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姑射神人

柏麟不懂為什麼天帝要帶自己來著冷冰冰的的姑射山，明明自己跟著天界的仙官學的好好的。

「你跟著神人好好學。」天帝拍拍柏麟的肩膀，面色平和一如既往。天帝對著空氣畫了道法符，就見一個黑白相間的大熊從空氣中顯出了身形。

「是你？」大熊頂著個熊頭說著人話，「跟我走吧。」

柏麟跟在天帝身側，跟著那大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心想：這人究竟是何等大能，居然能讓天帝一步一步的前往拜見，而且這姑射山上空似乎也沒什麼人敢施法通過，對這姑射山山主的身份生了幾分好奇。

「山主，他們到了。」大熊笨拙的身體做出了個拱手的動作，看著十分可愛，饒是柏麟看了也是覺得歡喜。

柏麟看向那於冰天雪地里矗立的竹樓，很好奇裡面的人是什麼樣的。

「呀，哈哈兒。」竹樓的門被應聲打開，裡面走出個白衣女仙來，看著不過雙十年華，眼角眉梢，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的笑意。女仙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出了竹樓，還是一步一步的下了樓梯，走到大熊旁邊伸手摸了一把大熊的腦袋，才拿正眼瞧了天帝和柏麟。

「姑射。」天帝這才開口，「這就是柏麟。」

被稱作姑射的女仙面上帶笑看著天帝和柏麟，然後笑著點點頭，「好，待他於武醫二道有所成，我會讓他回天界。」

「自然。」天帝頷首點頭，「他根骨極好。」

姑射看著一身白袍，著金色腰帶的小少年，「好個清貴俊俏的小神君，你放心，我會教好他的。」

天帝又同姑射神人說了幾句閑話，囑咐了柏麟要聽姑射的話，便離開了姑射山，留下柏麟跟著姑射神人修鍊。

「柏麟拜見神人。」柏麟禮儀周到，姿態端正的很，宛如禮儀典範。

姑射神人含笑看著柏麟點點頭，搓了搓手，「看你的資質在天界眾人里不算差，我會好好教你的。」

柏麟總是被姑射打，打到重傷不起，可意識卻還是清醒，清醒的看著自己被姑射打斷的四肢如何被姑射接起來，然後再被打斷，然後再接好，到了後面，姑射也不用打傷柏麟的法子來教他學醫了，而是帶著他到了人間，開了間葯廬教他學醫。

開了一百年的葯廬，姑射不曾跟柏麟交過手，只是單純的教他學醫。

「姑姑。」柏麟現在這樣叫她。

因著二人在人間，姑射不願意化出老人的樣子，柏麟卻被姑射化成了個七八歲的童子模樣。姑射便說是自己是個寡婦帶著兒子，柏麟不願意，二人便成了姑侄。姑射自己化名古葉，柏麟就被起了個古麟的名字。

「怎麼了？」姑射捋著自己身側的一束頭髮，「阿麟，怎麼了？」

「這是那隻兔妖。」柏麟將自己今日收服的那隻吸孩童元氣修鍊的兔妖的屍體扔在了地上，自己坐到了姑射對面的凳子上，倒了杯茶給自己。

姑射含笑點頭，還抬手打算摸摸柏麟的鬢角，「我們家阿麟真是越來越棒了呢。」

柏麟如今還是個童子模樣，卻是十分的不喜姑射這般對他，脖子微微側了側，表達自己的不滿。

姑射面露不滿之色看著柏麟，柏麟又將頭偏了回來，讓姑射摸到自己的鬢角。

姑射又笑了，「阿麟乖，今日我們去吃一品居的燒雞。」

「不必，今日我下廚。」柏麟放下茶杯就往外走。

姑射這下更開心了，可嘴上卻說著，「今日阿麟才剛去捉了妖，怎可再辛苦下廚。」

柏麟不說話，依舊往外走。

姑射狗腿的跟上來，「阿麟最好了，你放心，以後啊，你有什麼用的到我的，只管開口，我一定出力。」

「我沒有用你出力的地方。」柏麟凈了手，接過姑射遞過來的帕子擦乾了手，打算開始做飯。

「怎麼沒有，」姑射坐在灶台前開始生火，「我雖然好吃愛吃能吃了些，可我能打啊。天帝說你根骨很好，我承認，可要說你想修鍊到能打贏我的地步，那是不可能的。」

柏麟下頜角隱隱鼓起一個小包來，咬牙切齒道：「怎麼不可能！」

姑射一副陷入回憶中的樣子，「我可是從遠古洪荒活下來的神祇，厲害著呢。」

柏麟心道，就你那樣子，怕是靠求饒賣乖耍無賴活下來的。

「我摸著良心對天起誓，當今三界，論打架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的對手。」姑射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半面紅半面暗的。

