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

這一嘴下去，是當真用了勁兒的。許海冥一點仁慈都沒帶，啃遲暮的力道之大，直接讓他嘴唇都出血。

「嘶——」遲暮倒吸一口涼氣，嘴裡瀰漫著一股鐵腥味，顯然是被「教育」得很慘。他退開點距離，想跟許海冥說點情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又立馬被堵住了嘴。

許海冥按著他，步步緊逼，攻勢又急又猛，遲暮被對方帶著往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一棵樹，皮肉隔著一層薄薄的校服摩擦過粗糙的樹皮，遲暮禁不住渾身一顫，頭皮發麻。

兩人都是沒有任何經驗的小雛雞，感情經歷一片空白，只有不為人知、長達數年的暗戀。嘴唇相碰的那一刻，瞬間激起無數電流，噼里啪啦作響，就好像摁到了一個贈送驚喜的開關一樣。

明明呼吸節奏都有點跟不上了，但還是不願意停下來。接個吻像是在打架，誰都不想後退，惡狠狠地彼此壓制。然後便一起磕破皮，再流血。到最後也不知道，融合在一塊的血到底是誰的。

許海冥用大拇指抹去唇角的血，眉頭輕擰。說實話這味道並不好受，他也沒有特殊的癖|好。目前還沒什麼明顯的痛感，心裡只充滿了甜蜜。今晚過去，明早起來估計夠嗆，傷口結痂，怕是喝水都難。

他舔了一下嘴唇，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親了心上人兩回，還沒被打死。真好，穩賺不賠，比他預期的好上太多了。

「傻笑什麼？」遲暮也抬手擦去血漬，垂眼看著手背上斑駁的痕迹，還挺怕再次被人拍下來掛到論壇上，暗自嘀咕了句，「轉學生示愛不成，校霸惱羞成怒，最終大打出手？」

「我笑是因為高興唄。」許海冥重新貼過來，摸摸遲暮的臉頰，沒懂他的話，又問，「什麼大打出手？」

「你不知道你在論壇上，被人三番五次開樓討論嗎？」遲暮這麼一說，忽然覺得挺氣人的。憑什麼這些人對著他寶貝揣測來揣測去，轉個學要八卦，紋個身也要逼|逼賴賴，他們一天天都不幹正事的嗎？是真他媽的閑啊。

看來得叫杜旬查查IP，看看究竟是哪幾位同學這麼悠遊自在，作業大禮包給他安排上。一科不夠寫，還有全科套題，還有模擬真題。

總有辦法讓他們專註於學業，再也沒工夫盯著別人家瞧。

遲暮在心裡抱怨著，完全忘記了自己在半個小時之前，也是快樂吃瓜群眾當中的一員，甚至還加入了頂帖大軍，頻頻催促樓主發高清圖。

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

許海冥聞言，滿不在乎地攤手，「是嗎？人家八卦得沒錯啊，我確實就是『千里追妻』的人，怎麼？你不服咯？」

他捏住遲暮的臉，玩鬧似的揪了一下，接著說道：「所以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遲暮抱了許海冥一下就放開，臉上寫滿了認真。此時此刻，他也明白告白這件事，不能有半點停頓，就得一鼓作氣。

「當然有啊。」遲暮快速回應道，腹稿已經打好了，又突然噎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接下來的話太過膩人。

面上臊得慌，但還是厚著臉皮往下說了，反正在小少爺面前，也確實用不著再遮遮掩掩，「這個社會混沌、骯髒、沒有光彩，唯有你溫和、柔軟、還很可愛。」

說完，遲暮很認真地注視著許海冥，把自己的心整個剝開來，坦然而懇切地擺給對方看。

都說少年不識情滋味。沒看過外面的世界，沒見過外面的人，只在一方小天地里，不會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喜歡。

可是獨自在外的四年裡，遲暮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好的、壞的、貪財的、好色的……在遲暮的眼裡，通通比不上他的小少爺。除了許海冥以外，都是路人甲乙丙丁。

許海冥聽到遲暮這一通誇，頓時有點想笑，還有些害臊。他活了將近十八年，也就只有阿遲能將「溫和」扣在一個混世魔王頭上，是不是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呢？所以才看他這麼個小混球，都會覺得乖？愛情使人盲目？

於是許海冥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遲暮，心中暗嘆：這人怎麼會這麼可愛。

腰部的觸碰，讓熱度再次以光速竄上了臉頰，遲暮幾乎快端不住冷靜自持了，只好佯怒道：「嘿，我擱這表白呢，你在幹嘛？」

「畫餅充饑，抱你充電。」許海冥的聲音悶悶的，卻藏不住欣喜，他怕自己張狂的笑聲毀了氣氛，只能把頭埋進遲暮的肩窩裡不動了。

再等一會兒吧，等會再笑也不遲。

許海冥湊在遲暮耳邊，耳語似的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暗戀你那麼久……你再不行動，我可就上了……」

「告白這種事情，我怎麼能輸給你嘛。」遲暮側過頭，輕輕咬了他的耳垂一口，「許海冥，我真的好喜歡你，比W城和許家的所有人，都要喜歡你。」

·

下午的課不用再上了，兩人直接回了家。

「你下回想抽煙的時候，就親我。」許海冥將遲暮推倒在沙發上，一隻手摸出他褲兜里的煙盒，直接扔進垃圾桶里。另一隻手順勢捏住遲暮的下巴，居高臨下地注視他，「這是少爺的命令，聽到沒有？」

遲暮深深地回看他，沒有說話。

黝黑的眼瞳只容納了許海冥一個人的身影，很深刻，很專註，彷彿下一秒就要把他吸進去了。

過了許久，遲暮慢慢應道：「……好。」

然而遲暮想要的，遠遠不止親吻。

「你！……你別這樣看我啊。」

許海冥被他看得綳不住一開始的高貴冷艷，忍不住埋首在遲暮肩窩磨蹭，一下又一下的。沒幾秒鐘，乾脆放棄了臉皮，直接叉|開腿，再一跨，跪坐在人大腿上，徹底把頭埋住了。

這個動作讓遲暮的目光更加幽深，他雙手掐在許海冥的腰際，心裡的想法多得快溢出來了。兩條大腿老不正經地顛了兩下，帶著人也一塊晃，他嗓音突然有些暗啞：「你知道這個坐姿是什麼意思嗎。」

許海冥哪裡不懂，他懂得可不比遲暮少，心裡的小九九得拿蘿蔔筐才能裝下。自從知曉自己對遲暮的心思，這方面的知識他也探究不少了，當然是私下裡偷偷的。

少年人血氣方剛，又和心上人每日形影不離，老早就想嘗試了，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抱著遲暮不撒手，動作毫不遮掩，輕咬他耳垂，聲音含含糊糊，捶在遲暮心口又那般清楚：「那你要不要嘛？」

「我想坦蕩擁你入懷，又怕被壞心思阻礙。」遲暮喉頭上下滾動，他此刻有些呼吸困難，隱隱處在理智崩潰的邊緣，彷彿下一秒就能把許海冥甩到……再狠力撲上去。

「我倒是巴不得你對我有數不盡的壞心思，」許海冥肆無忌憚慣了，求歡也明目張胆，「我就一句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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