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後台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這句話王雙寶說過,袁士妙說過,今天的老道者胡抱元也說過。
王雙寶是對上了身的紫氣說的,袁士妙則是說的月光石中安德烈斯的魂魄,而胡抱元卻是說袁士妙等一行人,「毒蛇出沒之地,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這是一句暗示,意思是解救之法還在蘭沃子村中。
胡抱元進去內屋遲遲沒有出現,沒想到窗外竟然出現了肖成德的身影,在他身邊並沒有梁堯,也沒有那些年輕打手。
那七八個年輕打手的身手不弱,可他們也沒在梁堯和王雙寶身上佔到便宜,僅僅是因為數量上的優勢勉強取勝。袁士妙看得清楚,梁堯不愧是太平道掌教嫡系傳人的後代,其身上的陽氣很盛,與王雙寶的極陰之體正好兩相互補,這才幾乎和對方打了個平手。
「外爺,外爺!」肖成德一邊叫著一邊推開了門,當他與梁小慧四目相對時,一下子愣了,「你們?怎麼在這兒?」
當地人對外公的稱呼就是外爺,這句話也證明了肖成德和胡抱元之間的親屬關係。
「肖成德,」袁士妙主動搭腔,她還不清楚胡抱元進內屋做什麼,但肯定對己方有利,因此她試圖支走對方,「那些人呢?」
「哼!」肖成德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了內心的極度不滿,「是你們報的警吧,那些傢伙都翻牆跑了。」
那七八個年輕打手多多少少都有案底,包括梁堯,警車一到,他們就作鳥獸散了。
「這麼說,你沒事兒?」梁小慧不太相信。
「我大良民一個,金融公司的經理,和他們一樣?」肖成德斜著小眼睛冷冷的看了梁小慧一眼。
「肖經理,」袁士妙從衣服兜里摸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這是我的名片,請多關照。」
「西京道源地產開發公司,總經理!」肖成德的花生米大的眼睛又掙開了,態度發生了180度的扭轉,「啊呀,失敬,失敬!」
「客氣了,我是買紙的,你和這裡的老闆是什麼關係?」袁士妙見自己的名頭鎮住了對方,裝作很隨意地問道。
「老闆?」肖成德嘿嘿笑了,「你說這兒幹活的老頭兒啊,那是我外爺,哦,就是外公,這宣紙店的老闆可不是他,他就是個看門的。」
「看門的?」王雙寶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那老闆是誰?」
「真正的後台老板啊,」肖成德故作神秘,「就是我們公司的老闆啊,他就喜歡古物,包括古籍、字畫、文房四寶、老式傢俱這些東西。這店是他收購的,外爺是個孤寡老人,在這家店裡幹了二十多年了,是我給公司申請的,讓他繼續看門。」
「一個小小的青山鎮能有什麼古物。」袁士妙故意裝出一副輕視的樣子。
「您可別小瞧了,」自從亮明身份,肖成德說話變得客客氣氣,「這青山鎮明朝初期就建成了,比如這家宣紙店,好幾百年的歷史了,它那種製紙的方法都快失傳了,還有那個什麼書什麼寶……」
「什麼書什麼寶?」肖成德含混不清,袁士妙緊著追問。
「書就是梁堯家那本古書,」肖成德心一橫,低聲說道,「我這次的任務就是這本書,可惜梁堯這小子膽太小,又不敢要又不敢偷,我只好給他挖了個坑了……」
「那寶呢?」王雙寶對這個字眼很敏感。
「老闆也不清楚,讓先從書入手。」肖成德如實奉告。
「你們的老闆尊姓大名?」袁士妙皺緊了眉頭,這本書的存在她還是從石碑的拓文上知道的,沒想到早就有人覬覦了。
「明面上的老闆是總經理黃三泰……」肖成德正自滔滔不絕,胡抱元從內屋出來了。
「成德,你來了。」胡抱元手中拿著什麼東西,順手就背到了後面。
「外爺,我要的宣紙都包好了嗎?」肖成德嘴上叫著外爺,態度上卻不見有多親昵,「那可都是黃老闆要的,我明天要帶走。」
「都包好了,就在後面,我帶你去看看?」胡抱元似乎有一點害怕這個外孫。
「不用了,你陪客人吧,我到後面去看看。」肖成德輕車熟路,很快不見蹤影。
「他真是你的外孫?」袁士妙想到了「孤寡老人」那個詞語,不禁有些疑問。
「是的,」胡抱元回頭看了一眼,無奈的笑笑,「不是親的,他親外爺是我堂弟。」
眾人恍然大悟,這層關係不僅不近,而且有點遠,也難怪兩個看不出有多親密。
「師兄,你剛才讓我等等……」袁士妙已經看到胡抱元背在後面的手,小心提醒著。
「哦,這個給你,」胡抱元遞過一個小白棉布包,「茅山的小玩藝兒,戴在身上能防鬼上身,我也只能幫到這兒了。」
胡抱元其實很無奈,作為一句道人,本應超凡脫俗,天天打座修身,寄望有一天能羽化成仙;可人處俗世之中,總歸要食五穀雜糧,行雞毛蒜皮之事,不可能完全度身之外。
