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市(上)

面對著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都市，桑水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來錯地方了，周圍的一切，和自己如此格格不入，彷彿桑水正身處另一個空間，默默地觀察著人間百態。

桑水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入目的，是一張張生冷的面具，桑水以前雖然經常跟那個男人往來於大都市間，但卻從沒認真觀察過這個充滿了鋼筋混凝土的巨大怪物。

這裡的陰陽五行雜亂無章，可以說，在這裡，人類的確改變了自然界的規則，不過生活在這種雜亂環境里的人，永遠不會快樂，心情的壓抑，五行的失調，似乎這種地方更類似於監獄，用來懲罰犯人的地方。

在這裡，無數規則像是套在每一個犯人脖子上的枷鎖。

不管你是兇猛的獅子，狡猾的狐狸，還是狂暴的狗熊，被套上枷鎖，你只能做一頭綿羊，一頭不會反抗，只懂得逆來順受的綿羊。

當然，大部分是綿羊，卻不是全部，還需要少部分的狗來看管大部分的羊，和綿羊相比，狗可以咬羊，卻同樣不能反抗枷鎖的製造者，狗的下一代還是狗，羊的下一代還是羊，如此循環，令人感嘆。

耳邊不斷傳來雜亂的喧鬧聲使桑水微微有些煩悶，這時，就連桑水都不禁有點佩服都市的威力，它的傳染性實在太強了，即便你不喜歡，它也會強迫你去接受。

在這樣的環境里，桑水根本無法思考自己的事，也許站在這裡，去判斷別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別人和桑水有什麼關係呢，即便桑水可以立即分析出視線範圍內每個人的大致情況，那又如何呢？和桑水有關係嗎？桑水不是為別人而活，也不可能有人是為了桑水而活。

先找個地方吧，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桑水默默思考著。

那個男人有多少錢，桑水不知道。那個男人的錢怎麼來的，桑水也不完全明白。桑水只知道，那個男人從來沒缺過錢，錢對於他來說就像空氣般永遠不會離開他，所以，桑水也不會缺錢。

錢對於桑水來說重要嗎？桑水的回答是：非常重要！

雖然並不是沒錢的話桑水就無法生存，但沒有錢的話，生活將會變得很麻煩，而賺錢卻需要時間，桑水討厭麻煩，更不喜歡浪費時間。

因此，桑水永遠不會說什麼錢財如糞土的屁話，更不會抱著一堆錢去過什麼樸素的生活，只為自己而活，如此而已。

走到一條異常繁華的大街，這裡的人，幾乎多得無法數清，人頭，滿目全都是人頭，烏黑的一大片，數不清的人頭。

桑水並不是沒接觸過都市生活，恰恰相反，桑水最了解的，反而是他最少接觸的都市生活，這也許比學習一加一都容易，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人性。

桑水知道，通常情況下，繁華和金錢是永遠不會分開的，這條街如此繁華，恐怕是寸土寸金，而消費水平，自然也會離譜一點。

就像是金字塔，一層壓著一層，而最輕鬆，受益最大的，反而是金字塔的最頂端。

隨便望了望，桑水便朝著一家四星級的飯店走去，這裡的確繁華得讓人吃驚，光是桑水隨便的一望，就看到兩家五星級飯店，雖然看著很氣派，裝飾也豪華，但裡面人頭涌動，很是喧囂。

這個地方永遠不會缺乏人，不論是窮人，還是富人。

桑水選擇的這家四星級飯店相對來說比較偏僻，人不多，但也不會太少，像這樣的地方，如果不是舉辦什麼宴會之類的話，通常不會太喧嘩。

走進飯店時，餘光看到的，是迎賓小姐那機械化的笑臉，和保安人員硬擠出一絲笑容的僵硬笑臉。

兩個人的年齡都不大，迎賓小姐估計不是都市人，只是那種為了走進都市而工作的人，保安人員卻應該是本市人，帶有都市人特有的高傲，讓他對每個人都要點頭哈腰，確實是有點難為他了。

面對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笑臉，桑水想笑，可笑不出來。

在前台等待辦理入住的手續時，桑水開始打量四周，這裡的裝潢很不錯，不算氣派，但也落落大方，監控設備雖不能說沒有死角，但在宏觀上來說還算全面，大堂里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顯得有些冷清。

暮地，桑水的目光連續幾次閃動，他似乎發現有趣的事了。

三個人，其中一個，坐在前台旁邊的沙發上看報紙，另外兩個，則做在大堂酒吧的吧台那裡喝酒。

這三個人從表面上看似乎都是白領階層，舉止斯文，衣冠楚楚，隨身攜帶著公文包。

但桑水知道，這三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外表可以打扮，性格可以掩飾，甚至眼神如果心志堅定的話也可以作假，但某些生活的上的細微習慣卻是很難一下子改變過來的。

坐在沙發上的人，乍看之下輕鬆悠閑，但他的雙腿卻一直保持在微微發力的狀態，隨時可以暴起突擊，這並不是他刻意為之，而是一種久而久之的習慣。

坐在吧台的兩人，其中一個，面帶微笑，甚至眼神舉止都是完全放鬆的狀態，他比坐在沙發上的人更加會掩飾自己，不過他右手五指總是偶爾無意識地彈動著，好象有某種無形的東西，在他的五指間不停地翻轉一般，看來他在生活中習慣用右手把玩某種東西，可能是香煙，鋼筆，或者是，刀。

相對於前兩個人來說，最後的這個傢伙演技實在是太低劣了。

可能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神不正常，所以戴上了一副金邊眼鏡，但卻依然無法掩蓋他雙眼中不斷透露出的陰冷光芒，似是眼鏡蛇般沒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冰冷與狠毒。

而且他的身體一直處於高度戒備中，彷彿四周的一切，隨時都可能給他帶來傷害。桑水不禁有點想笑，他這種樣子，眼光稍微毒一點的就能發現他的異常，他偽裝得實在太失敗了。

桑水的目光再次閃動，開始分析：

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我觀察錯誤；

百分之五的可能性是退伍軍人，半路出家當白領；

百分之十三的可能性是現役軍人，正在執行任務；

百分之二十五的可能性是他國特務，在這裡交換情報；

百分之五十五的可能性是殺手，正在等待目標；

餘下可能性均小於百分之一，幾率太小，全部否決。

殺手？有趣，桑水又有點想笑，都市中的確有趣。

目光又一次閃動，不驚動任何人情況下解決這三人：

方法三十一種，其中二十六種風險太大，否決；

餘下五種，其中四種都以第三人做為突破口，成功率均超過百分之六十。

「看來，你們這次的行動帶著極為明顯的弱點啊。」桑水暗道。

就在這時，前台接待員已經為桑水辦理好了入住手續，拿著房卡，桑水微不可覺地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起身。

殺手？這又關桑水什麼事呢？他們跟桑水有關係嗎？桑水一向不愛多管閑事，剛才幾秒中的分析，不過是習慣罷了，凡人啊，都有這該死的習慣。

可是就在起身的瞬間，桑水的餘光敏感地發現，三個殺手在同一時間身體都是微微一震。

雖然這個過程連半秒都不到，但誰叫桑水的眼睛太毒了呢，他偏偏看見了。

桑水知道，主角應該已經來了，而從三個殺手的不正常反映分析：

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他們這次的目標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物；

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這個目標可能是他們的同行。

因為只有在面對在自己領域中超越自己的人，那種本能中的緊張與恐懼才會如此不受控制地條件反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