柏麟微微轉頭看著姑射這幅樣子，又不動聲色的轉過頭來，「我知道了，你厲害著呢。」

在人間過了一百年，姑射又帶著柏麟回了姑射山，因為人間戰事已起，他們這種修行的仙人不適合留在人間了。

柏麟這一百年被姑射按著泡各種葯浴，自己也感覺到如今的身體比剛來姑射山強了百倍不止，也暗自感嘆姑射的良苦用心，在給姑射做飯這件事上也更盡心。

姑射又開始了吊打柏麟的日子，美其名曰，「習武先挨打。」

九百年過去了，兩人照舊進行著比試（姑射吊打柏麟），姑射手中的翠竹劍卻忽的化作綠光，散了開來。

柏麟收起自己的太阿劍，道：「姑姑，你輸了。」

「我不會輸，除非不想贏。」姑射看向對面已然高出自己一個頭的柏麟，似乎突然回過神來，面容含笑，抬著下巴對柏麟說。

柏麟看著姑射，目光落在隨著姑射說話微微晃動的額飾上，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比姑射要高了。

「姑姑為何這般肯定？畢竟我今年只有一萬歲，還有很多年可以修鍊。」

姑射不以為然的笑笑，「說的好像我只會混吃等死，修為不會再有提升一般。」

姑射如以往轉身往竹樓走去，邊走邊說：「你回天界去吧，天界現在需要你。」

「姑姑，」柏麟看著姑射進入竹樓的背影，「我再給你做頓飯吧。」

飯桌上，姑射一如往常的吃的很開心，柏麟卻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阿麟，你做什麼這幅樣子？」姑射咬了口雞腿，看柏麟那副樣子，開口問。

「柏麟此去，以後是不是都見不到姑姑了？」柏麟抬眼看著姑射，神色執著而認真。

姑射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她也的確是這樣想的，以後要離柏麟遠一些。「你這是說哪裡的話，我還活得好好的，自然是有機會見到的。」

「那日天帝送我來姑射山時，帝尊不是尊敬你才在山門等待，而是無人迎接，即便尊貴如天帝，也找不到，進不來這姑射山。」柏麟用了一千年才發現這姑射山的古怪來，姑射似乎是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我這次走了，姑姑是不是以後也不會見我了？」

對面的柏麟穿著鵝黃色的衣袍，一半束髮，一半頭髮散著，有一縷頭髮隨意的披在身前，眼神脆弱而落寞，看的姑射心裡一陣發顫，「你今日怎的這麼多話，」忙低頭繼續吃飯，不再看柏麟。

第二日一大早，柏麟就打算走了，食鐵獸哈哈兒和雪龍兒情緒低落的靠著柏麟，一個抱著他的腿，一個拿自己的角磨著柏麟的手。

姑射打開竹樓的門，也沒走出竹樓，隔空遞了枚綠色的珠子給柏麟，然後關上門回去了。

柏麟看著那枚綠色的珠子，用銀線打了穗子穿了起來，細細摩挲著，感受著上面的法力流動，忽的臉上綻出個笑來，兩頰露出淺淺的酒窩，一掃先前的陰霾，對著竹樓拱手行禮，「柏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在竹樓里的姑射一直關注這柏麟的動向，哈哈兒和雪龍兒一前一後的護送著他往外走，直到那挺拔的身影走出了姑射山的地界才收回了靈識，又開始了自己打坐入定修鍊的生活。

雪龍兒化出人形來，是一個妙齡的白衣女子，面上沒什麼表情，像是姑射山終年不化的積雪。「山主，柏麟已經走了。」

「我知道了。」姑射依舊盤腿坐在她常坐的那個竹編蒲團上，香爐里熏著的是柏麟調的香，還沒有名字。

「山主，我想下山歷練。」雪龍兒跪地行禮，「望山主成全。」

姑射與哈哈兒和嘿嘿子從未有過什麼主僕契約，只是搭夥過日子，姑射保護他們，他們陪伴姑射。

「你想好叫什麼名字了嗎？」姑射這樣問。

「就叫薛龍兒。」嘿嘿子這樣回答。

「那你去吧。」姑射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已經起好名字的薛龍兒，「你知道回來的路，什麼時候都可以回來。」

「拜別山主，祝山主仙壽永昌。」薛龍兒拜了三拜，轉身走了。

哈哈兒抱著竹子啃得正歡，不解的問目送薛龍兒離開的姑射，「山主，嘿嘿子為什麼要下山歷練啊？人間那麼吵，為什麼要去。」

姑射大概猜到了些薛龍兒的想法，「姑射山清苦，她想離開也是情理之中。」

「柏麟走了，我們都沒好吃的吃了。」

「以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姑射拍了一把哈哈兒的頭，笑著罵他。

「沒吃過甜頭，自然不會想。」哈哈兒惡狠狠的啃了口竹子，這個竹子也就是讓自己飽腹而已。

「那不如，我再撿個徒弟回來養，條件就是要他煮的一手好菜？」姑射自己也覺得沒有柏麟的日子沒有以前那般好過了。有些人，他來過了，總會留下痕迹。

哈哈兒點點頭，「這個想法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