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平線(上)
桑水的目光閃動頻率越來越快，各種可能性像是蜘蛛網一樣，不斷地朝著每個角落延伸，當蜘蛛網的大小能夠完全覆蓋全局時，那麼一切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如果根據最符合邏輯的那個可能性來推論，那麼即將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如此……
雖然因為目前的已知條件依然太少，無法作出完整分析，但相信伴隨著探險眾人的不斷深入，而不可避免的發生一些事情時，也就不可能不產生一些漏洞。
這方面問題不大，對於自己來說並不算太難解決。
想到這裡，桑水微微皺眉，可是，未知條件中還有一個含有極大威脅的那個方面一直沒露出絲毫端倪，兩個方面會有聯繫么？
如果沒有，自己一定會儘力避開後者，後者未知性太強，而且大部分屬於自然形成，如果和自然發生某些不可避免的矛盾時，那麼危險性實在太大，死亡概率超過百分之六十。
高風險並不會有高回報，因此予以否決，可若是兩個方面存在某種必然的聯繫，那麼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去期望於那些虛無飄渺的神明，期望他們保佑事情不會向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嗎？
桑水揚了揚眉，開玩笑，事實是客觀存在的，一切事情該發生的就一定會發生，而且桑水堅信世間萬物並沒有十全十美的存在，每個存在都會擁有漏洞與基點。
那麼，應該是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了，究竟是什麼事呢……
且不說桑水在一旁瘋狂地分析著一切，在經過地毯式檢查后，眾人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麼究竟該不該相信冰和老怪物的話呢？
最後還是胖子做出了決定，寧可信其有，加倍小心四周，繼續前進，若是真有某種怪物，它不出現就罷了，出現的話每個人手裡都有槍有彈，怕它幹什麼。
這也似乎是眾人目前唯一的選擇了，因此稍做整頓后，眾人繼續緩緩前進。
到目前為止，眾人大概已經深入了一百多米，通過電腦和坐標計算，洞道應該像是那種螺旋式的樓梯般一直向下延伸。
在已探知的範圍內，洞道已經延伸到水平線以下，至於究竟深入地下多深，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有時候，你不得不去感嘆大自然的神奇與詭異，尤其似是這種天然形成的不可思議的存在，更會讓人在感嘆的同時，又不得不升出好奇與恐懼。
胖子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不動聲色地來到桑水旁邊，輕輕關掉了通訊器后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其實準確來說，整個探險小隊里，也只有胖子了解桑水那恐怖的計算分析判斷力，而且他也一直很期待著桑水的表現。
可桑水自從進洞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連表情都沒有絲毫改變，胖子根本無法得知桑水心裡在想什麼。
直到剛才看到桑水皺了皺眉，又揚了揚眉，雖說這兩個動作都很小，但對於一向面無表情的桑水來說實在太難得了，胖子明白桑水一定發現了什麼，所以才忍不住過來詢問。
「四十四個人，向地下方向……你不覺得有意思嗎？」
桑水也關掉了通訊器，看了胖子一眼回答道。
「什麼有意思？你到底什麼意思？」
胖子看著桑水古井無波的面容，真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幾拳，什麼亂七八糟的，猜謎遊戲嗎？
「智慧不低，善於模仿，還沒發現太大的特徵……恩，你要小心了。」
桑水轉過頭去，似乎表示，該說的他已經說完了。
「你……」
胖子滿臉鐵青，恨不得立刻拔刀剁了面前這個面無表情語氣欠扁的混蛋，他一定發現了什麼！這個混蛋就不能說明白點嗎？裝深沉很有趣嗎？
半晌，胖子漸漸冷靜了下來，殺手之王畢竟不是常人，他知道很多事情著急是沒有用的，胖子仔細回想了一下桑水的兩句話，智慧不低？善於模仿？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沒發現太大的特徵……
呃，特徵？胖子目光一凝，難道桑水的意思是，確實存在著非人類的生物？那麼，智慧不低，善於模仿所指的又是什麼呢？四十四人，向下？有意思？難道他想說這個數字很不祥嗎？
胖子越想越覺頭大，不知不覺又蹭到了桑水身邊，問道：「你能不能說明白點？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又不能明說？沒關係，你小聲點，別人聽不到。」
