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則篇·章節四·於黑夜之前
章節四·於黑夜之前
劉毓秀望着李績則手裏的槍，半響沒有言語。
空氣中似乎透著一股死寂的味道，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良久的沉默之後，李績則打破了僵局。
「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他是國民黨，內戰的時候S市局面很動蕩，他出征去了南京，把這把槍留在了家裏，後來渡江戰役全面潰敗，很多國民黨的槍支不知所蹤，後來盤查的時候奶奶因為害怕，沒敢供出來。」
李績則輕聲地解釋著，語氣儘可能地輕柔，眼下的氣氛實在是有些過於安靜了，兩個人都有些難受。
擊錘迴轉式的擊發機構，再加上雙動發射機構，外部的手動保險機柄，固定式片狀準星和缺口式照門，李績則手裏拿着的是一把PistoletMakarova，中文名馬卡洛夫手槍，是一種由俄羅斯研製的半自動手槍，設計師馬卡洛夫的英文縮寫為PM,所以他有個廣為人知的名字--PM手槍。它的存在是為了替換抗戰時期的TT-33式手槍，由於體積小重量輕，並不是底層士兵能輕易佩戴的，這把槍的存在說明李績則的爺爺在國民黨至少是一名校官，同時地位還不低，畢竟是同時代最好的緊湊型自衛槍，一般的校官沒有得到的渠道。
唯一的缺點是薄弱的殺傷力，在俄軍清剿車臣非法武裝的時候，車臣匪徒使用了軍方自己製造的馬卡洛夫手槍，然而令他們哭笑不得的是該槍的9mm子彈根本無法擊穿俄羅斯穿着防彈衣的士兵。
當然現在的李績則根本不知道這些，然後在之後的事件中，這個唯一的缺點卻陰差陽錯地挽救了他。
劉毓秀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在這把槍上，她似乎是平靜了下來，開始仔細端詳這個殺傷性武器。
「還有多少子彈？」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提問，但似乎從劉毓秀的嘴裏說出來就顯得容易理解。
「嗯......三顆。」
李績則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你會沒有辦法回頭的。」
劉毓秀趨於平靜的目光又開始帶着居高臨下的意味審視着他。
「有人在暗地裏對付我，我不得不防。」
李績則的口吻帶着些許陌生又冷血的味道。
「不排除有人報復你的可能性，但是按你的經歷來看，也許那個女人選擇你只是因為碰巧你當時經過了那條街。」
劉毓秀忽然又嗤笑一聲，「畢竟，你連雞都沒有殺過，能得罪誰？」
熟悉的刻薄感宣示了這個女人冷靜的回歸。
李績則也笑了。
「或許吧，或許我真的就是個倒霉蛋。」
忽然有落櫻飄進了窗子，李績則伸手接住了它，花瓣帶着嬌嫩的觸感，看上去靜謐而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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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廳。
李長明滿臉疑惑地看向Q。
「Q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Q認真的神色忽然又變成了一貫的慵懶。
「不用明白，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我最近有點忙，過兩天我去看看現場再聊這個案子也不遲。」
Q邊說邊走向門外，臨近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來，露出半邊側臉，好看的下巴弧度隨着說話而微微浮動，像春風吹過平靜的湖面，盪出陣陣和煦的波紋。
「麻煩把我的傘遞過來，李警官。」
李長明聞言連忙把桌上的黑傘遞了過去，雙手還微微托著傘柄。
「有勞了，李局長。」
Q說罷自顧自地走了，出了警局的大門之後眯了眯那雙好看的眼睛，似乎是不喜前方的明亮。然後打開了手中的傘，是一把出乎意料的打傘，Q本身就並不高大的身子在傘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瘦小。
「非要搞個這麼亮的探照燈做什麼，能抓得到誰啊真是的。」Q對這個亮的像白晝的探照燈礙眼很久了，不停地嘟囔著吐槽。
男人的身影隨着聲音漸漸消失在黑夜裏......
李長明身後兩個得力副手在Q走了之後露出不解的神色。
「至於嗎副局？不就是個小小的偵探嗎？何必這樣畢恭畢敬的。」
李長明卻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們兩個。
「你以為我這局長的位置怎麼來的？」
接着他掏出一包煙，隨意地散了兩根給了這兩個最信任的下級。
「他來之前，我的職位比你們還低兩級。」
李長明說罷點燃手中的香煙，在兩個副手震驚的神色中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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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績則醒了。
有些迷茫地環顧四周，回應他的視線的卻只有一片黑暗。理了理思緒，他回憶起之前劉毓秀給她沏了一杯茶，似乎是神經緊繃了太久，又或許是注意力都集中在警察隨時會上門的擔憂中，總之他毫無防備地喝下了這杯茶。隨後......
之後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記得了。
李績則陷入了矛盾之中，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兒，貿然出聲可能會打草驚蛇，於是他開始耐心地等待，在內心慢慢地數着分秒，同時大腦的思維開始恢復，思考起自己的處境。大概過去了四十分鐘的樣子，李績則感到有一片熾白進入了這個狹小的空間，瞳孔一時無法忍受這樣的光線入侵，甚至出現了暫時的視覺模糊。
在朦朧的光線中，李績則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詭異的人影........
當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的變化，李績則看到一個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身體周圍鋪滿了光，這讓她此刻看上去像為凡人指引的神明。
「我沒想到你會下藥。」李績則冷冷地直視劉毓秀，「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
劉毓秀回以經典的嗤笑。
「我可沒給你下藥，你自己扛不住睡過去了。」
李績則用手抓住上方的木板，坐直了身子，發現此刻自己正坐在床「裏面」。是的，這桿床居然在床身中挖了一個不小的空間，李績則躺在裏面甚至還有不小的地方可以挪騰。
「警察已經來過了，沒有發現你。想好怎麼感謝我了嗎？」
「目的。」李績則並不理會劉毓秀轉移注意的問話，仍舊直勾勾地質問。
她接近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饒是以李績則的冷靜，也還是忍不住有些細思恐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