺候大王。」

荊軻口中這樣說着，但心卻無比絞痛。

將自己最愛的女人親口送給其他男人，還要自己所愛伺候好另一個男人。

荊軻的內心豈能不痛。

而公孫麗也一臉愕然地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所愛。

她顯然沒想到荊軻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實在太過傷人。

「師兄，可是我愛的是你，你難道不願意帶着我離開嗎？」

公孫麗有些激動，她想要站起身，但是卻被嬴政死死限制在懷中。

「師妹不可胡說。」

為了任務，也為了師妹的安全，荊軻不得不冷言以對，「請麗妃注意身份，我只是你的師兄，對你只當是妹妹，請莫要多想，也請秦王不要誤會。」

荊軻說着面朝嬴政躬身行禮。

不過口中牙齒卻是緊咬，親手將自己所愛送給其他男人，怎可不痛。

但他不得不如此選擇。

「師兄，我不信，你怎會……」

公孫麗神情激動。

而嬴政見此則微微一笑，荊軻說出這樣的話，無疑已經做出了決定。

但公孫麗顯然並為想這麼多。

此刻荊軻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同樣也無法繼續面對公孫麗，立即提出身體不適，想要告辭。

嬴政點了點頭，讓人帶荊軻離開。

而公孫麗望着荊軻消失的身影，頹然靠在了嬴政懷中。

荊軻的話，無疑打破了公孫麗的幻想。

自己所愛之人當着自己的面，將自己親手送給了別人。

自己期待已久的人，見到之後卻是如此情景，讓公孫麗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

久久所盼，卻是這種結果，這對公孫麗的打擊可想而知。

「麗姬，你輸了。」

嬴政挑起公孫麗晶瑩下巴，望着那對美麗的瞳孔，輕聲說道:「以後便留在宮中吧，從此以後，你就是寡人的寵姬。」

嬴政說這話緩緩低下頭，叼住了那殷紅唇瓣。

公孫麗只是象徵性地推了一下，便任之為之。

隨着公孫麗身上紅裙褪下，露出白皙肌膚。

不久之後，伴隨着一聲痛叫。

即將離開咸陽宮的荊軻彷彿聽到了什麼，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遠處巍峨宮殿，目露悲痛，心中低語，「師妹對不起。」

「為兄別無選擇，為了你的安全，為了燕國的子民不受奴役，為了整個天下不遭受秦王的奴役，我只能殺了他！」

「燕使，該離開了。」

一旁的趙高笑意盈盈地提醒道:「大王與麗姬現在應該是休息了，你放心，大王對麗姬很好，麗姬會很滿足的。」

趙高一句話，讓荊軻差點吐血。

他哪裏不明白趙高話中意思是什麼。

但此刻，他只能咬牙忍下，「師妹能有大王愛護，我很放心。」

就在這時，荊軻突然感受到一股極為凌厲的氣息。

荊軻忍不住抬頭望去，只見前面的城樓上，一個青年斜靠在房頂的屋檐上，口中吊著一根草，望着天上的明月。

趙高也順着荊軻地目光看去，見到那人之後微微一笑，介紹道：「這位是蓋聶先生，是大王的護衛，也是秦王宮首席劍術大師，並且負責教導諸公子、公主劍術，與韓非先生一文一武。」

「蓋聶。」

荊軻仰頭望着房頂上的青年，抿了抿嘴唇，眼睛眯起，他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

這讓荊軻心下一沉，「此人若是也上朝，那麼有此人在，想要刺殺嬴政恐怕會更難。」

雖然沒有交手，但荊軻卻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這是作為劍客的一種敏銳感觀。

這時仰望着冷月的蓋聶也緩緩轉過頭，淡漠掃了一眼荊軻，不為所動，神情依舊冰冷。

蓋聶自然也感受的出荊軻也是一位不凡的劍者，但是這並未讓蓋聶升起興趣。

這個世界能讓他感興趣的事情不多。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蓋聶便起身離開。

趙高尷尬一笑，「燕使勿怪，蓋聶先生一向如此，除了對大王恭敬之外，對其他人一直都很少說話。」

「奇人自然有奇人的性格，秦王身邊當真藏龍卧虎。」

荊軻微微點頭不再多說。

……

等荊軻回到客棧的時候，神情難免有些不好看。

秦舞陽看到荊軻之後。立即緊張地站了起來。見荊軻身後並無旁人，無人抓捕說明並未暴露，立即鬆了口氣，然後追問道：「荊軻統領，這次入宮可曾見到秦王？秦王有什麼目的？」

畢竟他們是前來刺殺秦王的，秦舞陽自然極為緊張。

雖然說他十幾歲便殺人，在燕國素有勇名，但是承接這個任務，秦舞陽的壓力依舊很大。

這比殺人的壓力大太多了。

因為這一次一旦失誤，就完成不了任務。

荊軻長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煩躁，不想讓人看出來，「沒有什麼，秦王並未懷疑，我們按照計劃行事便可。」

荊軻故作冷靜地說道。

秦舞陽見此點了點頭，畢竟這次他只是助手，荊軻才是刺客。

荊軻行動后，他要負責拖延別人的時間，給荊軻創造足夠的時間。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吧！」

