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登上后位

公元655年十月十九日，這是我終生難忘的一天，我終於被冊封為皇后。

我忘不了百官的朝拜，三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坐在李治的旁邊，與李治相視而笑。

李治還決定，在十一月初一舉行一個隆重的儀式，皇后冊封典禮。到時候，我將戴上皇后的皇冠，接受百官的謁見，正式成為皇后。

我為這一天等了多久了？我為這一天努力了多久了？

在十八年前，我才十四歲時，便來到這個宮中，記得那天，我和母親分離，母親哭得死去活來，我一個人坐上宮中來的馬車，和一幫太監來到宮中。我被太宗先帝封為才人，在那個窄小的房間里生活了十二年，在十二年間我一直是個才人，沒有得到一點點提升，儘管十二年中我不斷努力，想贏取太宗帝的信任與寵愛，可是那嬌寵卻如同天上的月亮一樣，是那樣遠，那樣不可觸摸。每當我一個人在房間里的時候，孤獨、苦悶如同一個忠實的夥伴一樣陪着我，如影隨形，我渴望有個男人來愛我，抱着我，在我的耳邊呢喃，對我說他愛我。

可這個最普通的願望在這個宮中都難以實現，我的男人是皇帝！雖然他一年中都不曾幾次和我同床，但我也不可能與別的男人好上。

直到李治的出現，如同黑夜裏出現了一絲亮光，儘管這束亮光開始並不明顯，若隱若現，但我還是如抓住一根稻草一樣，抓命地抓住。後來，在宮中，有人閃爍其詞，說我勾引李治，不要臉。儘管這些人並不敢在李治面前直說，但李治還是聽到了一些流言，李治就說我這個才人是先帝賜給他的，並沒有什麼勾引之說，這才漸漸封了這些人的嘴。

在最初與李治認識的幾年裏，我和李治由於沒有公開，常常是背地裏擔驚受怕，我們的愛情如同受雨淋的小鳥，沒有自己的窩，沒有自己的天地，我們就像一對野鴛鴦，為世人所不容。我們那火熱的愛情卻不得不時常用涼水冷卻一下。

太宗先帝駕崩那年，我又不得不離開宮裏，到感業寺里當了一名尼姑，每天對着那一動不動的佛像，機械地敲著木魚，那種生活更是非人的清苦。

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李治是我這生的恩人，他愛我，他給了我幸福。現在，我又成了皇后，我等的這一天就要來了！

人生苦海漫無邊，奮力漫遊終到岸。我心潮澎湃，我靜靜地看着皇后的寢宮，富麗堂皇，處處都是精美的裝飾，桌子如同工藝品一樣，凳子端莊。此後，我就是這裏的主人。

「皇后，」有人在叫我。

我的身份已經變了，現在身邊的宮女，朝上的大臣都叫我皇后了，他們的神態也都變成了謙恭的神態。

「什麼事？」我說道，跟我說話的是一位宮女。

宮女說道：「皇后，王皇后，哦，不對，是王氏，王氏與蕭淑妃被禁掖廷宮，不知皇后決定她們吃什麼食物合適。」

「哦，」我記起來了，王皇后蕭淑妃已經被囚於掖廷宮，這兩人太可恨了，我命人在她們囚禁的房間把門窗都給封死，只在窗上弄了個小洞，每當她們要吃食的時候就從那個小洞裏遞些進去。

「吃什麼？」我想，「這兩人非讓她們吃點苦頭才行。」

「這樣吧，就把宮裏每天吃剩的飯菜給她們吃吧，注意，千萬不能送得太多，一天一碗就夠了，知道嗎？」我對那宮女說道。

「是，」宮女回應道。

十一月初一。

鼓樂升天，天氣晴朗。百官在大明宮前列隊排開，邊上是一排排的衛士，威武氣派。

禮部官員主持儀式，眾多的宮女、太監站在邊上，一排排的大臣，邊上還有些其他國家的使臣，他們分站在邊上，我和李治一併向前。先是禮部官員宣佈，先祭天，李治和我一起彎腰，拿起香，面對東邊。等祭完天地后，我們又接受了百官朝拜，然後是外國使臣，當幾千人一起向我跪拜下的時候，我的感覺好極了，我終於是一個皇后了！

繁複的儀式足足進行了有兩個時辰之多，當最後結束的時候，皇帝又大宴群臣，每個人又向我一起敬酒，皇后千歲的聲音聲震上天。

我的雙眼迷朦，有點飄飄然，但我還是很清醒的，我在注視着眾位大臣的變化。這時，兩個宰相，韓瑗、來濟一起走到我面前，向我敬酒，這兩人一向反對我做皇后，甚至當初李治要封我為宸妃的時候他們就反對，他們基本上是死硬的反對派。看到這兩人今天也低聲下氣地走過來向我敬酒，我心裏突然想嘲諷他們一下。

