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是誰

第15章我是誰

窗外颳起了大風,很快,橫亘在蘭沃子村上空的黑雲被吹散,陽光再度灑落大地,帶給人們心靈上的暖意。

午飯後袁士妙正在翻看梁小慧記錄的有關西方吸血鬼和狼人的傳說,忽聽得窗外似有人聲,可放眼望去,小院里空無一人。十五年前王文林孤身下墳前曾有過類似的境遇。正在此時,隔壁的何清正又驚叫了一聲,袁士妙一下子就意識到大事不好。

果然,昨晚狀態有所復甦的王文林一直昏睡不醒,似被噩夢魘住。而袁士妙手中羅盤上的指針又開始不安分的胡亂轉圈,終於將大體的方位指向了卧倒在床的王文林,原來大白天的他竟被上了身。

「早來晚來遲早要來,」袁士妙一身正氣大義凜然,「何道友,今天我們和它做個了結如何?」

何清正早已數十年不穿道衣行法事,但關乎老伴老死不可放之任之,遂應了下來。

那口老井就在袁士妙房間的窗外,因此法事道場就擺在土炕之上。袁士妙燃起三柱驅靈香放在兩人中間,兩人分執左右雷局,意在驅邪鎮妖。這個左右雷局給紫色獸靈留了一條生路,如果知難而退,那它自行退回狼王墳即可;倘若一意孤行,袁士妙早已備好桃木劍,可一擊打得它魂飛魄散。

兩人商定以一柱香的時間為限,即刻開始作法。初時非常順利,待到招魂鈴響,那道紫氣離開王文林並氤氳而至時,驅靈香剛剛燃了三分之一。

正當袁士妙志得意滿勝利在握時,紫氣沒有退卻也沒有攻擊,而是突然團團包裹住了她們的身體,令兩人無法發聲,身體也動彈不得,並且開始了扭轉,到得驅靈香燃盡之時,她們的姿勢竟變成了背靠背。

千均一發之際,王雙寶從外歸來,餵雞、生火、點起了驅靈香。

「你體質陰寒,為什麼你進來紫氣沒有上你的身?」袁士妙很奇怪,這道紫氣連正在施法的道士都敢上身,卻沒有去碰向來八字不硬的王雙寶。

「我也不知道啊,難道是因為戒指?」王雙寶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月光戒指。

「這是什麼?」何清正看到了炕邊那包紅紅的東西。

「是鎮上買的宣紙。」

袁士妙看到了宣紙,又想起了自己的寶貝徒弟。

「小慧哪?你們不是一塊回來的嗎?」

「她一進村就急著回家去了。」

造化弄人,袁士妙微微有些生氣,這個徒弟太不著調。如果剛才不是王雙寶誤打誤撞解救了她們,天知道被這團邪祟的紫氣上了身會怎麼樣。

「道長,那團紫氣到底是什麼?」王雙寶更關心這個。

「我研究了一天,」袁士妙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想清楚,「結合上你的那個夢,我想起……」

「想起什麼?師傅你想到了什麼?」就在這個當口,梁小慧神不知鬼不沒錯的突然蹦了進來。

「想到你關鍵時候靠不住,」袁士妙沒好氣的說,「你跑哪去了,怎麼回來也不進來,師傅差點讓鬼上了身。」

「鬼上身?大白天的上身?」梁小慧並沒有內疚之意,反而對「鬼上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呢?」

「我們正在施法,沒想到這團紫氣不僅不害怕,還試圖上我們的身,幸好雙寶回來了,解救了我們……」

何清正替代了正生徒弟悶氣的袁士妙,進而解釋了一番,當然少不了誇自己的寶貝兒子。

「我就說情況不對吧。」梁小慧示威似的瞪了眼王雙寶。

「什麼不對?」袁士妙聽出弦外之音。

梁小慧就講起了進村時的一些發現和感受,比如那條橫在路中間的死黃鼠狼,以及村子上方的烏雲和出乎尋常的寂靜。

袁士妙皺起了眉頭,這個女弟子雖然有些毛躁,但是在某些方面確有過人之處,比如這種危險的感知方面,就遠比常人敏感。

「還有我們在鎮子上的發現……」王雙寶剛想發言,又被梁小慧搶了先。

「宣紙店老闆是個茅山道士,他記得十五年前雙寶父親在他那兒買過拓印用的宣紙,並認定雙寶是那個人的兒子,我感覺他道行很深……」

梁小慧語速很快,卻敘述的十分清楚,三言兩語就說得明明白白。

「哦?」

袁士妙也很意外,在這個偏辟的地方竟接二連三的遇到修道之人,難道僅僅是巧合?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包宣紙之上。