秦舞陽長吁一聲，自言自語。

荊軻目光微閃，想到回來時見到的那個名叫蓋聶之人，便明白明日絕不會順利。

如果蓋聶不在章台宮，他的機會會很大，但如果蓋聶一直在嬴政身邊，那他機會很渺茫，除非距離嬴政足夠的近，那麼成功的幾率才會大一些。

但他也別無他法，只能拼一次。

實際上這次的刺殺計劃，本就成功率很低，但燕國已經沒有辦法，只能冒險試一試。

「我絕不允許失敗，嬴政，我必殺你！」

想到自己為了這次任務，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親口送給了嬴政，送到了嬴政的床上。

想到此刻秦王現在正壓在自己所喜歡的女人身上，荊軻的拳頭不由緊握，信念也越發堅定。

如今，除了為了燕國，為了好友燕丹，為了成名以外，他又有了一個必殺嬴政的理由。

嬴政搶奪走了他的女人，雖然說是他親口說出讓嬴政照顧的，但是顯然心裏荊軻並不這樣認為。

因為他那樣說只是為了任務，為了避免被嬴政看出什麼，只能如此說。

信念的堅定，也讓荊軻逐漸冷靜下來，不再留退路。

……

第二天。

嬴政神清氣爽地前往章台宮，只留下公孫麗蜷縮在被子中暗自垂淚。

「我昨晚怎麼就……」

公孫麗想到昨晚的事情便暗暗後悔。

自己昨晚一時心情低落，竟然沒有阻止嬴政，最終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等嬴政離開之後，她才醒悟過來，有些後悔。

也才有時間好好回憶昨晚的來龍去脈。

「以師兄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棄我的，但為什麼師兄他……」

公孫麗仔細回想，許久之後，她突然反應過來，眼睛瞪大，臉上露出驚慌，「難道……」

這一刻，公孫麗想明白了。

「師兄難道真的是為了刺殺秦王而來嗎？」

「只有這樣，才能說通師兄為何選擇放棄。」

「可是，難道我真的比不上刺殺嬴政更重要嗎？師兄寧願放棄我也要殺嬴政！」

公孫麗即便明白了這一點，但也讓公孫麗更加黯然神傷。

因為這代表自己在荊軻心中地位確實並非至高無上。

「不行，師兄這樣做會死的，我必須阻止他。」

但是荊軻可以做到無情，但公孫麗做不到，「而且秦王明顯已經得知了消息，師兄若是行刺，根本毫無機會。」

公孫麗驚醒過來，立即從被窩中起來，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

感受到晨起的寒氣，公孫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低頭看到自己現在這幅模樣，身下的狼藉，忍不住臉上露出紅暈。

公孫麗長出一口氣，壓住心中的躁動，慌忙穿衣，「我必須阻止師兄，不能讓他白白送死。」

雖然荊軻的舉動傷了她的心，但是公孫麗不是無情之人，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但是章台宮乃朝議之地，又豈是誰都能去的。

以前趙姬是監國太后，只要願意自然可以隨時參與朝會。

但是自從嬴政加冠之後，趙姬便從未去過章台宮。

這除了避嫌之外，當然最重要的是趙姬本就不喜歡政治、權利，監國的時候都不想去，現在不監國了自然更不會去了。

至於後宮其她人更不能前往，就是華陽太后都從未踏足。

因此公孫麗想要前往，自然在章台宮外便攔了下來，根本無法進去。

……

章台宮。

嬴政高坐王位，殿下兩側群臣冊立。

隨着一聲『傳燕使』，不久之後，所有人轉身看去。

荊軻與秦舞陽走入大殿，秦舞陽雙手捧著盛放督亢之圖的托盤跟在荊軻身後。

而秦舞陽在進入秦王宮后便開始變得緊張，如今踏入巍峨宮殿，面對肅穆朝臣，以及前方王台之上的威嚴身影，一股無與倫比的壓力突然將他籠罩。

秦舞陽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額頭之上也逐漸滲出了汗水。

他以為自己夠勇，但是當他真的進入章台宮，面對秦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底氣還是不足。

此刻嬴政穿着玄服，腰跨長劍，頭戴冠冕，跪坐在王台之上，神情威嚴。

秦舞陽偷偷掃了一眼，便有些心慌，秦王的威嚴遠非燕王、燕太子所能比的。

荊軻耳朵微顫，自然也察覺出了身後秦舞陽的沉重，不過此刻他不能分心。

他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大殿，並未看到蓋聶之後，心下突然鬆了口氣。

蓋聶不在，那他接近秦王，刺殺成功的機會也會更大。

這讓荊軻內心有些興奮。

不過此刻他必須更加謹慎，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越是到了這個關頭，越是要警惕。

只是身後的秦舞陽的變化，讓荊軻暗暗皺眉，「真是沒用，太子說你素有勇力。年少便敢殺人，如今只是入殿便嚇成這副模樣，勢必會引起注意，看來我需要找一個理由。」

一番見禮之後，突然有人發問，「他為何渾身顫抖？」

有人臉色露出狐疑。

羋啟等人也隨之看去。

伴隨更多的目光投射而來，秦舞陽更加緊張。

反倒是荊軻不慌不忙地道：「秦王以及諸位大人見笑，我這位副使從未見過如此場面，自然心慌緊張，這也說明了秦王以及秦王宮的威嚴。」

這個理由讓眾人都微微點頭，露出笑容。

羋啟也看着荊軻，目中劃過一抹異色。

這是嬴政抬手示意，台下的趙高立即大聲喊道：「請燕使上前，向我王獻督亢圖。」

荊軻轉身接過托盤，上前兩步，微微躬身，隨即說道：「未免有些地方不太清楚，還請大王另小臣上前為大王解說詳細。」

趙高轉身看向嬴政，嬴政臉上露出微笑，口中吐出一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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