我說道：「我今天當上了皇后可真要多謝兩位宰相啊。」

兩人覺得很驚訝，臉上微微一頓，說道：「皇後為何這麼說？」

我悠悠地說道：「你們想，你們當初反對我成為宸妃，這不，你們反對得很好，我現在沒有成為宸妃，卻成了皇后了，你說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們兩位啊！」

兩人頓時覺得臉在燒，兩人年齡也不小了，這下被我一嘲諷，一張老臉覺得很尷尬，慌忙告退。我在心裏暗暗得意。

過了一會兒，許敬宗、李義府過來向我敬酒，此兩人可是我當上皇后的有功之臣，一直在前面衝鋒陷陣，此時兩人一起過來敬酒，我非常高興，滿滿一口一飲而盡，以後要用到這兩人的時候還多著呢。不過這兩人的官位還不夠高，還沒當上宰相。為何不讓剛才那兩個老人退下來呢？可以讓這兩人當上宰相了。

而兩人在我面前也是極盡恭敬之詞，許敬宗還是那熟悉的笑面虎的表情，不過我相信在我面前他是真笑，不是假笑。而李義府是一貫的精明相。很好，有這兩位得力幹將，我的事業會順利得多。

這一天，皇后冊封儀式一直到了晚上才結束，百官、各國使臣都見識了我這個新皇后的威風。我很滿足，很得意。

晚上，李治和我來到皇后寢宮，我們這對戰友終於是有所成，李治瞪着我看，我用手指點了下他的鼻子，哈哈，此時我們又回到了剛認識時的那般可愛。寢宮裏不斷傳出我們的笑聲。

第二天，李治滿懷信心地去上朝了，而我則呆在寢宮裏。

我坐在鏡子的前面，鏡子前顯現的是一個中年女性，啊，今年我已經三十二歲了，年齡已經不小了，眼角開始出現了細細的魚尾紋。不過從整體上看來，我還是有一定的魅力的，對於李治，我很了解他，況且我們還有共同的目標呢。

共同的目標？是啊，就是朝中那些元老大臣，那個以長孫無忌為的集團，這些年一直壓在李治頭上的集團，他們權力太大了，我當上皇后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進步。那如何對付這個集團呢？

王皇后的幾個親戚、親信大都被貶，或被充軍了。那接下來應試就是諸遂良這些人了，想到諸遂良這個老東西，我心裏就來氣，我當皇后后的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他！明天我就叫李治找個理由給他貶到外地去。諸遂良是長孫無忌集團的重要一員，打倒諸遂良，長孫無忌就如同少了一個臂膀，最後再來對付長孫無忌。

到了晚上同，李治回來了，李治一回來，就向我說道：「今天要向你說個事兒，你要不要聽？」

「什麼事兒啊？這麼急的？」我回答道。

「你能猜到嗎？」李治說道，「昨天兩個被你嘲諷的兩個宰相，一早上朝的時候就向我辭官，說是年齡不小了，思維也遲鈍了，想告老返鄉，安養天年了。」

「這麼快？」我有點驚訝。這兩個老人倒是挺識趣的，或是說臉皮還真薄，這麼快就辭官了，我這皇后才當了兩天啊。

「噢，那就讓他們去吧，他們好歹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皇上不正好可以成全了他嘛。」我說道。

「那這兩個空缺出來的宰相位置是不是考慮一下給新人了？」我對李治說道。

「你是不是心裏有合適的的人選了？」李治說道。

「恩，治，我覺得許敬宗與李義府挺合適的。他們倆很有能力，精力又充沛，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向都很支持皇上還有我，有什麼事交給他們倆去辦最令人放心。」我說道。

李治聽了我的話，說道：「這許敬宗我知道，在前幾個月，我提議你當皇后，大多數大臣都反對，一次我上朝，看到一群大臣聚在一起討論，一個人說不能你皇后，一個說你當皇后是違背天理，反正一個個都反對。這些人正討論著，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道，你們在這裏嘰嘰歪歪地說什麼呢？皇上要立哪個皇后，這是皇上的家事，你們評什麼反對？」

李治繼續說道：「我正聽着這些大臣們的議論，突然聽到了這麼個聲音，當真如黑暗中照過來一束亮光，有真見解，真知灼見啊。這人當宰相，合適得很，很合適。」

「還有那個李義府，這人平時好像點子特別多，我看也行。「李治說道。

「治，我心裏有個想法。「我說道。

「什麼想法，說說。「李治說道。

「那個諸遂良怎麼辦？一定要把他貶官。「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