桑水憐憫似的看了胖子一眼，搖了搖頭輕聲嘆氣：「唉，低級智慧的悲哀……」
那憐憫的眼神差點讓胖子暴走，就在胖子幾乎要控制不住抓狂時，桑水才繼續道：「很多事情現在告訴你也沒用，即使告訴了你以你的智慧恐怕也理解不了。」
胖子本來還以為桑水會把一些驚人的發現告訴自己，誰知道聽了半天，還是在拐彎抹角地侮辱自己的智慧，胖子的手緊緊抓在了刀把上，他快受不了了。
「我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告訴你該怎麼做，而且……有些事，我也還沒有想通。」
桑水說完，不再理會胖子那彷彿要吃人般的眼神，大踏步向前走了幾步，和胖子拉開距離。
「報告！前方的位置已經處於水平線以下，是否繼續前進？」
最前方一個手拿儀器的戰鬥小隊隊員向通訊器發出了請示，每個人都通過通訊器聽得很清楚。
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三名戰鬥小隊的隊長都把目光轉向位處中間的十幾名探險者，那意思很明白，你們做決定吧，我們只是輔助。
幾名探險老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點點頭，然後胖子對著通訊器道：「繼續前進，小心。」
胖子的話剛一說完，一種強烈的異樣感猛地從桑水心底湧現出來，他並沒有說話，目光以飛快的速度不斷漂移。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前方一名戰鬥小隊成員的腳下，只見那名成員的腳下此刻正微微向下陷入了幾毫米左右。
別說他旁邊的人根本沒發現這細微的變化，就連這名戰鬥成員本人都沒感覺到自己腳下的異常，兀自小心翼翼地舉著槍緩緩前進。
桑水的瞳孔微微一縮，面色也是微微一變。
桑水的反應雖然很輕微，但胖子的眼力實在太毒了，他看到桑水的變化，頓時身體一震，急忙順著桑水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立刻就發現了那裡的異常。
雖然這個細微的變化幾乎肉眼難見，但卻哪裡逃得過胖子那視力高達六點零的一雙賊眼？
「先停一下，我……
」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中國青年忽然開口了，似乎有點話想說。
「有機關！小心！退後！」
胖子的暴喝聲頓時打斷那名中國青年的話。
變化發生得很快，在胖子開口的同時，位處最前方的十幾名戰鬥成員兩邊的牆壁，頭頂，還有腳下，撲哧聲響個不停。
幾秒鐘不到，上千個密密麻麻幾乎無法數清小圓洞頓時布滿了整個洞道。
每個小圓洞的直徑大概都在三到四厘米左右，幸虧胖子的暴喝喊得還算及時，頓時那十幾名戰鬥成員的大部分飛速後退，離開了這片危險區域。
但並不如大家所想象般，會從這些小洞中不斷射出淬毒的利箭啊，刀片啊之類的冷兵器，而是從中迅速噴出了一股濃郁的白色霧氣。
上千個圓形小洞同時噴出白煙，場面煞是壯觀和詭異，頓時就有四名還沒來得及退出這片區域的戰鬥成員被籠罩其中，絕望的慘叫不可避免地響起。
所有人都在迅速後退著，這股由上千團白霧組成的霧氣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地向著眾人飄來。
雖然表面上來看，這股白霧的顏色柔和，移動輕柔，很有種飄渺出塵之感，但要說自己鑽進去試試會不會被這股「仙氣」帶入「仙界」，探險小隊的每個人恐怕都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也許換個地點，換個風景如畫，四季如春的地方，再加上這股白霧，可能真的會讓人感覺到置身仙境之中。
但在這個已經被探險協會定下等級的地方，這股白霧也只會讓人升出立刻逃走，離它越遠越好的想法。
探險地點一旦被定下等級，哪怕是最低的G級，也表明這個地方絕對可能使人喪命！
更何況現在這個地方屬於C級探險地點，而且還僅只是帶有保留的說法。
一時間，眾人除了後退別無他法，這白霧肯定不是什麼好路數，但怎麼對付它呢？雖然眾人都配備了簡易防毒面具，可沒誰敢做出頭鳥去試試到底白霧厲害還是防毒面具出色。
「用火焰噴射器！這玩意不是氣體，是一大團小蟲子！」
胖子和那戴眼鏡的中國青年不約而同地喊道。
剛一喊完，兩人不禁對視了一眼，胖子心裡納悶，自己是因為擁有罕見的六點零視力，才能勉強看清這些小蟲子的，難道這戴眼鏡小子視力竟然不在我之下？
荒謬！那他戴眼鏡幹什麼？假裝斯文？斯文禽獸？於是，胖子看向眼鏡青年的眼神不禁有點詭異起來。
在探險協會那似乎要把眾人武裝到牙齒的行事標準下，自然缺少不了類似火箭筒啊，火焰噴射器啊這類的東西。
雖不可能說是人手一個，但為了防止突髮狀況，探險小隊挑選武器的時候還是帶上了三個，沒想到此刻還真派上了用場。