「師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你到終南山去。」袁士妙好意相邀。
「不了,我還有事沒辦完。」胡抱元搖搖頭,「暫時不能離開此地,你們好自為之吧。」
這是很禮貌的逐客令,袁士妙達到了目的,也惦記著村裡,更不想再和肖成德糾纏,忙起身告辭。
往回走的路上,袁士妙特意和王雙寶坐在了後座上,並打開了小白棉布包。
「師傅,這是什麼東西?」王雙寶很好奇。
梁小慧回頭掃了一眼,一言道出:「八卦陰陽鏡,又名八卦鏡,師傅包里有一個。」
「好好開車!」袁士妙呵斥一句,「就你能?」
梁小慧吐吐舌頭,不敢再言語。
「既然師傅有,為什麼還要別人的?」王雙寶一臉的老實憨厚。
「這個和我那個不一樣,個頭小了不少,上面還有條鏈子。」袁士妙拎起八卦鏡,輕輕晃了晃,「一看就是帶脖子上的。」
「啊,不沉嗎?」梁小慧心直口快,忍不住又插嘴。
「還行吧。」袁士妙掂了掂,雖然是銅器,但因為個頭小厚度小薄,重量還能承受。
「八卦鏡是幹什麼的?」王雙寶像個無知的小孩兒。
「八卦鏡分為凹鏡、凸鏡、陰陽鏡,凹鏡在風水中有吸納財富的寓意,可生旺聚財,凸鏡鎮宅化煞之用,而陰陽鏡呢?化解煞氣,轉換氣場。」袁士妙解釋的很詳細,「這個就是陰陽鏡,貼身戴能防止鬼上身。」
「鬼上身?」王雙寶也不傻,「師傅不是說安德烈斯上不了人的身嗎?」
「呃……」袁士妙有些尷尬,「昨天那麼說是怕你們害怕,今天這不就是來尋求解決方法的嗎?」
「哦。」王雙寶似懂非懂,「那戴師傅的不行嗎?」
「茅山派的開派宗旨就是驅魔降妖,他們更精於符錄、陣法、法器、法術,效果更強。」
袁士妙將八卦陰陽鏡給王雙寶帶到身上,大冬天的把一個銅片鑽身戴著,冰得人一激靈。
「師傅,肖成德公司的老闆怎麼會知道《太平經注》的下落,還有他說的那個寶是什麼東西?那個胡老道長為什麼不離開青山鎮?」王雙寶的問題很多。
「你問我我問誰?」袁士妙翻翻眼皮,沒好氣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梁小慧不甘寂寞,「肖成德公司的老闆八成就是個文物大盜,專門倒騰古物的,這種人的消息一般很靈通。至於胡老道長,他可能是人老了故土難離。」
王雙寶很無語的撇撇嘴,這些解釋連皮毛都算不上。
「好了,別想了,」袁士妙拍拍梁小慧的座椅靠背,「先把眼下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作為一句地產公司的老總,袁士妙雖是個甩手掌柜,但她的社交圈也比較靈通,而西京離中州也不遠,可她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家公司的名號,這讓她感覺奇怪。
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狼王墳中的紫氣和月光石中安德烈斯的魂魄,以及如何應對「所有的時間都到了」。
「師傅您看,」梁小慧手指遠處大叫,「是梁堯!怎麼辦?」
梁堯正在山路上踽踽而行,他時不時的歪頭望望,希望能見到輛順路的拖拉機或是摩的,奈何年關將近,路上車輛稀少。
「按按喇叭,」袁士妙坐正了身子,「拉上他。」
自從李記燴面管越牆而出已近兩個小時,梁堯不敢再留在青山鎮上,又無處可去,只好往蘭沃子村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的形像猙獰又落魄,沿途沒有車肯載他,剛才的打鬥又受了點輕傷,只好這麼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哎喲,累死我了!」梁堯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我就尋思著能碰上你們,果然還是碰上了!」
「欠了我們這麼多的人情,可怎麼還呢。」梁小慧的話夾槍帶棒。
「不就搭了個車嗎?」梁堯頗不以為然。
「沒有我師傅兩次報警,你小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哦?是你們報的警?」梁堯撓了撓頭,「總之謝謝你們吧。」
「不用客氣,」袁士妙微微一笑,「在鎮南打架現場,我聽到了肖成德喊了一嗓子《太平經注》?你家有這本書?」
「沒有沒有,我瞎說的,那書十年浩劫時就毀了。」梁堯矢口否認,堅決不認帳。
「哦,我就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