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姑射神人

楚瑟瑟氣呼呼的砍著竹子，覺得昊辰師兄就是見不得自己清閑，不就是抓了頭熊回來摸了幾把，就說自己玩物喪志，罰自己砍竹子。

昊辰在不遠處跟端清說話，「昊辰師兄，瑟瑟師妹不過是孩子心性，想要養個寵物解悶，砍了這麼久的竹子，也罰夠了。這是給瑟瑟師妹的花蜜，師兄記得一會兒給她，這是金瘡葯和藥酒，師妹砍完竹子，定會全身酸疼，這~」

「不必了，」昊辰師兄手依舊背在身後，「她不需要這些，時間不早了，端清師妹你回去吧。」

天色漸暗，楚瑟瑟已經將砍好的竹子捆在了一起，堆放好后，自己拄著跟竹棍往回走。

回到住處的時候，小樓里燈火通明，昊辰師兄站在橋頭看著蔫頭耷拉的楚瑟瑟。

楚瑟瑟原本累到沒什麼脾氣了，可見到這一幕原本的小姐脾氣就上來了，見著昊辰也不行禮問好，直接越過他回了自己房間。

昊辰摸著自己袖袋裡的東西，臉上露出些許無措的神情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楚瑟瑟進了屋，揮袖子熄滅了燈火，和衣躺在榻上，也不管什麼衣服臟不臟，自己一身汗，拿被子裹緊了自己，在黑暗裡默默流淚。

昊辰站在門外，自然聽到了小姑娘嗚嗚咽咽的哭聲，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自己是不是過了些，終究還是抬手敲門：「瑟瑟，是師兄，可以進來嗎？」

「我睡著了。」瑟瑟開口說話，還是帶著哭腔。

昊辰無奈嘆氣，覺得自己還是得進去看看人：「師兄要進來了。」

「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昊辰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東西砸到門上的聲音。

昊辰額頭青筋直冒，覺得帶楚瑟瑟來旭陽峰那日紹陽長老猶猶豫豫的說把楚瑟瑟嬌慣的不成樣子，讓自己多擔待的話，如今看來那是紹陽長老發自內心的實話，將袖袋裡的兩瓶葯放在了門前，摔了袖子回房間了。

司命早就在昊辰抱著卷冊等著了，見到昊辰面如寒霜，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司命你說，人間的小娃娃都這麼討厭么？」昊辰揉揉自己的眉心，吃下一顆醒神丹，眉頭才舒展開來。

司命一聽，這是帝君要同自己說話了，而且是公務意外的閑事，立即打起了精神，「這，凡人常說教養教養，孩子不能管養不管教，只養不教，自然是沒有規矩的。」

昊辰就真的不懂了，自己生而為神，就沒有過幼年不懂事的時候，後來見到的從凡人修鍊而來的神仙都是規矩有禮的，旭陽峰的外門弟子也有年紀小的，見到自己也都是極為恭敬守禮的。這楚瑟瑟雖說慣會撒嬌耍活寶，可長久相處下來也算是乖巧聽話的。可自見了一次那哈哈兒就心心念的說要抓道一隻會說話的熊來做靈獸，今日還偷偷溜去了旭陽峰後山抓熊，若非自己發現及時，被妖分著吃了都沒人知道。昊辰這樣想著，嘴裡也開口將事情大概跟司命說了個大概。

司命想到在天界腳踢朱雀玄武，拳打青龍白虎的哈哈兒和騰蛇，不明白小姑娘怎麼會看上那麼個東西，再細一想，只看外表，哈哈兒還是很適合做靈獸的。「帝君，哈哈兒的模樣確實是得姑娘們的喜歡，您難道不到多少女仙給哈哈兒送吃送喝的，您這師妹一個小姑娘，心心念念的，也是正常。」

昊辰做了個深呼吸，「養個寵物本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養只靈獸，只要她跟我說，我個做師兄還能不幫她想辦法？她今日自己孤身打算去後山，有多危險？出了事我如何跟她長輩們交代？」

司命點點頭，「帝君，這話您沒跟您師妹，叫，對，瑟瑟小姑娘講吧，您要講清楚了，她也不會這般跟您鬧脾氣了。您之前不是還說，瑟瑟小師妹悟性資質都極好，想來不會是個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孩子。」

昊辰仔細想過司命的話，覺得是這麼個理兒，這才靜了心神批閱奏章。

司命又說起閑話來，「帝君，不過話說回來，哈哈兒對著您的時候，那可真是個乖巧聽話的小靈獸，對外就有那麼一點兒熊了。」

昊辰不理會司命，繼續批閱奏疏。批閱一本，司命就收一本，一夜過去，剛好批閱完。司命抱著批閱的卷冊走了，昊辰將法力運轉了一個周天，才覺得疲乏稍解，換了身衣服，去了大堂，開始了新的一天。