總算輪到王雙寶表現一下了,他順手打開了紅色塑料袋,從中取出一大包雪白的宣紙。

「這是什麼?」

梁小慧眼尖,從宣紙中間的縫隙中掏出一張略有色差的銀色紙片。

「這是……茅山的符錄啊。」

袁士妙和何清正面面相覷,這是一張銀色符錄,代表著畫符之人深厚的道行。王雙寶沒被紫氣上身和這張符錄有很大關係,恐怕紫氣的迅速離開也與此有關。

龍虎山正一道是符錄三大派之一,何清正輕輕捻在手裡仔細端詳著,很快就下了斷語:「百解消災符。」

「符錄不是黃色的嗎?」梁小慧的插話不合時宜。

「黃色是最低的。」袁士妙無奈的解釋。

符錄分金、銀、紫、藍、黃五類,普通道士一生都停留在黃色上,故而這種符錄最常見。袁士妙身屬名門正派修道二十載也只不過能畫出藍色符錄。

「他還說什麼了?」何清正並不在乎這些。

「他說讓我們早回家,還有給我們推薦了一家羊肉泡饃店。」王雙寶努力的回憶著。

羊肉性溫驅寒,和白酒的功效類似,這名老道士一眼就看出了王雙寶的陰寒體質,並以此推斷他是十五年前買紙中年人的兒子。

「嘿嘿,有了這道符錄,可以出趟門了。」袁士妙輕輕笑了笑。

王雙寶這才意識到,自從七八天前袁士妙來到這裡就再也沒出過院子,原來這也是有意為之?

「對了,師傅,剛才話說一半,你說這道紫氣是什麼?」梁小慧興緻勃勃,很有求知慾的樣子。

「雙寶那個夢裡,狼人貴族安德烈斯明顯是被冤枉的,而冤枉的焦點就是月神之戒的下落。十五年前王文林下到狼王墳中時,有團紫氣從月光石中飛了出去。之前我認為紫氣可能是安德烈斯的魂魄,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又不是。」

袁士妙想起了昨晚上樑小慧的一個推論,即獸靈纏繞的紫氣不是安德烈斯。

「你看,我就說嘛,」梁小慧洋洋自得,「可是師傅,不是安德烈斯又會是什麼呢?」

「不好說,東西方文化差異大大,按說這月神之戒應該是教派的聖物,裡面怎麼還有這麼邪性的東西?」袁士妙雖然有所悟但不想輕易下結論。

「這道紫氣真得是十五年前從月光石里飛出去的?」王雙寶將信將疑。

「是的,這個孽障修鍊了十五年,現在出來作妖了。」

「可這個月光石在我家傳了五六代,為什麼紫氣一直到十五年前才飛出來?」王雙寶打破砂鍋紋到底。

「因為戒指唄,」梁小慧確實聰明,一點即透,「那戒指能剋制月光石。」

袁士妙微笑著點點頭,對於徒弟的聰明她還是很滿意的。

王雙寶又想起小時候山神廟裡的那個夢,好像先祖王端亭在發現只剩月光石沒有金戒指時態度非常急切,而且,戒指內側的奇怪符號很可能是一種神秘的咒語。

「時間到了就是說紫氣從狼王墳里出來了?」梁小慧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問題。

「紫氣是個意外,」何清正罕有的主動發聲,「今天我和道長推算良久,得出的結論是月光石的時間到了。」

「月光石的時間?你是說安德烈斯?」梁小慧一點就透。

「是的,一百二十年前他受了重傷,魂魄躲到了月光石之中,經過了王家六代人的溫養,終於恢復了元氣。」說到溫養,何清正搖頭嘆息。

「雙寶在煤礦里被人暗害的時候正好是農曆十五,月光石受到滿月的照射后激活了安德烈斯,這時宋金明來偷月光石,與雙寶發生了身體接觸,於是安德烈斯就吸幹了他的精華助雙寶死而復生。」袁士妙的話聽上去匪夷所思,細想之下卻是最合理的解釋。

「那我……那我……」王雙寶吃驚的口吃起來,「我的腦筋變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都說了安德烈斯恢復了元氣,當然就不需要你的溫養了,還有可能你繼承了宋金明的一點點……智商。」

梁小慧又搶話,搶到最後才發現並不合適。

王雙寶想起來,變成乾屍的宋金明其實是個絕頂聰明之人,礦里的人無論打牌還是搓麻從來沒有人能贏得了他。

「那我是誰?我還是我嗎?」王雙寶又問了個燒腦的問題。

「你當然還是你了,本來你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可惜十五年前你父親受了蠱惑進了狼王墳,身體變虛弱了無法再溫養月光石,只好戴在了你的身上,只有三歲啊……」

何清正想起了那段往事,哭得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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