「師兄，早。」楚瑟瑟規規矩矩的坐在几案前，除去生硬的問安語氣，與平日並無太大差別。

因著楚瑟瑟按時起來上早課，昊辰昨日的不悅稍微化去了些，「開始吧。今日我們講少陽秘境，我們旭陽峰弟子以守境~~~」

上完早課，端清師姐就準時來送餐，那是昊辰一日間唯一的一餐。

昊辰看著乖巧吃飯的楚瑟瑟，見她規規矩矩的吃飯不說話，忽然有些懷念她之前邊吃飯邊說話生氣勃勃的樣子了。

「我給你的葯可用了？」昊辰放下筷子，對著楚瑟瑟開口問。

楚瑟瑟搖搖頭，「我又沒受什麼傷，不用藥。」

昊辰被噎了一噎，看著楚瑟瑟自覺的收拾好碗筷放回食盒裡，放在了几案上。

端清也察覺出兩人之間的不對來，想要開口勸，又怕惹了昊辰生氣，便也算了。

半月後

昊辰提著個竹籃進了竹樓，將認真抄書寫功課的楚瑟瑟叫了過來。

「師兄，這是什麼？」楚瑟瑟看著昊辰師兄沖著自己伸過來的竹籃，竹籃上還蓋著塊布，抬眼看著。

「你且打開看看。」昊辰看著楚瑟瑟對著自己的冷臉，覺得十二歲的小姑娘做出這樣的表情肯定得是憋壞了，臉上不自覺帶了笑。

楚瑟瑟左手掀開布的一角，看見了一塊黑一塊白的，顏色跟那日見到的大熊是一樣的，右手捂住了自己因驚訝而長大的嘴巴，「師兄，這，這是~」

「你不想養只熊？」昊辰的冰山了終於融化了，笑著道，「從小的養起要安全許多。」

楚瑟瑟掀開布，裡面的小熊崽子安逸的睡著了，無意識的發出嚶嚶嚶的聲音，楚瑟瑟激動地想要嗷嗷叫，又怕吵到熊崽子，雙手抱起籃子，「謝謝師兄。」

楚瑟瑟將熊崽子的籃子放在几案上，自己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熊崽子睡覺，笑的開心。

昊辰斂衣坐在楚瑟瑟對面，「後山有妖出沒，你一個人去很危險。」

楚瑟瑟看了一眼昊辰，又去看熊了，「比師兄你一個人去強上一些。」

昊辰無奈，單論打架自己確實是打不過這個師妹，「可我能找到小熊給你，你還得我去找你。」

楚瑟瑟抿了抿嘴，「它這麼小，它父母呢？它父母沒了它該多難過啊，師兄，我們送它回去吧。」

昊辰看著楚瑟瑟這樣，突然想到她也是小小年紀離了父母，說話的語氣更溫柔了一些，「這種熊叫食鐵獸，食鐵獸若是生了雙生子，便會拋棄較為瘦弱的那個，只撫養強壯的幼崽。」

楚瑟瑟的眼神又歡欣起來，「師兄，那，我們留下它也算是幫了它是不是？」

昊辰點點頭，「正是如此。」

「謝謝師兄。」楚瑟瑟挪到昊辰身邊，抱著他的胳膊認真的道。

昊辰看著楚瑟瑟的動作，忽然覺得她有些像哈哈兒，一樣的愛撒嬌耍賴。「以後不要再做自作主張，凡事可以同師兄商量著來。」

楚瑟瑟看著昊辰溫柔的神色，頭靠在他肩膀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青蓮香氣，「好。」

「明日，我要考你的咒術了。」昊辰開口提醒道。

楚瑟瑟眼含怨憤的看向昊辰，可看到一旁的熊崽子，又不發作了。

因著兩人都心情好，昊辰難得放了楚瑟瑟半日假，楚瑟瑟一直帶著熊崽子在書房翻看食鐵獸的書籍，明顯是要好好養這個熊崽子了。

昊辰覺得有個熊崽子的好處就是，楚瑟瑟平日里除了修鍊之外的事情，就是帶著熊崽子去竹林里砍竹子挖竹筍，不會來打擾自己了。

司命站在昊辰身後，目送楚瑟瑟帶著熊崽子往竹林走，直到一人一熊的身影不見，昊辰在回身進了竹樓。

「這小熊竟也有些靈性天資，」司命看那熊的樣子，「比一般的熊聰明多了，這才半年，竟然已經知道自己跟著人走了。」

「它叫湯圓。」昊辰一點也不意外楚瑟瑟會給熊起這麼個名字，畢竟楚瑟瑟很愛吃，來了旭陽峰才好了些。

司命忽的笑了，「露了餡兒的湯圓，挺好。」看到昊辰的神色，立即正色道，「特別好，特別適合，真的。」

山中不知歲月，一晃，楚瑟瑟到旭陽峰已經兩年了，而今年的年，楚瑟瑟特別開心，因為師父准許自己回小陽峰過年了。

恆陽特許楚瑟瑟可以回小陽峰住半月，大年二十九臨行前，楚瑟瑟抱著湯圓好一頓撫摸，叮囑它聽昊辰師兄的話，不要惹師父師兄生氣，自己不在，不要給其他人摸。

昊辰看著坐在門外台階上跟湯圓依依不捨的楚瑟瑟，覺得有些好笑，臉上帶著笑意。不過一瞬間，昊辰臉色變得凝重，他發覺自己看著楚瑟瑟這般迫切的想回小陽峰，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他眨了眨眼，將凡人昊辰將無用的情緒壓了下去，開口催促道：「快些吧，影紅師叔和紹陽長老快到了。」

楚瑟瑟拍了拍放在自己身邊的小包袱，「我都收拾好了，就等阿爹阿娘他們來了。」

「師兄，你放心，我回小陽峰住半月，不會耽誤修鍊的。」楚瑟瑟站起來，拽著昊辰的袖子，神色認真的保證，「湯圓我也已經囑咐過了，它會自己去找吃的，不會煩你的。」

昊辰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昊辰站在橋頭，看著楚瑟瑟如同還巢的乳燕一般撲進了影紅長老和紹陽長老的懷裡，心裡好像更空了些。

影紅長老和紹陽長老帶了許多禮物過來，紹陽長老率先開口：「昊辰，這段日子瑟瑟麻煩你照顧了。」

昊辰拱手見禮，「師叔言重了，教導師妹，本就是我這個師兄分內之事。」

影紅又道，「昊辰，我觀瑟瑟身法，修為大有精進，我替她謝謝你了。」

昊辰又道：「師妹天資卓絕，勤奮努力，該有此得。」

一番寒暄后，楚瑟瑟跟著父母回了小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